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前臺小姐映襯著昏暗的燭火,像是兩幅存在油畫中的獵奇女郎。
“你好,我們想要住酒店!比巳褐幸幻婕沂紫葔阎懽由先デ,對著那名抹口紅的前臺小姐說道。
前臺小姐瞥了一眼他,分神之際,口紅不小心擦到了別的地方,她輕輕地嘖了一聲,又拿起鏡子修飾著自己的口紅邊緣,含糊不清地說道:“現(xiàn)在規(guī)定,要住酒店,需要提供那個什么來著?”
“身份證。”
右邊的前臺小姐興趣缺缺地回答,她從柜面的下方抽出一本陳舊的賬本,重重地丟在柜面之上,揚(yáng)起一團(tuán)粉塵,涂著鮮艷紅指甲的手在大理石柜面上輕叩,對著那名玩家說道:“聽到了沒?身份證,帶了嗎?”
那名玩家恍若夢醒,他答了一聲,轉(zhuǎn)過頭,對著自己的同伴說道:“身份證?我們有這玩意兒嗎?”
“你問我,我問誰?”他的同伴揉了揉鼻子,打了個噴嚏。
“等等,”那名玩家臉色微變,覺得在跟前臺小姐問話的時候,口袋里好像多了一個東西,他不由得摸向自己的口袋,果然掏出了一張身份證,上面寫著他的名字以及出生日期等等,另一旁則是他的照片。
一張僵硬的笑臉,正是他自己本人。
“原來是跟前臺小姐問話后才可以有身份證的啊,”他嘟囔了一句,看了看系統(tǒng)給自己拍攝的照片,吐槽道,“這照片夠丑的,笑得那么傻!
他將身份證遞給了那名守著賬本的前臺小姐,前臺小姐記錄了他的信息后,說道:“身份證暫時壓著,這是最近市里的新規(guī)定,住幾天?”
既然是通過跟前臺小姐對話才獲得的身份證,那么完成任務(wù)之后歸還到她那里也很正常。
那名玩家回答完住七天后,就退到了一旁,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催促著其他同伴:“你們快去登記。”
沈之珩也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暫時空蕩蕩的,沒有任何多余的物品,看來只有跟前臺小姐對話后才能領(lǐng)取任務(wù)物品,并且也只有右邊的前臺小姐是負(fù)責(zé)游客的信息登記。
十五名玩家登記的速度很快,也不進(jìn)行無用的對話,他們只要走到前臺小姐面前,口袋里就多了一張屬于自己的身份證,再丟給前臺小姐就行了。
周石弗排在沈之珩的前面,他的衣服并沒有口袋。
沈之珩很想知道知道他身份證上的證件照是什么模樣,小心翼翼地側(cè)著身子,往前瞄去。
周石弗的骨手上多了一張相同的身份證,照片卻是清清楚楚的骷髏頭模樣,兩點(diǎn)森綠的光點(diǎn)正在跳躍。
前臺小姐對這名詭異的客人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驚訝,她例行公事地登記了他的信息后,見到只剩最后一名玩家,她也不免感到一陣輕松,皺起細(xì)細(xì)長長的眉毛,不耐煩地?fù)]揮手,讓周石弗趕緊走開。
沈之珩走到柜臺前,并不急著登記,反而是夸贊了一下前臺小姐的美貌:“這位美女姐姐看著很眼熟,好像我們市里的大歌星。”
前臺小姐一聽,眼睛不由得瞟了眼左邊的同事,眼中閃過一絲洋洋得意之色,咯咯地笑道:“小嘴真甜,不過身份證可是要登記的哦!”
沈之珩皺起眉毛,有些不解地問道:“我記得之前住宿可沒這么麻煩,什么時候開始要登記身份證的?”
前臺小姐不耐煩地說道:“就前段時間的事,哎喲,你還以為我想要幫你們保管身份證啊,真是的增加了我們的工作量。”
沈之珩點(diǎn)點(diǎn)頭,不再說什么,遞上了身份證,說道:“我能住一天嗎?”
“隨你,”前臺小姐收過身份證,將它們用牛皮繩捆綁子啊一處,放進(jìn)了自己的柜臺之中,合上了抽屜,抽出鑰匙上了鎖,對著沈之珩揮揮手,說道,“去找另一個美女姐姐繳費(fèi)吧。”
繳費(fèi)?
聽到這個字,所有人才反應(yīng)過來,他們好像并沒有這個世界的貨幣!
“繳費(fèi),用什么,積分嗎?”
“你掏掏你的口袋,看看有沒有錢?”
“我哪有啊,一進(jìn)來口袋都是空的!
“前臺美女小姐姐,我們沒錢,可以住嗎?”楚雪厄舉起手,眨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對著那名負(fù)責(zé)收銀的前臺小姐問道。
正在描摹口紅的前臺小姐聽到楚雪厄的問話,手一抖,口紅又歪斜到了嘴角,她怒氣沖沖地放下鏡子,眼角瞬間飛斜到了太陽穴,鮮艷的嘴唇咧到了耳根,露出尖利錯亂的森白牙齒。
“沒有錢,還想住宿,你們是故意欺騙我們嗎!”女人猛然湊近了楚雪厄,恍惚間仿佛能見到她的臉變成了一張青白鬼面,女人慘白的面孔和鬼臉來回交替,像是幻燈片般切換著。
楚雪厄尖叫了一聲,連忙遠(yuǎn)離了柜臺,急忙搖頭否認(rèn):“沒有沒有!沒有騙你們!”
另一名前臺小姐則是抬起一只筆,表情陰沉,對著那個密密麻麻的登記簿劃了一道,說道:“真是浪費(fèi)我們的時間!”
滋啦。
筆尖劃破紙張的破碎聲響起。
其中一名玩家突然尖叫了起來,白光慢慢地從他的腳底開始蔓延,不一會兒就將他盡數(shù)吞沒。
【麻辣兔頭】直播間:
【我去,這哪是登記簿,根本就是生死簿啊!】
【……這機(jī)關(guān)真的有點(diǎn)迷惑人了,給一甜棗,又給一棒子,還以為到了另一個前臺面前,也會主動給錢呢!】
【不愧是新出的副本,一開始就淘汰玩家,也太刺激了!】
【按照這種速度下去,恐怕不一會了玩家就團(tuán)滅了,那我們看什么?】
眼睜睜看著那名玩家的突然淘汰,其余玩家都感到了強(qiáng)烈的危機(jī),他們并不是新手玩家,面對前臺小姐手中能夠掌握生死的小冊子,有些玩家立即召喚出武器,想要一舉毀滅那名npc手中的登記簿。
【草,沒錢就要?dú)鏽pc,這屆超星區(qū)的主播玩得都這么野?】
【有膽量來開荒副本的,哪個不是善茬,都是一群不要命的莽漢,不野怎么玩?】
【笑死了,我是第一次看開荒本,想不到是這樣的畫風(fēng)!
【不過一般這種行為,我們都稱之為作死,賭一把,那攻擊肯定沒效果。】
正如彈幕所預(yù)料,一名玩家率先丟擲了榴彈炮,想要徹底摧毀那登記簿,可是那榴彈炮仿佛被一道不可見的屏障籠罩住,將爆炸的火光和硝煙擋在了外頭,緊接著,那名玩家的身體也化成一道白光消失不見。
所有人都停下了進(jìn)攻的架勢,他們明白按照這個簡單粗暴的方法,肯定是不能成功的。
眼看那前臺小姐的筆又要劃去下一個名字的時候,人群中響起了一道慢悠悠的聲音。
“等一下,前臺小姐,我有說話!
沈之珩來到了柜臺前,臉上沒有絲毫驚慌的神色,反而單手托腮,以一個愜意輕松的姿態(tài)依靠在柜臺上,看著兩名前臺女士,說道:“我們并不是故意要戲弄你們,這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拿著筆的前臺小姐面色陰沉,涂著鮮紅指甲在登記簿上尋找著沈之珩的名字,隨后指尖點(diǎn)了點(diǎn)他的名字。
這番舉動落在沈之珩的眼中,無疑是在威脅他,只要眼前這個人漂亮的年輕人說出任何讓她們不滿意的答案,恐怕下一個被劃去名字的就是他。
沈之珩顯然也注意到了前臺小姐的舉動,他的笑臉愈發(fā)溫和,略帶歉意地垂下眼簾,說道:“其實我們是一個來▇市旅游的旅游團(tuán),我是旅游團(tuán)的向?qū)蛑瘢氡啬阋呀?jīng)認(rèn)識我了。”
修長的手指點(diǎn)了一下自己,他長得清俊漂亮,笑容親切,臉頰處還有一個若有若無的酒窩,眼角旁的淚痣更是惑人。
“我們旅游團(tuán)的日程是七天,本來是選中了明珠大酒店,可是一下車就出了意外,我們的行李落在了飛機(jī)上,”沈之珩苦惱地皺起眉毛,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輕輕叩擊著冰冷的大理石柜面,“所以你看,我們都沒有帶行禮,只帶了能夠證明身份的證件,真的不是故意的!
說完,他對著前臺小姐莞爾一笑。
【麻辣兔頭】直播間:
【啊啊啊啊啊,沈老師對我放電,我受不了了!】
【這小嘴叭叭叭地亂編,又放電,前臺姐姐受不住,我也受不住,捂住我的小心臟!】
【沈老師真的是什么都能圓,真的笑死我了,前臺姐姐的臉都紅了!】
【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可以編出這么一大段說辭,沈老師不愧是你!】
前臺小姐對他的笑容十分受用,她有意無意地瞥了眼一旁的同事,直到另一名前臺小姐哼了一聲之后,才滿意地轉(zhuǎn)過頭,卻是例行公事般說道:“我們明珠大酒店雖然以顧客至上,可是也沒有賒賬的規(guī)矩哦!”
她的口氣已然有了松動。
沈之珩順著她的話語點(diǎn)頭,說道:“我明白,只是可以等我們一下嗎?機(jī)場已經(jīng)跟我聯(lián)系了,過一會兒就會送行李過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繳費(fèi)了!
前臺小姐也十分猶豫,她緊緊地皺著眉毛,眉間的粉也簌簌落下,不小心露出了一點(diǎn)青紫的暗斑,她注意到他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連忙拿起柜面上的塑料鏡擋住了自己的臉,說道:“好吧,好吧,不過只有一個小時哦。”
【叮!恭喜全體玩家激活任務(wù)——在一個小時內(nèi)交付住宿的費(fèi)用!
所有玩家的右上角出現(xiàn)了一個倒計時,正好是60分鐘。
兩位前臺小姐不再理會她們,重新開始自顧自地梳妝打扮,左邊的前臺小姐正在涂抹著不知多少層的口紅,另一名前臺小姐則是開始找補(bǔ)臉上掉落的粉底。
“呼,好險,多虧了你!”
“對呀,對呀,嚇?biāo)牢伊,我還以為自己要死了,我看見我的名字正好在那個玩家的下一個嗚嗚嗚!
死里逃生的欣喜讓其他玩家紛紛湊上來跟沈之珩道謝,雖說他們對如何湊齊住宿費(fèi)用沒有半分頭緒,可好歹也是撿回了一個小時的性命,只要又命在一切皆有可能。
“好了,好了,時間緊急,我們趕快去想想辦法,怎么湊錢吧!
“對對對,事不宜遲,我們快點(diǎn)行動!
玩家們口中說著“我們”,可沒過多久,他們也都慢慢地散開了,各自警惕地看著其他玩家。
首先副本之中既然存在著金錢的概念,那么說明這間酒店里一定存在著可以換取金錢的任務(wù),只要獲得金錢,他們就可以在時間截止之前存活下來。
那么其他玩家對于自己而言,就是競爭對手,他們存在著你死我活的競爭關(guān)系,當(dāng)然也有幾名原本就約定好一起開荒副本的小組,他們互相結(jié)伴著朝著酒店內(nèi)部進(jìn)發(fā)。
在不起眼的昏暗角落,三名玩家正在竊竊私語,正是楚雪厄和楚云拙兄妹倆,還有一個之前跟他們有齟齬的齊銘。
三個人湊在一起的樣子卻是很熟稔,他們相互擊了個掌,露出了同樣狡黠的笑容。
“贊美阿帕忒!”
三個人先是齊口同聲地念誦了之后,才開始相互聊天。
“我和老哥都收到了阿帕忒的獎勵,說明那沈之珩已經(jīng)相信了我們的說辭,”楚雪厄興奮地眨著眼睛,“怎么樣,我們的演技不錯吧?”
“當(dāng)然不錯,可是我設(shè)下了兩個欺詐陷阱,他只相信了一個,”齊銘指了指自己的金屬徽章,“阿帕忒告訴我,他暫時相信了阿帕忒教徒徽章的事實,他們怎么都想不到,我們?nèi)齻人才是阿帕忒的信徒!
阿帕忒的信徒,是通過欺詐的效用來騙取玩家的積分,只要詐欺成效,欺詐者就能從被騙者的手中獲取積分。
欺詐并不是指單純的欺騙,還有更加不可理喻的方式,只要阿帕忒認(rèn)可的行為,都可以判定欺詐成功,齊銘剛剛的行為就從沈之珩的手里騙取了幾百點(diǎn)的積分,雖然積分不多,可欺詐成功的喜悅還是讓他感到極其愉悅。
“那還是你厲害,兩個連環(huán)欺詐陷阱,一個不行,另一個肯定可以奏效。”楚雪厄毫不吝嗇自己的夸贊。
齊銘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臉上有一絲不明顯的紅暈,支支吾吾地說道:“還,還好吧。”
“不過沒想到他就是沈之珩,就是我們的目標(biāo),”楚云拙懶洋洋地靠在一根羅馬石柱上,眼中卻閃爍著精光,“也不知道他到底惹了什么人,居然要讓我們?nèi)コ羲。?br />
這單生意正是齊銘接洽的,他嘿嘿一笑,搓著手,說道:“三張入場券,這可是從未有過的天價,我們不接,有的是人接,不要管那么多!
“原本的計劃是干凈利落地殺了他,”楚雪厄天真明媚的臉上洋溢著笑容,甜滋滋地說道,“不過看他剛才那副迷死人的樣子,我想要改變主意了!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重重疊疊的洋裙,看著不遠(yuǎn)處的沈之珩,整個人也貼在了冰冷的羅馬柱上,聲音甜蜜又清脆:“我想要先把他的積分全部騙光,再徹底殺死他!
“看他這張漂亮的臉蛋,露出最可憐,最無助的表情,一定是阿帕忒之神的最愛。”
作者有話說:
這三個阿帕忒信徒,自求多福吧~感謝在2023-03-01 00:41:04~2023-03-01 20:45: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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