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確實是個好日子,風(fēng)和日麗,萬里無云。
日上三竿,朝東南方向鋪開的這塊臺地和山崖之上都在明媚陽光的照射之下,幾乎沒有遺漏之處,光亮亮一片,靜謐莊嚴(yán)。
朱玉為了今天的儀式,沐浴更衣,好好梳洗打扮一番,翁銳也換了身干凈的衣裳,拋卻了數(shù)日來的辛勞和疲憊,兩人都顯得神采奕奕。
今天是個大日子,對朱玉來說意義更是非同尋常,這里沒有旁人,事情當(dāng)然不能讓亢宿仙人來做,兩人鄭重其事地把香案、座位、茶水等等應(yīng)用之物,在茅屋前的院子中央安排停當(dāng),就等著亢宿仙人上座拜師了。
但亢宿仙人這時候卻獨自忙個的不停,從各個茅屋里拿出各種干果肉脯,粟米水果,分置在院子周邊的石頭之上,有些還懸掛在樹枝之上。
開始朱玉以為這是他的祭奠儀式,也要過去幫忙,但都被他一一拒絕,所有的地點選擇和東西安置都親歷親為,高高低低,前前后后,總共不下百處,都做得一絲不茍,朱玉不解,問他也只是笑而不答。
終于,所有的東西都安置好了,朱玉請亢宿仙人上座,準(zhǔn)備行拜師之禮。
“師父,您請上座!”朱玉尊崇道。
“呵呵,不忙!”亢宿仙人抬頭看看太陽,似乎在等著某一個時刻。
見此情景,朱玉和翁銳也只好等著,或許這對他來說有某種重要的意義。
“噢——”
亢宿仙人一聲清嘯,渾厚、悠長,富有節(jié)律? 響徹山谷? 間或時間不長,又是一聲,緊接著又是一聲? 三聲過后? 他收斂氣息? 閉目而立,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
翁銳和朱玉以為是亢宿仙人練功順氣什么的? 聽著他的嘯聲也感渾身舒暢? 但卻沒有太過在意? 但隨后發(fā)生的事情卻真的是把他們給驚呆了。
先是遠(yuǎn)處的林子里有了響動? 隨后這附近的林子里也有了響動,最后這些響動漸漸變成了嗡隆聲、吼叫聲、啼鳴聲和呼呼的風(fēng)聲,從四面?zhèn)鱽,頗有點波濤洶涌、雷霆萬鈞之勢。
緊接著? 天空中出現(xiàn)了不少大鳥,竟然有孔雀鷹隼之類,盤旋數(shù)匝慢慢落在石頭之上或者樹枝之上? 隨后數(shù)只白猿灰猿和多只獼猴之類也蕩出樹林出現(xiàn)在臺地之上? 各種野獸也一個接著一個竄出山林? 慢慢朝院子周圍聚攏。
在這隨后趕來的獸類之中,號稱百獸之王的兩只白虎最為顯眼,翁銳一眼就認(rèn)出那是和他們打過架的那兩只,還有豹、熊、狼、豺、羚、牛、鹿、羊等等,還有些奇形怪狀,根本叫不上名字? 雖然在林子里一個可能是另一個的食物,但到了這里,似乎膽子都很壯,各居其位,互不干涉,連相互威脅都沒有。
朱玉和翁銳這才明白亢宿仙人費了半天功夫安放的各種食物是啥意思了,但這些動物在食物面前都看著唬著,哪個都沒有敢動一下。
這種場面別說見了,聽都沒聽說過,目瞪口呆之余還有些膽戰(zhàn)心驚,畢竟誰被這么多野獸圍著都不會好受,朱玉不解的把目光投向了亢宿仙人。
“哈哈哈,這都是我的一些朋友,”亢宿仙人笑道,“這些年都是他們在陪著我,今天這么重要的日子一定要把他們請來見證一下!
“那他們會不會在這里打起來?”朱玉道。
“不會,”亢宿仙人道,“在林子里誰生誰死我都不管,但到了這塊臺地上,相互打架就要受到懲罰,咬死別人更要以死抵命,這么多年,他們都已經(jīng)明白了這個道理。”
“那你能和他們交流?”朱玉道。
“當(dāng)然,”亢宿仙人道,“濮人在這上面有很多法子,但這種交流不用很復(fù)雜,只要讓它們記住簡單的幾件事就行!
“那您放的那些東西它們?yōu)槭裁床怀?”朱玉道?br />
“我們的儀式還沒開始他們怎么能先吃,呵呵!笨核尴扇诵Φ,看來他在這些動物面前有著強(qiáng)大的威懾力。
“哪…師父,您上座,我們開始吧,”朱玉道,“我看他們都有些等不急了!
“呵呵,好吧!
亢宿仙人說完,轉(zhuǎn)身走近香案,因為這里沒有香燭,就抓起一團(tuán)揉搓得很細(xì)的艾草,把它搓成一根細(xì)繩,靠近火石一擦,這艾繩便冒出縷縷青煙,持著艾繩朝著仙人崖的方向拜了三拜,那就算是拜祖宗了,然后將未燒完的艾繩扔進(jìn)了香案上的瓦罐內(nèi)。
亢宿仙人拜完坐上了那個朱玉早已擺好的椅子上,朱玉和翁銳也先后上前學(xué)著亢宿仙人的樣子拜完,也把艾繩扔進(jìn)了瓦罐。
他們的這些舉動,其他的動物都靜靜地看著,唯獨大白和小灰走上前來,也拿起一團(tuán)艾草搓了幾下,但就是怎么也點不著火,還是朱玉過去幫他們才使手里的艾草冒出煙來,他們竟然也學(xué)著拜了幾拜,把剩下的艾草扔進(jìn)瓦罐。
瓦罐里的艾草多了,煙氣越來越盛,整個崖前院子里到處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香。
“玉兒,快拜師了!”翁銳在一旁催促道。
朱玉整整衣服,在亢宿仙人座前跪倒:“師父在上,弟子朱玉給您磕頭了。”
朱玉說完,頭真的在地上磕得“咚咚”直響,可能是朱玉太激動了,三個頭磕完還在繼續(xù)磕,惹得亢宿仙人呵呵直笑。
“好啦,夠啦,呵呵!
“玉兒給師父敬茶!”翁銳已經(jīng)將一杯新泡的仙茶遞到朱玉手上。
“師父,請你喝茶!敝煊窆蛑p手將仙茶捧給亢宿仙人。
亢宿仙人接過仙茶喝了一口,將茶碗放到一邊,肅然道:“玉兒,今天你既然拜我為師,有幾件事我要向你交代,你可記清楚了!
“師父請講,弟子謹(jǐn)記!敝煊竦馈
“第一件事,”亢宿仙人道,“我這些年獨自待在這里,除了修習(xí)祖上的醫(yī)道技藝,自己也有諸多心得,本想讓這些東西隨我一起仙化,也就未做整理,我會把它全部傳授給你,你也要把它整理出來,以傳后世!
“玉兒一定不辜負(fù)師父期望!敝煊竦。
“第二件事,”亢宿仙人道,“你們既帶給我秦家還有后裔的可能,你學(xué)成出山以后,定當(dāng)幫我尋找他們,如能找到,把這技藝傳給他們,也算我對祖上恩德的一點報答,了此余生可無憾矣。”
“師父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他們,并把您的醫(yī)訣仙術(shù)傳給他們,”朱玉道,“但您難道不想出去看看,見見他們?”
“六七十年了,除了這里我哪里也不想去了,”亢宿仙人道,“除了醫(yī)道醫(yī)術(shù),我在這里的任何消息都不要告訴他們,我不想有任何人打擾!
“師父,您還有什么要吩咐的?”朱玉道。
“沒有了,你起來吧!笨核尴扇说。
“謝師父!”朱玉再次磕了一個頭才站了起來。
“好了,就這樣吧,哈哈哈!
亢宿仙人哈哈一笑,隨即站了起來,“吁……”的一聲清嘯,大手一揮,整個人也隨著揮動飄然而起,旋轉(zhuǎn)數(shù)周后緩緩落地,這身白衣白袍,白眉白須,加上這悠然飄然的身形,朱玉翁銳看著都快醉了,這不是神仙是什么?
隨著他的落地,在場的各種動物迅速刁起跟前的食物狂奔而去,場面極為壯觀,瞬間功夫,除了他們?nèi),在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大白、小灰和那只黃狗。
“秦前輩,我今天也該給您磕個頭的!蔽啼J看著忽然空去的現(xiàn)場,胸中忽然生意一種莫名的失落感,好像自己干干點什么似的。
“哈哈,這個頭你不必磕了!笨核尴扇说溃澳阍谖涔π逓樯先氲篮苌,比玉兒強(qiáng)太多了,但在這醫(yī)道醫(yī)術(shù)方面,玉兒可強(qiáng)你不少,我不收你為弟子,但你想學(xué)什么我也不攔著你,能學(xué)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那翁銳就先謝過秦前輩了!蔽啼J深施一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