車子在曠野中間的水泥路上快速行駛著。
月亮出來了,連串的路燈晃成斑駁光影穿進黑漆的車窗內(nèi),賀思佳抱胸安靜地注視著駕駛位上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上一世一直被忽略的問題在這一刻無限放大,她垂眸盯著方向盤上修長分明的手指,蹙起了眉。
還是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小平鎮(zhèn)候車點來接她的人不是賀簡凡,而是遠在京城陳家的陳家二少爺,陳書陽。
上一世的現(xiàn)在剛好是無意發(fā)現(xiàn)賀有為有個私生子的特殊時期,一個總共沒見過幾次面,臉都認不熟的低調(diào)紈绔少爺,就算開始把他錯當成賀簡凡背里陰狠下死手,到最后發(fā)現(xiàn)真實身份后也沒必要把人給放進眼里。
不過,露營活動里讓他的不斷吃癟,回京后的處處針鋒相對,再到賀家急速衰敗以至最后的家破人亡……暗地里一直站在賀家對立面的京城陳家,動過的手筆絕對不容小覷。
賀思佳睫毛微顫。
吃過一次啞巴虧,就不會再沒腦子去吃第二次。陳家和賀家說到底暗里明里斗了幾十年,比起新上任根基不算太穩(wěn)的賀家……陳家是實打?qū)嵉母詈竦木┏谴蠹。一塊低調(diào)不怎么起眼的鋼板卻有個被水泥封住見不到底的實心內(nèi)層,城府太深,做敵人只會拉住她救回賀家計劃的進展。
不過……陳書陽為什么會來到這么偏遠的一個小鎮(zhèn)?甚至還會在賀簡凡來接她之前,把她給順利接走?
眼眸暗了暗,她低下了頭。
駕駛位里,男人微微垂眸,長睫毛遮住眼底暗藏的奇怪情緒,輕抬眼,嘴角勾起一個漫不經(jīng)心的笑:“表妹,怎么一個人來這邊玩了?”
賀思佳語氣平淡:“俱樂部活動。”
陳書陽垂下眼皮:“怎么不跟朋友一起坐車過來……女孩子一個人打車,不安全!
外面吹來的風有些發(fā)涼,賀思佳關上窗戶:“提前來看看李阿姨。”
陳書陽彎唇笑了笑:“李校長這幾天還在給孩子們做公益課,可能要晚點到家!
賀思佳翹起二郎腿,往后慵懶一靠:
“不著急,我等她回來!
陳書陽瞥了她白皙脖子上的顯露出來的曖昧吻痕:“不帶于老板一起過來?”
賀思佳:“分了!
陳書陽溫聲:“我再送幾個干凈的給星光會所。”
賀思佳意味不明看了他一眼。
她盯著陳書陽敞開領口里的銀色對戒,紅唇緩緩勾起:“賀表哥要是想巴結(jié)我,不妨就送思佳一個小禮!
陳書陽:“什么禮物?”
賀思佳長發(fā)捋到胸前。她微微偏頭,手撐下巴:“聽聞京城陳二少低調(diào)沉斂,溫潤俊朗……這樣的男人,活應該不比會所里的男技差!
陳書陽嘴角微不可察僵了一瞬。
賀思佳彎眼。
她盯緊陳書陽:“最近圈子里都在傳……陳白兩家商業(yè)聯(lián)姻……要是提前睡上一次……”
她輕輕舔唇:“夠刺激!
眼底鋒芒一剎那無聲交匯。
陳書陽突然低低笑了一聲。
他聲音溫和:“表妹真是囂張夠大膽。”
他垂眸:“不怕我給你送上床,事情揭穿后白家明面上針對賀家嗎?”
賀思佳微笑:“如今這暗涌……事情暴露后陳、賀兩家聯(lián)姻,不是對局勢更加友好嗎?”
她眼底坦蕩表情無辜:“畢竟中央兩大派系和為一家人……”
陳書陽目光自前方轉(zhuǎn)到賀思佳臉上。
他笑:“表妹不去學政真是可惜了!
賀思佳偏頭:“賀表哥想塞人的心思不用去抓小三,真是可惜了!
陳書陽唇角淡笑:“表妹這話是什么意思?”
賀思佳笑盈盈:“白小姐溫婉嫻靜知書 達理……年少時曾愛慕過一位肆意張揚的大家少爺!
“少爺放蕩不羈玩世不恭……十年前被仇家報復后被送完o國留學……回來后卻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盯著陳書陽微垂的睫毛,語氣散漫:“在重大會場里站主導地位的家族大少爺……整個圈子里低調(diào)得仿佛不存在一般……再次聽到關于他的消息,就是和白家商業(yè)聯(lián)姻。”
抬眼,她輕笑:“賀表哥,你說這位陳二少,是不是真的換掉了一個人?”
空氣霎時凝結(jié)。
陳書陽第一次正眼望她。
不知什么時候,路肩已經(jīng)沒了路燈。
車窗外寂靜陰沉,一排又一排的腐朽枯樹像是月光被斬斷了首,壓抑又讓人窒息。冷風吹擺著他解開領扣的黑色衣襟,利落分明的下頜線上,一雙上揚的眸子秋水勾人,在逼仄狹窄的空間里卻蘊藏著銳利和陰森。
賀思佳回視他,嘴角緩緩勾起。
“賀表哥,你心心念念的白小姐如今要被這位陳家少爺沾污——我想賀表哥應該比我更清楚,不然咱倆一拍即合。你強奪你的暗戀白月光,我迷奸我的京城大少爺……事情辦妥后,我就不再追究你媽和我爸那點上不了臺面的事,咱倆再拍即散,各自在各自圈子里安穩(wěn)妥當——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