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晌要留三天,最高興的人不是云知朝,而是廣度洲的管事。
管事姓田,修為不過練氣六階,資質(zhì)平平,經(jīng)營商行倒是很有一手。他知道自己此生進階無望,便將全數(shù)精力投入到廿仟商行中,也算是一展所長。
方晌和晚小安等人大吃大喝回來,立馬被田管事逮住。
田管事一臉激動:“方掌柜,之前說的那個什么,營銷方案?現(xiàn)在石函派、衍慶宗、一樽商行都有意洽談。我約了后天晚上,您可得來啊!
方晌奇怪:“這事兒,我不都說清楚了嗎?田管事您也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不至于談個買賣都要我教你吧。”
田管事沒被她的冷言冷語嚇退:“此事必須您親自出馬!石函派的執(zhí)事長老說,若我們能給出一份詳盡的售賣計劃,他可繞過陶陶酒會,直接以廣度洲商會的名義給我們簽發(fā)行商令!
方晌的臉色一言難盡:“這個不會要我來寫吧?”
田管事滿面堆笑:“您說笑了,除了您,還有誰能促成此事呢?”
她的計劃也不復(fù)雜,既然已確信,無法靠酒水在陶陶酒會上拔得頭籌,她便轉(zhuǎn)換了思路——賣酒是賣不過了,那我賣點別的總行吧。
因此,晚小安當苦力雕出來的那批金漆木盒,裝滿了白玉瓶的靈酒,全部以白銀價在凡人間流通。
以往仙人籌備酒會,那些大放異彩的仙門瓊漿,和廣度洲的凡人百姓是沒啥關(guān)系的。就算有些稀釋后的殘酒,也不是人人都有幸品嘗得到。
方晌倒是選了些度數(shù)不高,對凡人身體有益無害的靈酒,讓廿仟商行尋了幾個托兒,稱其有“特殊渠道”,拿到了“真正的仙人秘酒”,喝一口延年益壽,喝兩口百病不侵,喝三口白日飛升。原價五千靈石,現(xiàn)在只需要白銀999,還額外贈送仙人法寶。數(shù)量有限,先到先得!
晚小安絕倒:“你是賣保健品的嗎……”
這種小把戲,云知朝都不好意思提,然而,效果顯著。
雖然陶陶酒會上,廿仟商行的“一滴神仙醉”光速被淘汰,但這所謂的“仙人密酒”,倒是在凡人散修間廣為流傳。
討論過多,自然引起了幾家酒業(yè)大能的注意。
此刻,方晌再讓田掌柜與各家酒行接洽,將自己的營銷模式推廣出去。
她還下了一劑猛藥——如果給她龍火還照的行商令,她可代各家商行分銷!
云知朝對此相當不看好:“貨品的品質(zhì)關(guān)乎一家商行的聲譽,豈會有人輕易交由他人?再者,我廿仟商行也不是什么都往外賣的。”說著說著就奇怪了:“話說回來,難道你在龍火還照有路子?什么關(guān)系都沒打通,你還敢替別人分銷?”
方晌倒是覺得此法可以一試,便極力勸道:“去龍火還照經(jīng)營,需要經(jīng)過人世間與太霞水府的界門,去的人越多,給的過界費就越高。更別提在當?shù)氐淖庥娩佔印⒄杏没镉、疏通關(guān)系的費用。若有人愿意先行打通路徑,統(tǒng)一銷售,只收取提成,我想各家是會同意的!
又想了想:“不同意也沒關(guān)系,反正現(xiàn)今的目的,就只是拿到行商令。我們后面做出成績來,他們會看在眼里的。至于關(guān)系——”她猛拍云知朝的肩膀:“你不是還有個叔叔在太霞水府嗎?!”
云知朝氣結(jié):“我……我靠,你連這個都惦記上了?”
話是這樣說,云老板也覺得——是時候該去找叔叔嬸嬸拉拉關(guān)系啦!
兩個合計了一下做代理商的成本、收益,越想越覺得此法可行。大酒業(yè)不同意沒關(guān)系,等拿到行商令,還可以聯(lián)合人世間一些小酒商、小香飲商,能賣的都可以賣。
方晌還有個疑慮:“我聽田管事說,此次批發(fā)的行商令,也只是售賣酒水的許可。若我們要售賣其他東西,還得和龍火還照那邊重新申請!
云知朝倒是覺得無所屬:“你這就不懂了吧。但凡你賣一種東西,只要賣得好,大家認可你的能力,怕是人世間的仙門要主動找到你呢。”
整整一天,兩個人沉浸在發(fā)財?shù)拿缐糁校穸稊\地修改方案、討論談判的技巧。
柳停霜深受晚小安毒害,一聽說孤男寡女躲在房間里,便自動腦補了一系列不可描述的場景。
他一邊糾結(jié)這不過是他人私事,自己只是方晌的師兄,實在不好干涉;一邊又覺得決不能讓她沉溺欲海,從此無心修道,這輩子都毀了!
于是柳師兄氣勢洶洶地沖進房間,一看,方晌和云知朝正爭論得面紅耳赤!
“靈石五萬根本租不到亮眼的店鋪!”
“你要十萬租鋪子?做夢去吧!”
“為何是三十個點子?如果我們替別的酒家分銷,抽成這么高別人根本不會答應(yīng)。”
“如果按你所說,拿十五個點子和他們談,那根本覆蓋不了成本,你會虧死的。”
……
銅臭味撲面而來!
柳師兄轉(zhuǎn)背就走。
當然爭執(zhí)歸爭執(zhí),最終兩人還是達成了一致意見。
方晌還特地找田掌柜借了一套女裝,織錦繁復(fù),還有金線繡著蓮花蘭草,披帛上墜有珠玉,竟然是一件防御類的法器。
穿好衣服,又想起自己也沒幾件頭面首飾,只好找云知朝借了幾根簪子,撐撐場面。
和云知朝站在一起,確實是一個比一個晃眼睛,看得柳停霜、晚小安等人直揉眼睛。
晚小安不懂了:“你們不都是仙門中人嗎,難道不應(yīng)該隨便穿件衣服,衣袂飄飄,仙風道骨地出場嗎?”
方晌挺胸,這衣服將她的腰身束得極窄,更顯曲線玲瓏:“我靠!老子看上去有半點仙風道骨嗎?!”
晚小安盯了半天,誠實地搖頭:“沒有!
云知朝自然也是嚴裝以待,但鑒于他平日里也打扮得金光閃閃,因此并沒有引起太大的反應(yīng)。
衣服在這場談判中起了多少作用,不由得知。總是生意是談成了,只是分銷代理一事涉及太廣,幾家都稱要回去商議,并沒有當場做出決定。
但龍火還照的行商令應(yīng)是十拿九穩(wěn)。
兩人陪著喝了大半夜,此時正值陶陶酒會,幾家又是釀酒的好手,生意場上,怎能不拿出點看家本領(lǐng)?是以,縱然修士有靈氣護體,依然喝得頭重腳輕,兩眼發(fā)直。
這里的酒樓都是集歌舞、餐飲、住宿為一體的。田掌柜看兩人酒興甚濃,就給酒樓主人打了個招呼,給他倆開個房間,供這倆續(xù)攤。
方晌好久沒喝得如此暢快。若只是單純喝酒,自然沒什么意思,她又不是酒蒙子——但想到即將達成的偉大事業(yè),心情激動,難免要放縱一下。
她嫌束發(fā)的簪子重,隨意扯了丟在地上。外袍也散開來,腰帶更是要系不系地搭載腿上,
云知朝靠著她打算盤:“如果今年春能賣出三百壇……我們提八個點子……”
算來算去,被酒精浸濕的大腦無法轉(zhuǎn)動,便干脆地將算盤一丟,扯住方晌的衣袖:“我的宏圖偉業(yè)。
方晌捧著他的臉,深情地凝視他:“是咱倆的宏圖偉業(yè)!”
此言一出,兩人皆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喝得有些神志不清了。酒醒了一分鐘,但也只有一分鐘。云知朝順勢將身體揉進方晌懷中:“你和你師兄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會兒想起吃醋了?方晌有些拿不準他是否在借酒裝瘋。但她和柳停霜的事情,說起來太復(fù)雜了,方晌也不打算和云知朝細細道來,只是敷衍著說:“他人不錯,就是太正經(jīng)了。我和他有點矛盾,但是這個我能處理好,你不必擔心!
她明明知道云知朝想問的不是這個,云知朝說:“哦,是嗎。既然他這么正經(jīng),那他說你有意脫離師門,私會情郎,也是真的嗎?”
方晌沉默了一瞬,捏住云知朝的臉頰:“云老板,云東家,我還沒找你算賬呢!您聰明一世,怎么連這種話都信?”
云知朝的話有些酸酸的:“畢竟你我只是萍水相逢,我既不是你朝夕相伴的同門,也并非你日思夜想的情郎……”
方晌微笑,揉了揉對方被掐紅的臉頰,在腮邊落下一吻:“哪里還有別的情郎……”
云知朝摟住她的腰。披帛上鑲嵌的明珠磕著身體,有些礙事,他也就順手解了下來。他一邊解方晌的衣服,一邊說:“云某也是驚慌失措,怕自己蒲柳之姿,轉(zhuǎn)頭便被朱陵太虛宮的高徒忘在腦后啊!
方晌是覺得,她和云知朝兩人很合得來,身體的相性也不錯。和聰明人打交道總是讓人愉快的。但真要說兩人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就顯得有些可笑了。她也就借此機會,問道:“方某不知自己有何長處,竟也能入得東家青眼?”
這次云知朝答得很快:“你能掙錢!”
方晌:“我靠啊!”
她又試圖去捏云知朝的臉,云知朝笑著躲避,將臉頰貼在方晌胸口。隔著華麗的刺繡上,冰冷的緞子布下,是女人溫熱的胸膛。
這種熱度讓人迷戀,云知朝慢慢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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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晌姐姐和云老板的戀愛模式是非常現(xiàn)代的。七分利益,三分真心,但哪怕有三分真心,也要說成一分。好像到了這個時候,說真愛啊,心動啊,是很可笑的事情。還不如推脫于利益,啊不是我要愛你,只是咱倆一條繩上的蚱蜢,分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