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玄派與朱陵太虛宮的比試,以方晌險勝告終。
琴彰雖然輸了,但輸?shù)煤荏w面。加之,結(jié)束后,琴彰將渾身是血的方晌抱下望仙臺,難免引人猜測。
眼高于頂?shù)暮凸庀梢,何時讓女子近過身?突然作出此番舉動,多少有些曖昧。
兩派長老當(dāng)然是眉開眼笑。百年來,朱陵太虛宮和蓬玄派暗地里互不相讓,但表面上還是一派和睦。仙門中,執(zhí)牛耳者當(dāng)屬朱陵太虛宮,但蓬玄派與上界關(guān)系緊密,坐擁北海五神山之四,并不畏懼朱陵太虛宮威勢。與其兩敗俱傷,倒不如攜手共進(jìn)。
當(dāng)然,下面的弟子間倒是流言蜚語不斷。
有人說秘境中琴彰與方晌干柴烈火,顛鸞倒鳳,但顧忌女子名聲,琴彰假托柳停霜之名前來要說話,從頭到尾柳師兄都是無辜的——不得不說這個最接近真相。但可惜的是,信者寥寥。
大家更愿意相信另一個狗血版本。
那就是琴彰與柳停霜在秘境中既成好事,私定終身,后琴彰追至朱陵太虛宮,柳停霜因臉皮太薄,不好意思承認(rèn),于是與琴彰琴劍相和,以此為盟。
期間二人又發(fā)生了許多不可描述的事情,然而,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魚子峰的小師妹,事務(wù)堂的奸商,朱陵太虛宮的卷王,因琴彰沒有給自己送禮就想泡走師兄,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便與琴彰動起手來,棒打鴛鴦!
晚小安聽得都害怕,這些人,難不成都看過自己寫的原作嗎!
當(dāng)然也有人說小師妹看中琴彰美色,妄圖與師兄搶男人——這個猜測下一秒就被大家否決了,畢竟所有人都知道,方晌比起男色,更愛錢啊……
總之,琴彰帶方晌去醫(yī)宗救治。晚小安本想跟過去,但轉(zhuǎn)念一想,自己拿筆給方晌開個療傷掛,不更快?于是調(diào)轉(zhuǎn)貓頭,滾回魚子峰奮筆疾書了。
琴彰的涵養(yǎng)很不錯,被方晌調(diào)戲之后,雖然生氣,但還是乖乖送她去找了醫(yī)修。
瑤臺問月的鋼弦雖然洞穿了方晌的身體,好在沒有傷及經(jīng)脈,且蓬玄派的秘藥為她護(hù)住了丹田,她的傷看起來嚴(yán)重,恢復(fù)倒是用不了幾天。
在醫(yī)宗一堆斷腿斷手的病號里,完全排不上號。給開了藥,就把兩人趕走了。
琴彰好人做到底,一路把方晌帶回魚子峰的洞府。
方晌依舊住在半山腰的竹屋里,翠竹積了薄雪,碧色染白,黑石為底,這處小屋太過樸素,和她的個性,有點(diǎn)格格不入。
自己的住宅,方晌是不太愿意讓別人隨便進(jìn)來的。哪怕兩人已經(jīng)上過床了,琴彰還是屬于這個“別人”的范疇。
于是她忍痛從琴彰的飛行法寶上跳下來,拱手道:“多謝琴道友,寒舍簡陋,不便待客。”
琴彰很不理解這個女人,剛剛還用虎狼之詞調(diào)戲自己,為何一轉(zhuǎn)眼就如此生疏。
方晌站了半天,見琴彰不動,也有點(diǎn)心下打鼓——這個距離,如果琴彰忽然發(fā)難,自己估計是打不過的。
但想了想,還是決定相信晚小安筆下攻一的人品。
和方晌相比,琴彰確實要君子得多——至少沒想到偷襲。
他只是很困惑。
在那本天書,也就是晚小安的原作里,他對柳停霜一見,啊不,一做生情,愿為其肝腦涂地,執(zhí)迷不誤。他不齒于此,但能理解。
一切眾生,羈于情愛,如蹈烈火,到頭來尸骨無存。而愛與欲,從來不能兩分。
若心無愛戀,如何起欲?雖有邪法迷惑心智,但若心無雜念,又怎能屈從邪法。
也并非全是情愛吧……至少琴彰是這么認(rèn)為的。但男女歡好后,難再視對方為陌路人,言行舉止,無不牽動心弦。
實際上這也是晚小安的鍋,她那書里全是這種人——一上床,對方就變得特別了,就要情迷意亂了,就要至死不渝了。
所以他也沒想到,世界上還有種人,真的能將情與欲,全然區(qū)分。
寒風(fēng)中,方晌靈力不繼,實在沒辦法和琴彰耗時間,只能無奈地說:“琴道友,你也該回蓬玄派了吧?”
琴彰說:“我……暫時不回去!
方晌:“哦,那你去朱陵太虛宮四處逛逛吧。紫洞峰,落雪洞什么的,還是很有韻味!
琴彰說:“我隨你進(jìn)去,替你療傷。”
方晌深吸一口氣:“琴道友,琴道友,我叫你一聲大哥行了嗎,修士洞府,豈能隨意顯露人前?”
琴彰很明顯的不悅了:“我豈是外人?”
方晌快崩潰了:“那不然呢?!”
琴彰說:“既然你當(dāng)我是陌路人,又為何要與我……縱情愛欲?”
方晌:“那不是因為你要?dú)⑽覇?!我又打不過你,只能想辦法啊!睜敔?shù)模厝ゾ统橥硇“惨活D。
琴彰沉默片刻,這點(diǎn)無可否認(rèn)。他讀過所謂的天書,自是怒火難抑,抱了殺心去天水秘境,想那天書所言如果屬實,他必然親斷禍根。
誰知道……還是中招了。
琴彰想了想,說:“再對我用一次那個吧!
方晌愣了:“什么?”
琴彰說:“那個……邪法!
這家伙,不是在釣魚吧?方晌警惕地后退兩步,說:“不!”
琴彰說:“為何?”又補(bǔ)充了一句:“于你而言,男女雙修,輔以邪法,當(dāng)恢復(fù)得更快!
方晌說:“我真的是服了你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琴彰說:“你個性狡詐貪婪,不奉大道,倚托邪神,與我而言,實非良配。我必不可能與你生情!
方晌聞言大悅:“說得好!你可以走了吧?”
琴彰說:“但今日你問我秘境中事,我確實有過……意亂情迷之時。”
方晌說:“所以呢,你要是沒有七情六欲,早成仙了。”
琴彰問:“很正常嘛?”
方晌說:“很正常啊!
琴彰眉頭緊皺:“你不是說你很、并不反感那件事?為何?與不愛的男子親密,如何能快樂?”
此人簡直油鹽不進(jìn)!這下方晌是真的害怕了。涉及男女關(guān)系,雖然柳停霜那種正人君子很麻煩,但也僅限于麻煩,因為柳停霜心中還有太多東西,他有他的師門,有他的大義,也有他的大道,男女之事,固然傷神,但也不值得讓他押上全部的賭注。
但琴彰不一樣,他只想著既然情動,便要將一生托付一人,眼中再無其他。
這種人一旦沾上,想甩掉就太難了……方晌真的后悔死,在心里把晚小安吊起來抽打一刻鐘!她只能無奈地跟琴彰說:“人有千萬種,或許你不明白,但于我而言,男女歡愛不過是一種調(diào)劑,不代表我要與那個人共長生,F(xiàn)在你先進(jìn)去,我要運(yùn)動療傷,但不會和你再行男女之事。你自己想想,想清楚了就回去吧!
琴彰乖乖點(diǎn)頭,冷傲的蓬玄派高徒,第一次像個小朋友一樣,有點(diǎn)呆。
方晌讓他自己找個地方坐下。修士無懼寒暑,但晚小安畏寒,方晌就在室內(nèi)挖了個地爐,又在旁邊鋪上棉墊。棉墊還是何馥幫忙縫制的,他還給晚小安繡了個小小的貓頭,有點(diǎn)可愛。
琴彰自然不可能去坐那個滿是貓毛的墊子,此人多少有點(diǎn)潔癖,不然也不可能因為被泥水潑身而恍神,他看了看這周圍的環(huán)境,從儲物袋里找出一個蒲團(tuán),自己坐下。
◇
罪魁禍?zhǔn)淄硇“策在往魚子峰趕路,因為她跑到一半,悲催地發(fā)現(xiàn),其實自己找不到回魚子峰的路……
好在路上遇到了柳停霜,柳停霜不知為何,看起來有些煩躁。但晚小安也顧不得那么多,厚著臉皮沖上去求救:“柳師兄!你要回魚子峰嗎?帶我一個!”
柳停霜盯了她半晌:“你不是方晌養(yǎng)的那個……”
晚小安連忙點(diǎn)頭:“對對對,人家就是方晌姐姐養(yǎng)的靈獸喵!”
舉手之勞,柳停霜自然不會推辭。他提起晚小安的后頸肉,入手居然沉甸甸的——真是好一只肥貓,順路就帶回魚子峰了。
從望仙臺到魚子峰竹屋的路程,于柳停霜這種修為的修士而言,不過瞬息之間。
一見到熟悉的房子,晚小安就精神抖擻地跳了下去:“謝謝柳師兄喵,柳師兄再見喵~
話音未落,后頸又被人拎住了。
晚小安回頭一看,差點(diǎn)嚇?biāo)馈K壑斜M含殺氣,一只手已按在劍柄:“噤聲,屋中有人!
是琴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