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念想了想，提出意見：“我還是覺得不保險，萬一這事兒驚動警方，你們準(zhǔn)備好坐牢了嗎？”

  戚晚回道：“殺人的事哪有保險的？要么做，要么認(rèn)命，根本沒有安全、保險、萬無一失的選項�！�

  “可是萬一呢？”辛念又一次問。

  郗晨自嘲地笑了，“反正豁出去了。就像你說的，真有萬一，也要把姓靳的拉下水。誰都別想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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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淺聊一下個人看法：

  懸疑題材有很多，這個角度的我是第一次寫，這篇文的側(cè)重點在“動機”。

  比起犯罪心理、犯罪手法，動機是源頭，一切都從一個念頭開始。

  心理和動機的區(qū)別就是，心理是一個漫長的演變過程，動機是存在其中的狀態(tài)，也是“突變”。

  再說三個女生，她們的“聯(lián)系”是脆弱的，如果不是各自有利益，有共同的目的，也不會湊到一起。

  但三個人性格不同，所以會出現(xiàn)兩個牽著一個的情況。

  這種關(guān)系是很容易打破的，比如目標(biāo)消失，彼此出現(xiàn)分歧。

  我看過一些共同犯罪的案例，最后自白的時候也都說是幫忙，沒想過后果等等，好像犯罪只是不小心，一時腦子發(fā)熱，被朋友坑了。

  但這種當(dāng)事人口述是帶有美化成分的，尤其是要證明自己主觀上沒有犯罪動機的說辭，越是為自己開脫越要打問號。

  再按照客觀事實推導(dǎo)就不難發(fā)現(xiàn)，幫只是借口，在做這件事的時候人一定會本能的考慮自己，如果真能做到“舍己為人”，也就不會在事發(fā)之后反口了。

  我沒有在本文強調(diào)友誼親情，因不太相信犯罪的起點是一個“無私”的幫另一個人，趨利避害是人性本能。

  不是說絕對不會出現(xiàn)幫忙的情況，就是需要特定對象，特定性格。如果幫忙者比較“愚”，沖動容易受到擺布，或是本就抱著需要發(fā)泄的心情，并且和被幫助的人有著世界上他人無法取代的情感連接，倒是有這種可能。

  哪怕是親人犯罪，幫忙的幾率會大一點點，也要看是誰，什么情況，雙方的性格。

  相比友誼親情，動機是更復(fù)雜多變的東西，它的觸發(fā)點既隨機又有必然性。

  我們通常說的犯罪動機是依據(jù)法律定性犯罪的標(biāo)準(zhǔn)，是可以用客觀證據(jù)來證明的。

  然而廣義的心理層面的動機，在法律之外以一種碰不到的形式存在著，它可能只是一個念頭，沒有留下痕跡，可能只有當(dāng)事人知道，或者連當(dāng)事人自己都沒意識到。

  ps，一個人犯罪后被另外一個人撞到，出于情感，對方的懇求或是要挾，這個人不得不“幫”，屬于被拉下水。這種情況不能叫共同犯罪。

  第64章

  三個人的絆

  有些人在遭遇極端的一眼望不到頭的, 自己無法解開的困境時，會生出某種“同歸于盡”的想法。

  當(dāng)然，是對那些始作俑者。

  就像戚晚、辛念認(rèn)定她們的生活這樣糟糕全是因為張大豐一樣, 郗晨也有類似的想法, 只不過除了張大豐之外，她們各自還有要追討的對象。

  戚晚對安閑那薄弱的母女情已經(jīng)搖搖欲墜，辛念同時還計較著算計她的那個男生。

  不過辛念相對理智點, 她認(rèn)為自己也有問題, 她不該上裸貸的當(dāng), 她那時候是可以選的，并沒有人逼她。

  至于郗晨, 她要討伐的人就有點多。

  說討伐也不恰當(dāng), 最多是記恨，這里面不只有張大豐、靳尋，也有蕎姐。

  但因為太多事堆積, 她的心臟也容納不下那么多情緒, 又要冷靜, 又要想辦法脫身, 又要恨人，實在沒辦法負(fù)荷了就只能做減法，先甩掉最沒用的包袱。

  辛念問郗晨：“你恨他們嗎？”

  恨，自然是恨的, 但這種恨并非用盡全身力氣去記住的恨不同，它似乎只是一種狀態(tài), 如同流水一般無害的存在著, 滲透著。

  郗晨是這樣說的：“我應(yīng)該恨, 但我不想這樣�！�

  辛念不懂：“什么意思？”

  郗晨說：“今天的事?lián)Q一個男人, 我也會是這樣的處境。張大豐就是靠這些歪門邪道起家的，他不壓榨我才不合理。靳尋的階級和地位在那里，他高高在上，對我這樣一個陌生人有什么理由伸出援手。如果是因為不忍心就拉我一把，那他要拯救的女人實在太多了，我都排不上隊。所以與其說是恨他們，不如說是恨自己的處境�！�

  辛念搖頭：“我不同意你的說法，我認(rèn)為還是有好人的，只是咱們倒霉沒遇上。”

  郗晨卻笑了：“可今天這樣的事，好人根本不可能入局，能加入進(jìn)來的就不會是好人�！�

  辛念接不上話，因她心里也認(rèn)同郗晨的說法，如果是放眼整個世界，好人一定很多，但就這件事而言，就只有壞和更壞。

  辛念：“所以你不恨他們，反而恨自己為什么這么倒霉�！�

  郗晨：“恨是需要力量的，如果只是情緒上的發(fā)泄，難受的是自己——你看戚晚，她每天都在吐，剛吃完就去吐，她已經(jīng)瘦了十斤了。如果恨一個人，要付諸行動去做些什么，需要的是權(quán)力、手段�？晌覜]有那個力量，我現(xiàn)在只想盡快解決這件事，咱們都能脫身，然后……回歸正常生活�！�

  還能回去嗎？

  她們?nèi)齻�心里都沒底。

  但如果不走這一步，結(jié)局是可以一眼望到的。

  一件事如果有兩個選項，一個好一個壞，那傻子都知道怎么選。

  而生活里很多困境往往是這樣的，一個不好，另一個也不好，要在兩個“不好”中選擇一個。

  很快，郗晨三人就開始針對如何“控制”周長生這步棋進(jìn)行討論。

  討論的過程沒有之前激烈，偶有分歧，但在大方向上三人的看法一致。

  控制，多么“強權(quán)”的兩個字。

  它就像是小女孩手里最后那根火柴，燃起渺小的顫動的火苗。

  也可能是一直被人攥在手心里太久了，郗晨也想逆反一次，用自己的行動來反抗所有人。

  當(dāng)郗晨主動聯(lián)系蕎姐問她要那種“控制”男人的藥物時，她還在分神想著，整個青春期她都沒有叛逆過，這次終于達(dá)成了。

  蕎姐以為郗晨終于心軟了，要用這種藥去誘惑靳尋，很快就將藥搞到手，一種給她，另一種給靳尋。

  但蕎姐還是囑咐道：“第一次會有點不舒服，你要是想少受罪就用這種，其實也可以不用。但這種你最好別碰，這藥勁兒大，除非他受過抗藥特訓(xùn)，普通人一碰就歇菜�！�

  郗晨問：“這是什么藥，有毒嗎，會上癮嗎？不會鬧出人命吧？”

  她不得不考慮這一點，以前也聽過蕎姐她們姐妹聊什么“馬上風(fēng)”，很多時候就是因為用了藥，但自己的心臟承受不住。

  蕎姐：“嗨，就是一點點lsd。倒是沒聽說那位靳先生心臟不好，而且這么年輕，不至于。但你還是要注意啊，最好少用一些……不過我又聽說那這種富二代玩得很開，可能嗑過好幾種藥，這種人是有點抗藥性的，少用了又未必有效�！�

  蕎姐十分在乎這件事的成敗，糾結(jié)半天還是讓郗晨少用，一點點助興就好，反正她這么漂亮誘人，還怕靳尋不上鉤？

  蕎姐交代完就離開了，整個晚上都表現(xiàn)得很興奮，在夜陽天長袖善舞，還多喝了好幾杯，就連酒醉后做的夢都是郗晨成功嫁入豪門，連帶她都母憑女貴。

  她卻不知道就在這個晚上，她自認(rèn)為一直掌控在手里的女兒，卻用她給的藥，向另一種人生邁出了第一步。

  同樣等待消息的還有辛念和戚晚。

  辛念提出最后一個疑問：“你會后悔嗎？”

  郗晨搖頭，這樣說：“后悔是非常奢侈的東西，說明還有余力反省。我現(xiàn)在沒有這個心情，希望以后能體會到�！�

  或許這樣的人生不夠完美，甚至漏洞百出，但這是她第一次自己做主，也是第一次實質(zhì)性的反抗。

  所有人，不管是張大豐、靳尋、蕎姐，還有那些包廂里叫不出名字的老板們，他們都極其看重她的第一次。

  全新的，二手的，有人用過嗎？干不干凈，有潔癖嗎？

  這種在意不只針對□□，也針對商品。

  在他們看來，她就是商品。

  甚至連幫郗晨補課的妃妃，出于個人關(guān)心，私下都提醒過她一次，如果實在沒得選非得走這一步，起碼要挑一個自己順眼的，或者干脆找個給錢最多的，千萬不要選那種摳門吝嗇的討厭鬼。

  這大概是妃妃的前車之鑒，但郗晨沒有多問。

  她高興的是，他們都不知道她的心思，他們看到的只是她表現(xiàn)出來的模樣，沒有人知道她對這種東西的不在意，甚至還點急于甩掉的意思。

  老人說，將自己的身體、人格、尊嚴(yán)、良心這些無法用金錢衡量的“財富”拿去賤賣，就是卑賤之人。

  現(xiàn)在的她正在朝那條路走，雖然她不愿意。

  可她愿意與否重要嗎，除了她自己誰會在意。

  反倒是她最不在意的東西，那些人這么當(dāng)回事。

  她才不在乎靳尋跟那個拍板人是否承諾過，會送他一個沒有“開封”過的郗晨，她和靳尋從未約定這件事。

  她也沒有承諾過蕎姐，這些藥是要用在靳尋身上的，更加沒有答應(yīng)張大豐，會按照他的思路用自己當(dāng)貢品獻(xiàn)給靳尋。

  他們要她做的事，她一件都不會照辦。

  于是就在這一晚，郗晨煮了一點食物，在周長生給她送東西的時候，出于禮貌請他一起吃。

  然后，她成功留下了周長生。

  ……

  藥勁兒幾個小時后就退干凈了，但隨之而來的是極度的困倦、疲乏，人就像是抽干了一樣。

  周長生休息到后半夜，突然醒來。

  郗晨已經(jīng)洗過澡，一直沒有睡，也睡不著。

  她在等他醒，等他的反應(yīng)，以及思考計劃的下一步。

  郗晨就坐在客廳里看電視，她面前還有一個筆記本。

  周長生走出臥室時，神態(tài)中沒有半分旖旎，他很清醒，顯然已經(jīng)想明白了。

  就算他再遲鈍，也能意識到自己身體上的不對，以及今晚的各種失常，他看郗晨的眼神透著不可思議和深深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