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驚又急,情急之下脫口而出:“薛一凡,趕緊帶著蛹人們跑啊!”
老和尚冷哼一聲,說道:“跑?法門寺都是諸天菩薩的地盤,你們跑到哪里去!”
話音剛落,從幽深的地道盡頭爬出一只只長著畸形肢體的魃,它們皆是長著臃腫的腦袋,無數(shù)只細(xì)小的眼睛猶如昆蟲的復(fù)眼,流露出貪婪的精光,看著面前可口美味的蛹人。
前有和尚堵截,后有魃的入侵,洛鋅和薛一凡兩人背腹受敵,他們皆是緩慢地后退,背不由得貼在了一起。
“我們是不是要死在這里了,”洛鋅臉上滲出了一層層冷汗,“你說,我們的前會長是不是也是這樣死去的?”
薛一凡拿出了泛著幽光的弩箭,聊勝于無地?cái)[弄著,聽到洛鋅如此喪氣的話語,不由得反駁道:“你別烏鴉嘴,會長的id還亮著呢,怎么會死!”
洛鋅苦笑了一下,比哭還要難看,望著四周的怪物,說道:“我們在這個副本待了那么久,都沒有打聽到他的消息,那么只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變成了副本里的怪物。
薛一凡射出一只弩箭,擊退了一只魃,說道:“別廢話了,先殺死這些怪物。”
洛鋅沉著臉,并沒有說話,可攻擊的動作不停,他同樣拿出了一只弩箭,不斷地射擊著數(shù)不清的魃。
他們都知道眼前的怪物是什么樣的特性,只是見過魃的樣子,并且親手殺死了它們,日后都會變成同樣的魃。
無一例外,這樣的案例他們二人在副本中見了許多。
只是沒想到,到頭來,他們的歸宿也是變成魃。
“我其實(shí)有些后悔,”洛鋅舉起弩箭,插入一只魃的腦袋,“早知道不跟那該死的薩蠻教做交易!
薛一凡嘆了口氣,他的手已經(jīng)被魃咬了一口,說道:“看來這魃并不是動物,而是節(jié)肢屬的!
洛鋅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說道:“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開玩笑!
薛一凡摸了摸臉上裂開的皮膚,沒有說話。等到臉頰皮膚徹底分裂開,長出了眼睛,那么他就會徹徹底底變成沒有意識的怪物。
“隊(duì)長,如果我變成了魃,希望你能殺死我!毖σ环搽y得說了一句正經(jīng)話。
洛鋅呸了一聲,說道:“誰會變成魃,還說不準(zhǔn)呢!
他偷偷地看向地道另一頭的老和尚,小聲說道:“我想,我們還有活著的機(jī)會,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那老和尚的神情有些不對勁。”
薛一凡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那老和尚雖然全身沉浸在黑暗之中,可是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時不時閃過一絲緊張之色。
“你說,他在緊張什么?”洛鋅忍不住問道。
薛一凡看著那些驚恐萬分的蛹人,說道:“肯定不是蛹人,如果他真的擔(dān)心蛹人,那么也不會用魃來攻擊我們!
那么這個老和尚擔(dān)心的又是什么?
薛一凡的心突然安靜了下來。
他在思考,或許是因?yàn)樗榔趯⒔伎嫉乃俣缺纫酝家臁?br />
這老和尚可以肆無忌憚地召喚出魁,說明他并不在意蛹人的性命,那么讓他緊張的東西,一定不是在于魃,而是應(yīng)該在他們二人身上。
到底是什么東西讓老和尚突然忌憚。
薛一凡雙眼一亮,舉起手中的箭矢,對著昏暗的地道隨意地射擊。
“住手!住手!”
老和尚終于按捺不住,開口制止,他急得快要跳腳,說道:“快點(diǎn)殺死他們!”
薛一凡和洛鋅對視一眼,都明白了這老和尚在忌憚什么。
他好像對地道之內(nèi)的某件東西十分在意,整個地道里到底有什么東西是特別的。
洛鋅一轉(zhuǎn)眼就見到地道的石壁上描繪著鮮艷的壁畫。
他突然放聲大笑,說道:“老和尚,想不到你還挺有藝術(shù)細(xì)胞,看來舍不得這墻上的壁畫。
“胡說!胡說!”老和尚吹胡子瞪眼,“我勸你們好自為之,不要做無謂的抵擋,最好成為那些魃的食物!
洛鋅和薛一凡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眼神的意義,他們舉起手中的弓弩,朝著那石壁上五彩繽紛的畫面射擊。
“快阻止他們,這些廢物的魃!”
老和尚怒不可遏,情急之下他隨手抓住一旁的小和尚,往怪物群中踢去,說道:“壁畫是白骨菩薩的神跡,你們快點(diǎn)去阻止他們!”
小和尚們看著前方那數(shù)不清的魃,都是心驚膽戰(zhàn),他們甚至從那些魃的臉上看見依稀可見的人臉。
這些魃都是他們親手制造的。
“師父,師父,我不敢過去,它們好像認(rèn)得我!毙『蜕蓄濐澪∥〉卣f道。
就在他出聲之時,蟄伏已久的魃突然轉(zhuǎn)變了攻擊方向,它們齊齊地轉(zhuǎn)身,撲向那群小和尚。
“快,我們把壁畫砸了!”
薛一凡和洛鋅舉起手中的弩箭,一齊砸向石壁上的壁畫。
一時間,壁畫上的梵天畫像、白骨菩薩、血肉蓮花被盡數(shù)砸出一道道蛛網(wǎng)狀的細(xì)密花紋,帶著巖彩的碎片簌簌落下,露出石壁后的白骨墻。
洛鋅看向那面被砸得七零八落的石壁,瞳孔不斷收縮,說道:“你快看,那是什么?”
“嗯?”薛一凡也聚集起精力往洛鋅所指的方向看去。
破碎的石壁之中,有一截森白的骨手,正在往外探去,骨手上方的骨骼潔白細(xì)膩,卻充滿了濃郁的死亡氣息。
“諸天菩薩!諸天菩薩!”老和尚激動地跪倒在地,雙手合十,說道,“諸天菩薩顯靈,老僧又給你供奉了新鮮的人肉人骨,求求你庇佑我法門寺!
伴隨著磚石的掉落,一具高大纖細(xì)的人形骨架從石壁中走出,它并沒有之前詭異邪惡的模樣,反而是穿著一身破碎的紅色衣服,頭頂?shù)陌l(fā)髻消失不見,反而是一塊塊古怪的碎骨盤踞而上。
骷髏的兩個眼窩之中,只有一只眼窩燃燒著讓人不安的綠色幽光。
它手中握著兩把鋒利的骨刃,頭骨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轉(zhuǎn)動,掠過了一旁的薛一凡和洛鋅,落在了老和尚的身上。
老和尚瞠目結(jié)舌,望著眼前全然陌生的諸天菩薩,伸出手,指尖都在不住地顫動,指著骷髏,說道:“你,你不是諸天菩薩,你到底是誰?”
白骨骷髏一步一步地走到老和尚面前,骨刃搭在了他滿是皺紋的脖上,歪著腦袋,說道:“你是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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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羽化32
一具高大的骷髏從脆弱的磚塊之中走出, 簌簌骨塵掉落在他血色的披風(fēng)之上,結(jié)成一塊塊暗色的血泥,獨(dú)眼中燃燒著幽幽綠光。
骷髏細(xì)長的骨手中握著兩把鋒利的骨刃, 比那詭異的白骨菩薩看上去還要?dú)怛v騰。
那骷髏慢慢地走到老和尚的面前,歪著腦袋,似乎在打量老和尚,他低沉的聲音從空洞的咽喉中發(fā)出:“我記得你, 你是法門寺的主持。”
從它的嘴里似乎都能看見代表死亡的白色霧氣。
老和尚似乎完全停止了思考,他雙目呆滯,花白的眉毛下眼睛都停止了轉(zhuǎn)動, 在紅衣骷髏走出的一瞬間, 他整個人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生機(jī)。
白骨骷髏的壓迫感極強(qiáng), 當(dāng)他身著血衣靠近老和尚時,一旁的洛鋅和薛一凡都不禁驚呼出聲。
“這是那白骨菩薩嗎?怎么這么不像?”
“噓,小聲點(diǎn), 它好像聽得見!
老和尚還是巋然不動,白骨骷髏一步一步地走近。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候,他的頭頂?shù)慕浒掏蝗蝗鋭恿艘幌,有什么東西即將要從薄薄的腦殼里破殼而出。
周石弗獨(dú)眼中的幽火一閃, 舉起骨刃, 揮向老和尚的腦殼。
他的刀又穩(wěn)又快,緊緊是貼在老和尚的光溜溜的腦殼上,卻依靠著凌厲的刃風(fēng)破開了他脆弱的頭骨與頭皮。
一個黑影從頭骨的縫隙之中閃出,周石弗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它。
老和尚的身體轟然倒下, 但是令洛鋅和薛一凡感到驚訝的是, 他裂開的頭骨并沒有滲出任何液體。
“放開我, 放開我, 你這個沒用的叛徒!”一道細(xì)碎沙啞的聲音從周石弗的骨手中發(fā)出,引起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個纖長的怪物正被周石弗牢牢握在手中,它的頭部有六只狹長的眼珠,身體猶如一條手臂般大小,一塊塊泛著黑色幽光的甲殼覆蓋在它彎曲的身上,從身體的各個部位都長出了靈活纖細(xì)的黑色觸手。
這個從老和尚腦殼里出現(xiàn)的怪物像一條惡心至極的蜈蚣。
周石弗看著它頭頂?shù)牧鶄眼珠,心里泛起一陣說不出的惡心。
原來之前都是這東西的同類在控制著他的意識,雖說感激邪眼的救命之恩,可這東西實(shí)在是過于惡心了。
當(dāng)周石弗取出那怪異的蜈蚣時,攻擊洛鋅和薛一凡的魃也停止了動作,它們像是失去牽引的提線木偶,畸形的四肢隨意摔在地上,變成一段段無用的傀儡軀體。
與此同時,洛鋅與薛一凡也都松弛了緊繃的神經(jīng),也終于意識到白骨骷髏的聲音有些耳熟。
“老,老大,是你嗎?”洛鋅雙眼中閃著不可置信。
他在這個副本中待了那么久,沒想到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周石弗,更不要說他變成了如此怪異的模樣。
薛一凡想要說話,可是他的半邊臉都被巨大的鉗牙撐破,只能用剩余的人眼看著周石弗,發(fā)出口齒不清的唔唔聲。
周石弗幅度極輕地點(diǎn)頭,并沒有時間去關(guān)切曾經(jīng)的隊(duì)友,反而是看著眼前的怪物,骨手緩緩收攏,竟是要當(dāng)場捏碎這怪異的蟲子。
蜈蚣怪物掙扎了半晌也無法抽離,它深諳白骨菩薩身體的堅(jiān)硬,六只幽綠的邪眼死死地盯著周石弗,恨聲道:“哼哼,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辦法,你也是可惡的外來者占據(jù)了白骨菩薩的意識,簡直是罪大惡極,你殺了我,你也會死,你也會死!”
它脫離了人類的形態(tài),發(fā)出的聲音也是依靠體內(nèi)薄膜的震動而發(fā)出,若不是仔細(xì)聆聽,根本無法識別這只怪物的話語。
骨手握住邪祟的力道逐漸加重,怪物的口器中吐出一縷縷粘稠的黑色液體。
“周神,這只怪物說,好像你也會死!奔幢闶窃谶@樣不合時宜的時候,洛鋅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嘴巴。
周石弗用獨(dú)眼瞪了他一眼。
洛鋅乖乖閉上了嘴巴。
“我覺得,它說的是對的,你殺了它,它也會死。”
另一道清潤的聲音從狹長的洞口響起,在如此黑暗詭異的氛圍之內(nèi),這聲音帶著一種別樣的從容。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道聲音吸引,紛紛看向那破碎的壁畫。
沈之珩完好無損地出現(xiàn)在洞口,他的青衣上散布著些許的灰塵,發(fā)絲也有些凌亂,可是臉龐依舊光彩照人,緊緊束縛繃帶的腳踝踩在碎骨之上,頗有一絲閑庭信步的模樣。
好像他根本不在這晦暗難辨的法門寺地宮,反而是在愜意的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