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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恐怖靈異 > 夜陽鳥 > 夜陽鳥 第117節(jié)
  辛念安慰母親說,她做手術(shù)的時候一把年紀(jì)了,身體又弱,這么多年大病小病不斷,誰會要她的老弱殘兵呢?

  但母親還是有點受驚,嘴里念叨著,她年輕時可沒聽過這種事,那時候的人都比較淳樸,怎么這二十年這種事越來越多?

  辛念垂下眼,腦子里一下子冒出許多片段,嘴里說著:“以前人都窮,有錢人也不會太有錢,貧富差距沒那么大,F(xiàn)在有錢人都是天文數(shù)字,花個一兩千萬續(xù)命不是事兒!

  母親說:“別說是千萬了,以前有幾十萬就能買房子了,F(xiàn)在倒好,我前幾天聽隔壁屋的病友說,他們家里有個親戚排隊換腎,花了四五十萬吧就給排到頭幾個。這還只是加塞兒的錢,還不算后面呢!

  辛念到是見怪不怪:“是啊,我給您掛這個號都要找黃牛呢。如果我有一個億,這時候有人跟我說,兩千萬就能把您的病治好,給您換個肺能延續(xù)十五年壽命,我肯定愿意。至于那個肺從哪里來,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總之有錢人多了,花錢買命的事兒自然就多了!

  這樣的對話看似只是母女之間閑聊,但類似的想法辛念不是沒有過,母親離開時她就想過,如果有足夠的錢,足夠的關(guān)系,母親是否真能多活十幾年?

  她也知道,如果是在大家都窮的前提下,她不會萌生這樣的想法,那時候就是聽天由命。

  可如果一群窮人之間冒出一個富人,出現(xiàn)第一個花錢買命的例子,那么余下的窮人必會心生不平,一些人會想憑什么,太過分了,另一些人則想如果自己也這么有錢就好了。

  母親去世后那種無理無助的感受,在聞錚離開時又一次出現(xiàn),辛念覺得自己要瘋了。

  她想著“憑什么”,對尋找殺人動機的執(zhí)念又多了一層,但就是因為這樣的感覺太過強烈,蓋過了一切,同時她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的力量有多渺小,內(nèi)心的欲望和能力的不匹配所帶來的是強烈的失重感,令她一時顧不得其他。

  她問過周淮,為什么不跟崎哥他們一起回去,他能來幫他們,她已經(jīng)很感激了。

  周淮理由是,他見不得她一個人面對這些,可能他前腳走,她后腳就要遇害,他不能走,而且他還答應(yīng)過聞錚,要是出什么意外,無論如何都要先保護好辛念。

  辛念當(dāng)時信了,或者說是沒有多余的力氣去細究。

  后來再想起來又覺得不太合理,聞錚為什么要對周淮提出這種要求?

  直到這次見到黎湘,辛念心里的問號解開了。

  周淮的動機就是周長生。

  是啊,若非如此,誰會冒這么大風(fēng)險走這一遭,既沒有利益也沒有回報。

  電腦屏幕徹底黑了。

  辛念走出房間時,周淮正在廚房里煮面,他放了午餐肉和蔬菜,還臥了雞蛋。

  他們現(xiàn)在住在一起,這是最常吃的食物。

  這房子是周淮的,房子很老,起碼有三四十年歷史。

  辛念先去洗手,出來就坐在餐桌前,周淮端著面出來了。

  趁著他盛面的功夫,辛念問:“錄音聽了么?”

  “嗯!敝芑磻(yīng)了聲。

  辛念看過去,又問:“你怎么看?”

  片刻沉默,周淮將面放到她面前,說:“她說的有點道理。十二年前你們留下的證據(jù)已經(jīng)是最靠近靳尋的東西,但就連那些東西都不能直接指向他。后手他早就留好了,這套路他很熟悉,所以結(jié)果很可能是,真相只有咱們幾個知道,主謀不必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辛念拿起筷子卻沒吃,腦海中回蕩的是黎湘那句話:“那些東西要交給特定的人,才能發(fā)揮特定的效果。”

  可即便是“特定的東西”他們都沒有碰到皮毛。

  更不要說就算真把證據(jù)甩在她臉上,她送去哪里,知不知道走到哪個環(huán)節(jié)會被人擋下來。除非真的撞到某個想做出政績的人物手里,那個人還有力量去對抗。但這都是低概率的事情,更多的是推皮球、石沉大海。

  周淮吃了兩口面,問:“她跟了姓靳的這么多年,真的沒拿到一點證據(jù)?你相信嗎?”

  辛念想了想,認(rèn)真回答道:“一半一半吧。黎湘的處境比較矛盾,她很聰明,明白知道的越多對她越不利,所以在會引起靳尋懷疑的事情上,她會故意回避,但有些事她明知道是被利用,還會表現(xiàn)得非常自愿,這樣她落在靳尋手里的把柄雖然越來越多,但靳尋會更放心她!

  周淮:“所以她才能留在他身邊十幾年?”

  辛念:“她這一套我不認(rèn)同,但我不得不承認(rèn),換成我的做法,我活不了這么久。”

  周淮:“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已經(jīng)拿到一些東西,只是沒有告訴你!

  辛念:“是有這種可能,但如果她自己不想說,沒有人能逼出來!

  周淮看了辛念一眼,又吃了半碗面,這才說道:“我記得你之前很排斥她,用來形容她的話都是負面的,怎么今天才見了一面,前后還不到十五分鐘,就好像改變態(tài)度了?”

  辛念低頭吃面,沒接茬兒。

  周淮仍打量著她,直接點出關(guān)鍵:“你要跟她合作,要修復(fù)關(guān)系。”

  辛念低著頭說:“蚍蜉撼樹。這段時間咱們到處奔波,查出什么了?有人在阻擋,有人在掩蓋,還有人在保護咱們。這些你也是有感覺的。繼續(xù)這樣下去不會有結(jié)果,黎湘是唯一能接近靳尋的途徑。”

  周淮:“也許她只是想穩(wěn)住你,動搖你追查的決心。等你們再做回朋友,她再找理由推搪,等時間久了,你的念頭淡了,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辛念:“這不是她的性格,也不是我的性格!

  周淮只道:“是么,路遙知馬力。”

  這之后兩人再無交談,直到飯后辛念去洗碗,周淮走進自己的臥室,坐在電腦桌前。

  桌子上不只有電腦,還擺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碾娮釉O(shè)備,有監(jiān)聽的,有監(jiān)控的,還有分析數(shù)據(jù)的,基本都不合法。

  周淮點開辛念傳來的錄音文件,都不用分析就能看出來這是做過手腳的,而且錄音時間和辛念上車的時間不匹配,差了將近五分鐘。

  而那五分鐘才是關(guān)鍵,令辛念改變態(tài)度的關(guān)鍵,而且內(nèi)容不便讓他聽到。

  當(dāng)然站在辛念的角度看,他只是個外人,這是她和黎湘之間的事,就算有什么不想讓他知道的也很合理。

  這時,電子郵箱響起提示音。

  周淮打開一看,是中餐館那邊發(fā)來的,說姓靳的雇主這幾天催照片催得緊,他們就把今天的部分一同發(fā)了過去,但發(fā)送之前仔細篩選過,沒有透露周淮的身份。

  同樣的照片,還有一份發(fā)到他的郵箱里。

  周淮粗略掃了一遍,的確是將他遮掩了,連車牌號都沒露。

  但好像有哪里不太對……

  周淮沉思片刻,直到想起辛念那句話:“……還有人在保護咱們!

  他又聽了一遍錄音,并沒有聽到黎湘提及這件事,但辛念的語氣卻像是十分肯定保護他們的人和黎湘有關(guān)。

  也就是說,這部分對話也在做手腳的范圍里。

  更有甚者,黎湘一直都知道他們的行蹤,知道辛念在查十二年前的事,卻沒有阻止。

  這可以解釋成是黎湘也想知道真相。

  但問題是和辛念一同行動的還有他這個外人,在整個過程里黎湘竟然從未好奇過他的身份和動機……

  思路走到這里,周淮從手機里翻出一個獄友的對話框。

  對方說:“前段時間有人跟我打聽你的背景,我覺得挺奇怪的,什么都沒說。你沒干什么事吧,自己要小心啊!

  周淮努努嘴,將兩件事聯(lián)想到一起。

  很快,他站起身,在墻邊按了一下,并將外面的活動板推開,露出里面的墻壁。

  墻壁上有一套人物關(guān)系圖,中間有兩張照片,分別是辛念和黎湘。

  兩張照片上都有一些小窟窿,黎湘那張人物額頭上還釘著一個小型飛鏢,而在這張照片上面,還釘了一張靳尋的抓拍。

  黎湘和靳尋的照片中間有一條紅線,標(biāo)注著“控制”、“傀儡”四個字。

  周淮看了許久,隨即將黎湘的照片挪了個位置,和靳尋的紅線關(guān)系改成了“牽制”,并在后面打上問號。

  然后他又在黎湘和辛念的照片中間加了一條線,并寫上剛涂掉的那兩個字:“控制”。

  只見了一面,十五分鐘,辛念就在錄音上做了手腳,并一改之前對黎湘的態(tài)度。

  這不是控制是什么?

  還有他的身份,多半已經(jīng)暴露了。

  他看向黎湘的照片,拿起飛鏢用力扎在上面。

  這個女人,十幾歲既有那么大的本事,讓他父親連命都賠進去了,這些年還跟在姓靳的身邊,手段一定練出來了,那么用十幾分鐘時間給辛念洗腦,拿捏住她的軟肋也不是什么難事。

  一時間,周淮迸發(fā)出強烈的怒意。

  直到門板被敲響。

  “周淮。”

  周淮身體一震,看向門口。

  門外的是辛念:“你休息了么?”

  他走過去,沒開門,只說:“沒有。有事?”

  安靜兩秒,辛念的聲音傳來:“我想過了,你幫我的已經(jīng)夠多了。林新這里不安全,這件事和你又沒有關(guān)系,我不該把你拉下水。所以我打算這幾天就搬出去,后面的事我自己可以的!

  周淮不由得皺起眉:“你自己可以?你打算怎么辦,去找黎湘?你真相信她的話。”

  辛念:“起碼她沒有害過我,如果我當(dāng)初聽她的勸,聞錚也不會出事!

  周淮聲音沉了:“她是在給你洗腦。”

  辛念:“就算是吧,她沒有傷害我,擔(dān)心我的安危,這也是事實。我不是一定要相信她,而是除了她我不知道還能相信誰。”

  作者有話說:

  紅包繼續(xù)

  第95章

  消失的妹妹

  門里許久沒有人回應(yīng), 辛念沒有再叫周淮,在外面等了一會兒便要回自己房間。

  就在這時,門開了。

  周淮站在門里, 面色嚴(yán)肅, 目光沉著,盯著她片刻才說:“離開這里你能去哪兒,住到劇組去?靳尋如果知道你在黎湘身邊能放過你?聞錚是怎么死的你忘了。”

  辛念怔怔看著他, 接道:“我不會去劇組, 只是找個地方落腳。我是不想再拖累你!

  周淮:“根本說不上拖累。再說我已經(jīng)被扯進來了, 你現(xiàn)在劃清界限也晚了。”

  辛念安靜了好一會兒,就站在屋子中間看著他。

  她似乎有話要說, 但不知道如何啟齒, 周淮沒有回應(yīng)她的目光,只是關(guān)上門走到客廳整理凌亂的桌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辛念轉(zhuǎn)向背對著她站在桌前的周淮說:“那天崎哥帶人來, 你也在場, 我當(dāng)著你們的面說出十二年前的事, 你應(yīng)該判斷得出來這里面水有多深。還有聞錚……你不怕成為下一個他么?”

  周淮動作停了, 背挺得筆直。

  辛念又道:“聞錚不可能跟一個認(rèn)識不久的同事交代讓他照顧我好這種話。就算說,也是在他離開春城之前跟崎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