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晌一走,柳停霜和何馥兩兩相對,氣氛有些微妙。
恰好此時,琴彰走了過來。
此人一來就很沒禮貌地問:“方晌呢?”
柳停霜說:“不知道。”
何馥不喜歡撒謊,但答應了方晌不暴露她的行蹤,因此只能含糊地回答:“出任務去了。”
“任務?去哪里?”琴彰繼續(xù)問,這一次沒有人再回答他,現(xiàn)場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叁個曾經(jīng)有著復雜恩怨糾葛的男人,默默凝視著彼此。
晚小安內(nèi)心激動無比,蒼天啊,方晌姐姐一走,我的劇情似乎要回歸正軌了!
前面說過,不當舔狗的時候,琴彰的腦子是清醒的。因此一見兩人的表情,就知道有問題:“方晌離去前,囑托你們瞞著我?”
直截了當?shù)卣f出來,搞得大家都很尷尬——柳停霜不喜歡罵人,便冷哼一聲,轉(zhuǎn)頭就走。何馥看看左邊看看右邊,沖琴彰抱拳,微微欠身,也跟著離去了。
琴彰眸光一轉(zhuǎn),盯上晚小安。
晚小安后背毛都炸開,嚇得顫抖起來:“你你你,你要做什么?”
琴彰問:“方晌在哪里?”
晚小安豈是那么容易屈服的?當即搖頭:“不!人家死也不會背叛方晌喵!”
晚小安最近賣話本子賣得熱火朝天,大家都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這年頭靈獸也能寫書了?!活久見。琴彰還是知道一點。他說:“你的新書,我買一百本!
——我晚小安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嗎?當然是!晚小安立刻跪下:“尊敬的琴彰大人,方晌去龍火還照了!
方晌還不知道晚小安已經(jīng)把她賣了,她直奔廣度洲,原本還等著云知朝好好招待她,奢靡一番,結(jié)果到廿仟商行的后院一看,只有幾碟小菜,怒了:“老子千里迢迢跑過來,就給吃這個?!”
云知朝還是穿得那么刺眼——淺粉色的緞子長衫,金線繡滿了松鶴梅的紋樣,繡珠綴玉,看著就像暴發(fā)戶。
云知朝笑意盈盈:“這不是最近忙著在龍火還照設立分行,沒錢了嘛!
說著領方晌坐下,為她挾了一筷子菜:“你嘗嘗,這是北海的大鳊肉,我親手做的。
那魚肉泛著銀色,用油炙過,邊緣微微翹起。方晌將信將疑地嘗了一口,滋味鮮美,靈力充盈,確實很不錯。
看來云知朝做菜的手藝還是不錯的。她稍微放松了神色,云知朝又給她倒了杯酒:“嗯,這個是千日酒,如何?”
方晌此人還是吃軟不吃硬的,云知朝柔聲逢迎,加之精心打扮過,眸色流轉(zhuǎn)間確實有幾分艷麗,方晌見狀,也懶得發(fā)脾氣了。
兩人數(shù)月不見,云知朝越靠越近,她也就半推半就地受用了——情到濃時,還有一絲小別勝新婚的感覺。
他密密地吻著方晌的脖子,姿態(tài)輕柔。
云知朝翻身而上,將她壓在下面,凝視著這張面孔:“怎么幾月不見,越發(fā)風韻了?”
方晌仰頭,露出一截雪白的頸脖。她輕輕啃咬對方的喉結(jié):“云老板不喜歡嗎?”
云知朝當然很喜歡:“是啊,不知道貴客身邊又添了幾位真人仙君呢。云某蒲柳之姿,難免擔憂寵愛不再!
這種半真半假的調(diào)情,方晌并不討厭。
她莞爾一笑,手指在云知朝身上拂過,隔衣而止:“仙門之中,容色殊光,鮮妍美貌者如過江之鯽,但如云老板一般知情識趣的人,卻是百年難得一遇!
云知朝的視線往下,正好可以看到,衣衫松散間的綿軟乳肉,他呼吸略重,方晌明了,陰陽變換內(nèi)景玉書再度流轉(zhuǎn),昏暗的室內(nèi),一股淫靡的氣息將二人籠罩。
兩人“坐而論道”,頗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方晌靜靜感受這百脈滋潤,叁關流暢,真氣于體內(nèi)回攏的感覺。云知朝摟著她,懷中一片溫香軟玉。
方晌吃飽了心情好,就將這幾月發(fā)生的事情,閑聊一般給云知朝說了。
云知朝對她的本性已經(jīng)很了解了,是以,并不吃醋,只是笑道:“蓬玄派全力栽培的天之驕子,似乎并不懂女人心!
方晌拈過他一縷長發(fā),握在手中,細細把玩:“嗯?云老板怎么說?”
云知朝吻著她的頭頂:“我要是他,就找個良辰吉夜,鮫綃覆身,踏月而來,向你哀求乞憐。等恩愛過后,又消失無蹤——嗯,我看話本子里的艷鬼精怪,都是這么勾引良家女子的!
方晌把頭埋在他的胸膛,悶悶地笑:“云老板懂得真多!
云知朝謙虛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真要懂得多,早拿下了好嗎!
在云老板面前,方晌還是比較放松的。但她的放松,是以云知朝的隨意為前提的。知道這點后,云知朝當然不會表現(xiàn)出一絲一毫的癡纏——真跟琴彰一樣,把人嚇走,就得不償失了。
腦子里的系統(tǒng)也在拼命提醒他:“宿主你穩(wěn)當點,不要把人嚇跑了啊,你的生意還要她幫忙呢!”
方晌也不介意云知朝這點,做生意嘛,和氣生財:“云老板,龍火還照那邊如何了?”
提起這件事,云知朝還是有點得意:“嗯,鋪子已經(jīng)裝好,人也準備妥當。我在商行里選了個修為好一點的掌柜,讓他去龍火還照幫忙。至于貨品,我們明天去界門,一并帶過去。”
說著就從床頭找出一個木匣,里面有一迭羊皮紙,正是貨物清單。方晌看了眼,覺得沒什么問題:“基本上全是酒水啊!
云知朝說:“現(xiàn)在咱們手里的行商令,就只能賣點酒。我打算一到龍火還照,就去覲見龍女大人,所以還備了幾件漂亮的法器獻給她!
龍火還照的位置很特殊,其屬于妖界太霞水府的中心,一座在海中佇立的孤島。太霞水府七百七十六種走獸飛禽、花鳥魚蟲,以龍族之主,玄生寶珠龍女為尊。
這一屆的龍女尚且年幼,僅二百叁十一歲,似乎從未離開過太霞水府。云知朝便盤算著帶點仙門法寶,靈茶玉露之類的去打點。
對于覲見龍女的禮品,方晌興趣不大,她更關心打通人世間與太霞水府的界門。云知朝還想和她在廣度洲多溫存幾日,耐不住方晌時刻催促,準備妥當之后,就帶著她和掌柜出發(fā)了。
自廣度洲往東行叁百里,有一片高高的海邊懸崖。懸崖邊緣,立著一座龍王廟。
廟里香火很旺,門口還有不少凡人來來往往,對修士們見怪不怪了,都不帶多看一眼的。
云知道說:“到了!
看起來很普通嘛。方晌左右觀察了一下,沒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的地方,正準備走進去,門前檐下的金龍雕像忽然怒目圓瞪,開口說話了:“一人1999石!”
我靠!方晌總算知道為啥云知朝只帶這么點人了——一人就要1999的通行費,也太貴了吧。
云知朝憋笑,把靈石喂進龍像的口中,那巨龍咀嚼一陣,吞下靈石,果然就不再阻攔了。他前行幾步,見方晌依舊不動,有點奇怪:“走!”
方晌正忙著研究法陣呢:“等我一下,我把界門的法陣抄一遍!
“這還用抄?”云知朝不解,又伸手遞給金龍五個靈石。金龍吞下后,吐出一塊木片:“喏,這里有賣現(xiàn)成的啊!
“什么?!”方晌驚呆了,接過來一看——我去還真是,而且還有蓬玄派仙人前輩的批注和解說。
云知朝侃侃而談:“對啊,每個界門都有賣陣法圖的,蓬玄派還有抽成呢。你不知道嗎?他們每年光靠收通行費就能賺得盆滿缽滿了!
不過這個陣法很高深,不到大乘期,很難參悟明白。云知朝善意提醒:“你不要鉆研太深,小心走火入魔。”
方晌對蓬玄派佩服得五體投地:“我還以為他們都視金錢如糞土呢。”這才叫奸商!
云知朝說:“他們門派在海中仙山上,靈脈稀少,不比朱陵太虛宮!
一邊走,他一邊和方晌介紹,其實直到五百年前,哪怕設立了界門,太霞水府都不曾與人世間來往,畢竟那時候的人族修士,對妖物是遇之即誅,毫不留情。
當然這樣做也是有原因的——因為那會兒妖族要吃人。
后來太霞水府新任龍女出現(xiàn),大力推行與人世間交好通商之策,加之那會兒蓬玄派也很缺錢,雙方里應外合,才使得龍火還照成為新的商業(yè)中心。
方晌聽到一半,忽然想起來:“說起來,你的叔叔和嫂子呢?”
云知朝的叔叔隨蝶女入太霞水府,已經(jīng)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在修士看來,其實不算長。他也覺得奇怪:“我已托人在龍火還照四處打聽,卻沒有叔叔的消息。據(jù)我所知,在龍火還照定居的人族并不算多,且往來進出,皆有記錄!
方晌問:“會不會是遷居別處了?”
云知朝搖頭:“太霞水府除龍火還照外,均沒入海中,并不適合人族生活。聽說龍女有通曉陰陽,明辨因果之神通,我此去覲見,也是想一探叔嫂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