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理臉陡然一紅,支支吾吾地說道:“不用,不用謝。”
“等一下,你應(yīng)該解釋,你是怎么坐在巴士上,跟我們一組!”花樹樹根本不理會沈之珩前面編造的謊言,戳中了謊言的要害。
沈之珩緊緊抿住了嘴唇,過了許久,才說道:“從我的記憶開始,我就有臥病在床的爸爸和媽媽,我的家里很窮,沒有多少錢,直到有一天,我在一個報紙上看見了童之趣玩具廠的招人通知,上面的薪酬非常地誘人,我就提交了申請,沒想到被錄取了!
此言一出,花樹樹和青枝的眼中都流露出了詫異,沒想到面前這位存疑的npc竟然還吐出了額外的信息。
“他好像說的是真的,因為跟我同床鋪的npc員工也說過,她的家里很貧窮,因為這家玩具廠的薪酬很高,她才來這里應(yīng)聘的!鼻嘀N著花樹樹的耳朵,小聲地說道。
花樹樹緊皺的眉頭慢慢地舒展,下意識地輕輕點頭。
沈之珩立即捕捉到了他們細微的變化,悲傷難過的嘴唇慢慢地翹起。
謊言,需要七分真,三分假,這樣才會成功地欺騙過他人,想要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就需要給被騙者幾顆甜棗。
李思的日記本如同沈之珩栽種的棗樹,上面的甜棗可是源源不絕。
“你們是不是覺得很可笑,”沈之珩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我心心念念的家人,還有一起快樂的時光,竟然都只是虛幻的,不知道第幾次輪回,我前往玩具廠的公交站臺醒來,但是我并沒有登上原本的那趟車,我站在原地等待了很久很久,我終于等來了一輛沒有司機,沒有乘客的空白巴士!
“在我看見那輛巴士的一瞬間,我就知道,我的命運要改變了!
星理聽得心情激蕩,完全沉浸在了沈之珩編纂的故事中,深深地同沈之珩共情,說道:“你難道不害怕嗎?沒有司機和乘客的巴士,要是我,我肯定就不敢碰!”
沈之珩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怕,我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出自己真實的身份,尋找這個世界的真相!
花樹樹緊緊地閉上了嘴巴,腦中不斷地找尋著沈之珩話語中的漏洞,以及之前在巴士中的信息片段。
他對無限游戲如何構(gòu)成并沒有概念,但是對于副本中的npc,他卻有一點點概念。
這款游戲里的npc并不是機械的數(shù)據(jù)構(gòu)成,更像是活生生的存在,例如同青枝一同的室友,就表現(xiàn)出了不同于數(shù)據(jù)的死板。
難道眼前的這位叫李思的npc,真的是自我意識覺醒的npc?
花樹樹回想著巴士上的片段,想要徹底數(shù)清巴士上到底有多少名玩家,但是很可惜,他完全記不清了。
這是他的慣性思維在作祟,一般無限游戲的副本容納數(shù)量都是整數(shù),再加上在蜘蛛商會中進入的是15名玩家,他理所當然地數(shù)出了30人的數(shù)量。
完全沒想到,巴士車上竟然是31個人!
想起沈之珩之前種種的舉動,比如刻意擋住下車的路徑,還有在原地的等待真正的兔子主管,告訴他們林間小道的危險性……
花樹樹起初還有懷疑,作為名不見經(jīng)傳的玩家,他是不是過于熟練了?
如果他是一名npc,那就解釋得通了。
不知為何,花樹樹整個人都因為這個認知而通透了起來。
之前他還因為自己跟齊銘的差距,有那么一點點小自卑,但是一旦認識到齊銘只是一位npc的時候,他那股郁悶就一掃而空!
他一個玩家,跟npc較什么勁!
“等一下!”
花樹樹原本舒展的眉毛重新地皺起,說道:“你到底叫做齊銘還是李思?我記得在蜘蛛商會的時候,見過你!你在撒謊!!”
沈之珩臉上的愁緒僵硬了一瞬。
這也是其中最要命的一環(huán),沈之珩知道自己這張臉,在花樹樹一行人的面前展露過。
不過沒有關(guān)系,他早就準備好了一切。
“我是李思,一開始我們相遇,我就是李思!鄙蛑衲樕嫌兄还善聘林鄣臍鈩,仿佛要說出比之前還要不可思議的真相,“我的出現(xiàn),是投影儀和人物卡的作用。”
投影儀和人物卡!
花樹樹也學著星理的樣子,瞪圓了眼睛,長大了嘴巴,甚至能從他墨鏡的上方看見花樹樹即將要飛到天上去的眼皮,看得出來,他異常震驚。
“你,你怎么知道這些?”青枝也嚇得語無倫次,她眼眸中的震驚很好地顯露出了對沈之珩深信不疑。
“這些都是齊銘告訴我的,”沈之珩面不改色地瞎編起了謊話,“他告訴我,是他歷經(jīng)千辛萬苦,用積分置換了我的人物卡,再通過投影儀,讓我進入蜘蛛商會,因為他是云巔公會的間諜!這一切都是通過齊銘運作的陰謀!”
花樹樹再次被沈之珩的話語砸得眼冒金星,瞠目結(jié)舌地說道:“我捋一捋,我捋一捋,齊銘他其實是云巔公會的人,也參與了這個副本,所以他也發(fā)現(xiàn)了你的存在,用人物卡兌換了你,為了避免自己暴露,特意派你來到蜘蛛商會?”
沈之珩點點頭,說出了進入副本以來,最真誠的一句實話:“是的,你很聰明!”
聰明到自我腦補了一系列不存在的事實,完全替沈之珩省去了自圓其說的煩惱。
【麻辣兔頭】直播間:
【????這是什么跟什么??沈老師說得好離譜,但是好像又有那么一點道理??】
【誰能告訴我,蜘蛛商會跟云巔公會的間諜是什么情況?我想吃瓜!】
【我也想吃瓜!】
【我像一只在瓜田里到處亂竄的猹,啊啊啊好心急!】
【你們都不關(guān)注社會新聞嗎?據(jù)說蜘蛛商會就是現(xiàn)實中天泉集團的霍家,他們會在線下舉辦拍賣會,就是在星港區(qū)的懸浮島上,昨天那個懸浮島不知道出什么故障,突然在天空中墜落,幸好沒有砸在星港上,都說是李家干的呢!】
【哇,大瓜!】
【……沈老師真的是緊跟時事,怎么小腦袋瓜轉(zhuǎn)得那么快,就這樣接上了!天衣無縫。
【要不是說沈老師牛逼呢!】
【沈老師牛逼。。
“我有點搞暈了,這什么跟什么?”星理的頭都大了起來,“頭好痛,我是要長腦子了嗎?”
平時不怎么愛思考的青枝也罕見地沉默,過了半晌,才說道:“那真正的齊銘,也在副本之中?”
沈之珩點頭,說道:“是的!
“他長什么樣?”花樹樹不由得左顧右盼,似乎想要在人群中找出這個操縱一切的幕后黑手。
“不知道,我跟他見面的時候,他都戴著面具。”沈之珩很干脆地把這個問題丟給了面具,“我沒加過他的樣貌!
花樹樹的嘴唇嚴肅地往下撇去,事已至此,他對沈之珩npc的身份已然深信不疑。
這個副本的動態(tài)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握,一位有自我覺醒意識的npc,已經(jīng)非常讓人在意,更不要說,在這個副本之中竟然還存在著像齊銘這樣的人物!
操縱了蜘蛛商會的一切,還能隱身幕后,控制著游戲中的npc操縱全局。
這樣深沉的心思,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但是更讓花樹樹感到挫敗的是,不僅除了齊銘,還有那個一直未曾露面的沈之珩。
這兩個人雖然還沒有照面,可是他們二人的行為卻像是一層厚厚的烏云,籠罩在了花樹樹的頭頂。
自詡積分榜首富的自己,跟他們兩人相比,猶如滄海一粟,根本不值一提。
“那你找到我們,有什么目的呢?”花樹樹沉著冷靜地發(fā)問。
終于說到正題了。
沈之珩嘆了口氣,說道:“因為你們都是我認為的好人!
被一名npc當成好人,花樹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輕咳一聲,說道:“說正事。”
看著不斷有玩家進入生產(chǎn)車間,沈之珩也知道事不宜遲,說道:“我想要你們的幫助,終結(jié)我循環(huán)往復(fù)的命運,結(jié)束這個副本!”
花樹樹也不由得激動起來,說道:“你知道些什么?”
沈之珩的表情驟然間變得神秘,他環(huán)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那名兔子主管并沒有在意,于是壓低了聲音,說道:“這里有兩個世界!
花樹樹呼吸一滯,墨鏡下的瞳孔忍不住放大,心跳也逐漸加快,他知道,這名npc說得并不是謊言。
經(jīng)歷過規(guī)則類副本的玩家都明白,里表世界是很多規(guī)則類怪談的基礎(chǔ)設(shè)定,就像他之前經(jīng)歷的《校園怪談》一樣,就有一個里世界。
“然后呢?”花樹樹急切地問詢。
沈之珩卻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了!
花樹樹不可置信說道:“沒有了???什么意思?”
沈之珩無奈地說道:“我只知道這些,當我覺醒的時候,有一個聲音告訴我,這個工廠有一種神秘的感染源,會影響整個世界,只需要解決污染源,我們就可以全部解脫了!
【麻辣兔頭】直播間:
【哈哈哈哈,沈老師簡直是張口就來,他怎么不去當副本的設(shè)計師?】
【我要是花樹樹,我肯定是相信了】
【話說,我真的很期待,當花樹樹知道真相的那一天,齊銘、李思、沈之珩,都是同一個人哈哈哈哈】
【笑死了,你這么說,我也期待了起來!】
花樹樹過于激動,以致于他的墨鏡都情不自禁地滑落了好幾次,說道:“那需要我們這么做?”
沈之珩表情肅穆,說道:“附則是關(guān)鍵,我需要核對一下附則的內(nèi)容,上面清楚地記載了污染源的詳細內(nèi)容!
【麻辣兔頭】直播間:
【哈哈哈哈,原來在這里等著呢哈哈哈】
【笑死了,前面繞一大圈,就是為了看《附則》哈哈哈】
【很可惜,花樹樹他們也沒有哈哈哈】
花樹樹愣住了,他略帶窘迫地翻開自己的手冊,說道:“我們沒有《附則》!”
一旁的青枝和星理也附和道:“是啊,我們也沒有《附則》!
什么?
沈之珩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居然連他們都沒有《附則》?
“沒有《附則》,”沈之珩說道,“是不存在的意思?”
想到npc也對《附則》如此關(guān)注,花樹樹也不打算隱瞞,說道:“是的,我們的規(guī)則上也說要參考《附則》的事項,但是我之前跟兔子主管反應(yīng)的時候,它說《附則》是不存在的!”
《附則》不存在?
沈之珩陷入了沉思。
他手中的《車間員工守則》是李思的,里面夾雜著一頁被撕去的紙張,按照沈之珩的推測,應(yīng)該就是《附則》。
但是花樹樹卻說《附則》不存在,就連兔子主管都默認了《附則》不存在的事實。
它是在隱瞞還是在撒謊?
《附則》應(yīng)該是存在的,只是在花樹樹他們手上的《車間員工守則》不存在。
李思和花樹樹之間,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