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碧摽落庭下,槐序的悶熱是荷風(fēng)也無法解去的燥,落霞映在她來時的路上,將她倩影拉長。
風(fēng)吹起她鬢邊碎發(fā),崔命緩緩?fù)崎T而入。
淡淡的墨香在屋內(nèi)彌漫,與身份赫然不符的四扇素屏橫展在側(cè),緊閉的窗欞將八月的驕陽隔絕于外,顯得此刻格外昏暗幽靜。
崔命回身將門關(guān)上,向素屏另一邊走去,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透過鏤空,緩緩來到謝允禮眼前。
他佇立案前,視線落在手上的書頁上,從她進(jìn)來時便沒給半分目光。
崔命早已對他波詭云譎的態(tài)度習(xí)以為常,只是今日身上的墨香,替他清雋的容貌添上幾分朦朧的溫潤。
也讓崔命多了幾分耐心。
“姐夫!彼雎曉噲D打破這份寧靜,卻不見謝允禮的目光移動半分。
她轉(zhuǎn)而直接盈笑向他走去,抽走他手上的書籍,揶揄他:“姐夫也會玩欲擒故縱了!
謝允禮嗤笑一聲,傾身欲要將書拿回,卻被靠在書架前的崔命轉(zhuǎn)身躲開,謝允禮順勢將崔命囿于雙臂之間。
書架輕微晃動。
他鴉睫低斂,掩去的那抹嘲意從唇齒間落下:“妻妹,真的很想嫁出去啊。”
“我不過是聽你們的話。”崔命假裝聽不懂,懵懂清澈的眼眸讓謝允禮看了便覺得心煩。
“你到底是為了什么?”
逼仄沉悶的一隅,連帶著他嗓音也一同發(fā)澀起來。
謝允禮有時候真的看不懂她,他猜崔命是嫉妒作怪,故意要將姐姐比下去的頑劣心思,可她卻甘愿做到連名分清白都不顧,又不愿讓崔懿發(fā)現(xiàn)。
是仇,還是純粹的惡?
他扯唇壓下疑竇,意味不明的眸光探去:“如果你的目標(biāo)是我,那衛(wèi)瑾又算什么?”
“一面之緣,你便喜歡上了?”
崔命秋水的一點促狹之色,猶如針刺在他心上,他轉(zhuǎn)而替自己倉促找補(bǔ):“也是,你根本就是在將感情當(dāng)兒戲!
崔命無聲遞一息輕嘆,仰頭與他對望:
“我自然是喜歡姐夫的!
她恣意笑著,抱向他的腰,吐息漸近,仿佛只要謝允禮再低頭幾寸,便能吻上那片胭瓣:“不然我早就不理姐夫了!
謝允禮怎會相信?
難聽的話涌在唇邊,可那日的倔強(qiáng)瘦骨歷歷在目,硬生生將話逼回。
謝允禮抽走她手中緊攥的書,轉(zhuǎn)身走到案前,思忖須臾,緩慢地喚她姓名:“崔命!
崔命不明所以地應(yīng)了一聲。
他的目光落在被墨洇潤的宣紙之上,沉沉開口:“你誰都不愛。”
謝允禮最近愈發(fā)不安,他在害怕。
面對崔懿笑靨時,他會內(nèi)疚,會痛恨自己對海誓山盟的違背,可每當(dāng)看見崔命,他的情緒也會不自覺被牽動,因此一連多月,寢饋不安。
所以這一切,應(yīng)該徹底結(jié)束了。
“做回你的崔家二小姐吧。”他的話緩緩落下,崔命徹底明白他的想法。
她扯動嘴角,笑他的琨玉秋霜不過是假象,卻還是蛾眉輕挑,款步頷首,同謝允禮拉開了幾分距離:“姐夫,你想清楚了嗎?”
“我不是你想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意。”她凜聲道。
“他身世復(fù)雜,崔命!敝x允禮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好心地給予忠告,可話一說出口,就變了味道,他將這一切歸給占有欲作祟,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慢道:“你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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