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是平陽人。”翁銳道。
“平陽人?”店家轉而用疑惑的眼光打量著翁銳,“我也是平陽人,聽你這口音也不像啊!”
“我十幾歲就離開平陽了,”翁銳沒去說他們原是趙地人的事,只是解釋道, “除了長安,我還呆過很多地方,所以這口音也有點變了!
“我們平陽可是出人才的地方,現在冒充平陽人的很多,”店家得意而又幽默道,“當朝兩位大司馬, 大將軍衛(wèi)青、驃騎將軍霍去病都是我們平陽人,還有一位領袖江湖的奇人, 做過天樞門、天工門門主,并挫敗承天教禍亂大漢圖謀的華陽別院院主翁銳,你可知道?”
“哈哈哈哈,你這可是問對人了,”陰石在一旁笑道,“這就是你的老鄉(xiāng),被你說得神乎其神的翁銳翁大院主。”
“當真?”店家還是有點不信。
“在下正是翁銳,”翁銳道,“大將軍衛(wèi)青是我?guī)熜,這是我的另一位師兄陰石,這是我?guī)煹軐O庸,我們都是天樞老人的弟子!
同時,他將莫君和呂信也介紹給了店家。
“哎呀呀,這可不得了,”店家神情有些夸張地道,“你們這可都是江湖名人啊,看來我這小店真是要冒青煙了!
“既是同鄉(xiāng),敢問尊駕貴姓?”是同鄉(xiāng)總得有個稱謂, 這也是對別人的尊重。
“貴不敢當, 在下呂筱,諸位快快請坐!眳误愕。
店家呂筱說完,趕緊請翁銳等人坐下,并親自奉上茶水,或許真是一路奔波口渴了,翁銳一口茶下去,溫潤香甜,回味無窮,不僅脫口贊道:“好茶!”
“這茶是不錯,”呂筱道,“連霍大司馬都說好喝!
“去病來過你這里?”翁銳奇道。
“來過,就是幾個月前,”呂筱深深的嘆了口氣,“唉,你說好好的這么一位大漢將軍怎么說沒就沒了呢?”
“或許是天妒英才吧,”翁銳也慨嘆道,“去病向來作戰(zhàn)勇勐,身先士卒,極少給自己留后路,年紀輕輕遭此劫難我們也很痛心。”
“翁院主和霍大司馬很熟?”呂筱道。
“我們豈止很熟, ”翁銳道,“去病的舅舅就是我?guī)熜中l(wèi)青,他的師父就是我陰師兄的父親,我和他之間也多有交往和武藝切磋,都可以說是一家人了!
“那你們這次來河西,是為了霍大司馬的事情?”呂筱道。
“您為什么會這么問?”翁銳感到這不是個普通的生意人,他對霍去病的事太關心了。
“霍大司馬年輕力壯,兩次狂掃西域無人能擋,”呂筱道,“這次出師不利,半途就遭遇疫病,人馬死傷過半,這一定是遭了別人暗算,這讓人心有不甘啊!”
“看來您和去病的交往也不止同鄉(xiāng)之宜?”翁銳道。
“呵呵,說起來讓您幾位見笑了,”呂筱苦笑一聲道,“我曾和衛(wèi)、霍兩位司馬同朝為官,因職位低了不少本是夠不上他們,也就是因為這同鄉(xiāng)關系才有了一些交往!
因為衛(wèi)青和霍去病,翁銳他們對朝廷的官員還是知道一些,但這個呂筱卻從未聽說過,看來他的職位確實不高。
“既是同朝為官,您怎么到了這里?”不光翁銳,其他人對此也很好奇。
“嗨,這話說起來就有點長了……”
呂筱雖是平陽人,但也很早就離開了平陽,他本人還算有些才華,精明努力,機緣巧合,認識了在公羊學上頗有成就的公孫弘,成了他府里的門客,暗地里為他辦了不少事,頗得公孫弘賞識。
元朔五年,已經年逾七旬的公孫弘被漢帝劉徹任命為丞相,因其沒有侯爵,還特地封他為平津侯,在公孫弘的舉薦下成為丞相府的一位槽吏,這也成了呂筱一生最輝煌的時刻。
可惜好景不長,就在元狩二年,年界八十的公孫弘病死于相位上,丞相之位由李廣堂弟李蔡接任,呂筱也不知得罪了誰,他自己都沒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緝拿下獄,差點處死,還是同鄉(xiāng)霍去病無意中的一句話救了他,免于死罪。
當年霍去病兩次河西之戰(zhàn),平定了匈奴,打通了西域之路,漢帝劉徹始設武威郡和酒泉郡,并聚遷漢地百姓和一些罪臣到河西各處,呂筱也被拖家?guī)Э诎l(fā)配到了觻得。
來此之后,為了一家人的生活,呂筱也只好放下讀書人的架子,找點活計養(yǎng)家,趕上西域官路商路路開通,河西每處驛站集鎮(zhèn)商旅不斷來往,頭腦靈活的呂筱就拿出他的積蓄多蓋了幾間房,開了一家客棧,名曰“匯德”,幾年下來,也跟著賺了不少錢,客棧的規(guī)模檔次都提升了不少,在觻得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此次霍去病再次西征,他聞訊隨當地官員積極前去犒營,霍去病得知他在這里,特地來他這里喝了一杯茶,這也使他這里的生意好了不少時間。
霍去病臨走,還約定凱旋之時一定要在他這里住幾天,誰知這一去竟是永訣,回程他人還沒到這里,就已經去了,這讓呂筱長嘆多日不能釋懷。
大家聽到這里,心情頗為沉重,都默不作聲,良久,翁銳才道:“你來到這河西荒涼之地,也是受苦了!
“還好吧,”呂筱道,“比起在朝為官,每天擔驚受怕,還是覺得這里更自在一些!
“可這里的氣候物產比長安可要差不少啊!睂O庸道。
“我看這也未必,”莫君道,“天地之大,各處有各處的好,我到了這里就有一種回歸天道的感覺。”
“呵呵,看來這位莫姑娘是位很通透的人啊,”呂筱道,“這里雖干旱少雨,冬天寒冷,夏天酷熱,但有水灌既就能長莊稼果蔬,物產相當豐富,這里的官長也是輕徭薄賦,商賈往來更是繁茂,來到這里的百姓日子過得應該不比內地差!
“這么說這里來了不少人?”翁銳道。
“很多,年年都有,”呂筱道,“自從河西設郡,為了鞏固商路,充實邊塞,這些年連續(xù)不斷有人從內地遷往此處,不光是武威和觻得,酒泉敦煌也有很多,這也是當今陛下的一項國策吧!
“這么說像您這樣的人也來了不少?”翁銳道。
“很多,”呂筱道,“凡是犯點事沒被殺掉的幾乎都送到了這邊,不過也好,也使這本來的莽荒之地多了些書文氣!
“此話怎講?”莫君一下子來了興趣。
“嗨,這都是讀書人的臭毛病,”呂筱道,“很多人來的時候,吃的用的倒沒有準備多少,書倒是拉了一車又一車,到了這些地方,有了些田地或者生意湖口,倒是有不少人讀書不輟,時間久了,連學館都立了不少,還頗受那些商賈農夫牧戶的尊重。”
“看來莫姑娘的想法不錯,”陰石道,“空的地方倒是裝得下這些有學問的人。”
“這里有沒有學館,我想去看看?”莫君道。
“這個不難,”呂筱道,“觻得的幾家和我都很熟,莫姑娘感興趣,我一定親自引見!
“那就謝謝呂大叔了!蹦s緊道。
“我想問點其他事情,”翁銳道,“最近您這里有沒有看到一些內地來的江湖人士?”
“呵呵,這倒有些難了,”呂筱道,“在長安,那些風塵仆仆帶刀帶劍的江湖人士一眼就能看出,但到了這里,無論是商賈和行旅之人,帶刀帶劍都是常有的事,餐風露宿每個人的打扮都差不多,這個我還真是沒有留心!
“哪這里那些人有可能知道?”孫庸道。
“當然是黑水幫的人了,”呂筱道,“他們對外來的江湖人士都特別敏感。”
“那都是些什么人?”翁銳道。
“這些人能耐可大了,在這河西,除了官府,幾乎就是他們說了算了。”呂筱道。
“他們是這里的黑幫?”孫庸道。
“這倒不是,”呂筱道,“自從河西的商人越來越多,自然就滋生了以給商隊護送貨物的幫派,他們要價合理,有很多商賈朋友都是?,就是有一點,不允許別人搶他們的生意,打過不少架,結果他們越打越大,在河西幾乎沒人惹得起!
“這里有沒有他們的分堂分舵?”翁銳道。
“當然有了,我指給你們就是,”呂筱道,“只不過我不跟他們來往,你們也別說是我這里多嘴就是!
“那是自然!
翁銳說完,陰石、孫庸、呂信幾個人相視一笑,臉上充滿了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