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秀娘將切好的面條下進(jìn)鍋里?，催促花旗，“你快去叫西覺和兜明起來吃飯。吃完飯再?睡也是一樣的�！�
沒等花旗說話?，兜明已經(jīng)進(jìn)了?院子，他問坐在樹下的小叢，“吃過飯沒？”
“還沒。”小叢抽空看他一眼，回了?一句，又低下頭繼續(xù)繡花。
“你沒在屋里?睡覺？”秀娘奇怪道，“你這一上午去哪里?了?？”她探頭見?兜明手中拎著野兔，問，“去山上了?？怎么這么晚回來？你爹呢？”
“不?知道。我在山上找了?個?地方睡了?一覺�！倍得麝P(guān)心地問道，“什么時候吃飯？”
“很快。今天吃的面條。”西覺今天沒打獵，秀娘中午就多切了?面條。”
“今天我切了?兩大盆，一定?夠你吃的�！毙隳飭柣ㄆ�，“西覺也沒在家？”
花旗說，“他們一早回來把梁上的餅子吃完后，都去山上了?。估摸著西覺現(xiàn)在還在睡覺呢。不?用?管他，咱們吃咱們�！�
“他的面條我先不?下，省得泡滂�！�
他們都吃完了?午飯，西覺才?帶著獵物回來。秀娘把剩下的面條都下進(jìn)了?鍋，兜明又跟著蹭了?一碗。
午睡后，坨坨趴在床上將云善午睡時弄掉的小辮又重新扎上，他聽見?秀娘和婉娘在院子里?說話?。
“我聽說你大嫂和你婆婆今天吵架，還動手了?�！蓖衲锇崖爜淼南⒏嬖V秀娘。
秀娘說，“我沒聽說。不?過。大嫂來給錢的時候，臉腫的厲害�！�
“秦娘真賠了?五兩銀子？”婉娘打聽道。
“正正好好五兩銀子，一個?子也沒少。”秀娘小聲加了?一句，“她那性子就得吃點虧。不?吃虧，還真當(dāng)誰都得跟傻子似的讓她占便宜�！�
坨坨羨慕地對小叢說，“婉娘來了?。你的帕子能賣錢了?。”等明天西覺從山上尋了?木料回來，秋生?叔就要開始幫他做織布機(jī)了?。織布機(jī)做好后，他就能織布，也能賣錢！
小叢高興地拿出五條帕子跑出屋，到婉娘面前?站定?，靦腆道，“五條帕子都繡好了?�！�
“哪里?的五條？”婉娘眨眨眼，一瞬間有些懵，她記得當(dāng)時是給小叢四條帕子的。
“還有一條是我的。我繡不?完，就讓小叢拿了?去�！毙隳锝忉�。
“我就說，我記得是四塊。”婉娘接過小叢的帕子，挨個?仔細(xì)瞧了?，這手藝，比她繡了?十來年的手藝還要好。
“你放一百個?心。小叢做事向來認(rèn)真細(xì)致，做的還快。下次有繡活，你第一個?可得想著他。”秀娘打趣道。
“肯定?得想著。這手藝可真好�！蓖衲锔�?嘆，對小叢說，“等我去鎮(zhèn)上換了?錢，回頭就給你送來�！�
“不?用?你送�！被ㄆ煸谝慌越釉�?，“一會兒讓西覺跟著去，正好我們要去鎮(zhèn)上買鋤頭。還得把獵物賣了?，那一筐石榴也得帶到鎮(zhèn)上去賣�！�
“那我就蹭你家的牛車去�！蓖衲飳π隳镎f。
第59章 丟孩子
西覺趕著牛車在鎮(zhèn)子邊上被攔住。
“什么人？來干什么的？”腰間?掛著大?刀的捕快粗聲粗氣地詢問?。
王大?山跳下車, 賠著笑臉，小心翼翼地說?，“官爺, 咱們是來送帕子的。順帶賣賣山上摘的石榴，掙幾個小錢�！�
捕快一眼掃過去, 見后面只有個女人挎著籃子坐在牛車上?，車上?還放著一筐石榴。
“捕快大?哥, 嘗嘗石榴。今早在山上?剛摘的石榴，甜的很�！蓖衲镆姴犊炜聪蚴�, 連忙挑了個大?的遞出去。
捕快揮手不耐煩道, “不要。你們就是安平鎮(zhèn)上?的人？哪個村的？”
“東望村的。”王大?山立馬答道。
聽口音是本地人，捕快很爽快地放了行。
王大?山上?了車后，婉娘小聲和他?說?, “看來出大?事了。”
牛車進(jìn)了鎮(zhèn)子，街邊還似往常一樣熱鬧, 小攤販們吆喝來吆喝去, 可街上?多?了一群來回巡邏的捕快。
王大?山指了繡莊的路, 西覺架著牛車拐過一道彎后停在繡莊門口。
婉娘挎著籃子下車, 進(jìn)了店內(nèi)，取出帕子交給伙計。
趁伙計檢查帕子的功夫，她打聽道, “鎮(zhèn)子上?出了什么事？怎么多?了這么些個官爺？連進(jìn)鎮(zhèn)子都要查？”
“可出大?事了�！被镉嫷�，“鎮(zhèn)子上?丟了三個孩子，報到?縣老爺那，再一查, 原來附近村子這幾日少了十多?個孩子�！�
西覺擰著眉頭看向伙計，他?知?道是誰偷的孩子。
“喲！這可是大?事�！蓖衲锇櫰鹈碱^, “我昨天來鎮(zhèn)子上?還沒聽說?丟孩子的事。怎么一夜之間?丟了這么多?孩子？”
“哪是一夜之間?丟的。”伙計等門外?巡視的捕快經(jīng)過后，唏噓地說?，“聽說?有?的丟了三四天了。家里人以為洗澡掉河里了，這兩天忙著在河里撈呢。鎮(zhèn)子上?有?一個小孩就是昨天才丟的，聽說?是自己走親戚去了，晚上?沒回來。好幾家人找了一夜，一點影子都沒有?。今早才報上?縣衙。這一查，可就了不得了�！�
“丟了孩子那不得心疼死�！蓖衲锿�?道。
“我知?道是誰�！闭驹陂T邊的西覺突然出聲。
屋子里的另外?三人震驚地看向西覺。
“你咋知?道是誰？”婉娘好奇地問?。
西覺緩慢地說?，“昨天我看見‘瘋女人’要抓一個小女孩。就在買線的時候�！�
“我記得，你當(dāng)時喊了一聲，把?賣線的老婆子嚇了一跳�！蓖衲镞@才回味過來，“原來你那一聲是叫瘋女人走開？”
“我說?花娘怎么見了瘋女人第一面就讓秀娘看好春花，原來你們是看出那女人有?問?題�！蓖衲锘腥淮�?悟。
“那趕緊去報官呀。”伙計快步從?柜臺后鉆出，拉著西覺就往門邊走，他?揚著脖子喊剛剛經(jīng)過的捕快，“官爺！官爺！我們知?道是誰偷了孩子！”
“是誰？”前面的捕快剛轉(zhuǎn)身，對街鋪子的老板已經(jīng)問?出了話?。
“瘋女人。這兒有?人看見她昨天要抓一個小女孩�！被镉嬛钢饔X說?。
伙計分析道，“瘋女人是幾天前從?外?地來的，孩子不就是這幾天丟的？再說?她逮著孩子就說?是她的娃，保不齊能騙小孩呢�！�
捕快們跑到?繡莊跟前，正好聽見對街老板說?，“哎喲，今天沒看見瘋女人在鎮(zhèn)子上?轉(zhuǎn)，該不會是跑了吧？”
“走，走，走，去問?！去搜！一定?把?瘋女人找出來！”領(lǐng)頭的捕快一聲令下，大?家四散開，挨家去打聽瘋女人的行蹤。
捕快們走了后，西覺擰開的眉頭一直沒松，他?聞到?，那女人現(xiàn)在不在鎮(zhèn)子里。
離鎮(zhèn)子二十里的破廟里，曾經(jīng)的瘋女人如今梳洗干凈，換了身青色衣裳，盤起的發(fā)髻上?插著一根梅花銀簪，一點也?看不出曾經(jīng)瘋癲的模樣。
她伸手挨個點被綁在地上?的孩子，“十五個，七男八女，還差一個男孩。”
尖嘴猴腮的男人從?破席子上?起身，“呸”地一聲吐出口中的草莖，“怎么還少？你是不是數(shù)錯了？再數(shù)一邊！”
瘋女人翻個白眼，坐到?一旁的破凳上?，“要數(shù)你數(shù)。十五個就是十五個，這哪還有?錯？”
男人罵罵咧咧地數(shù)了一遍，果然是十五個。恰巧腳邊的男孩在掙動?，他?毫不客氣地一腳踢過去，罵道，“動?什么動?？想早點死？明天就送你去投胎！”
被踢到?的男孩縮著身子往孩子堆里擠。
男人對女人說?，“晦氣，怎么就少了一個？一會兒你去還是我去？”
“馬大?明，要去你去。我不去！”女人立馬拒絕，“我弄了十個了，你才弄來五個。我累了，我得歇歇�！�
“歇什么歇？又不是有?錢人家的太太。沒有?富貴命你還有?富貴�。 蹦腥肆R完后走出破廟，蹲在門口的樹蔭下。
半個時辰后，個頭矮小的，皮膚黑似炭的男人慌張地跑了過，急聲道，“大?哥，大?哥，不好了！不好了！鎮(zhèn)上?的捕快現(xiàn)在到?處在找嫂子�！�
瘋女人聽著聲音，連忙跑出破廟，“黑皮，六五的車到?了嗎？”
“還沒呢。我在鎮(zhèn)子上?沒找到?六五�！焙谄ぜ钡溃按�?哥，怎么辦呀！我聽說?是有?人告訴縣太爺，看見過嫂子抓孩子�！�
馬大?明轉(zhuǎn)過臉責(zé)怪道，“怎么那么不小心！還讓人看見了�！�
“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瘋女人眼中帶著惡毒的恨意道，“一定?是那家人。他?家有?四五個男孩�！�
馬大?明說?，“這兒不能呆了，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就能搜過來。咱們走。”
“去哪？”黑皮和瘋女人異口同聲地問?。
“十五個孩子，咱們能帶去哪里？”瘋女人問?，“到?處都是人。去哪也?不成?�！�
馬大?明臉色陰暗，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破廟內(nèi)，狠聲道，“把?孩子扔在這，咱們走！嘴都好好堵上?，捆結(jié)實了。”
瘋女人不甘心道，“就這么走？這批貨可是說?好的三十兩銀子。到?手的銀子就這么飛了？”
“那你說?咋辦？”馬大?明無奈地攤手�！傲暹�沒來，這么多?孩子怎么弄出去？”
“要我說?，咱們先去山里躲躲，這些個孩子放在這兩三天又不會餓死�！焙谄ぬ嶙h道。
三人實在沒了辦法，挨個把?孩子們的嘴堵嚴(yán)，捆結(jié)實了，帶著行李就往山上?趕。
賣完石榴，王大?山還想留下來看熱鬧，西覺說?，“人不在鎮(zhèn)子上?了。”
“西覺兄弟，你咋知?道的？”王大?山問?。
西覺一頓，編道，“搜這么久，搜不到?肯定?就不在鎮(zhèn)子上?。咱回去吧�！�
婉娘贊同道，“我看西覺說?的對，一個外?地人，肯定?好找。這么久找不到?，肯定?就是跑了！大?山，咱快點回去吧。一想到?大?毛、二毛，我心里就怕。咱回去把?倆孩子看好�！�
“走，走，回去�！闭f?到?自家孩子，王大?山急了，可不就得回家看著大?毛、二毛。這兩小子整日里在村子里亂躥，半天都不見人影。
回了東望村，婉娘數(shù)出二百一十文錢交給西覺，“六十文是秀娘的，她繡了三條帕子。還有?一百五十文是你家小叢的。小叢這孩子能干的很，沒想到?三天竟然能繡五條帕子。”
她和王大?山早早下了牛車，沒往秀娘家去，直接回了家，要回家看著大?毛、二毛。
西覺揣著錢，架著牛車慢悠悠地回去了。先是把?六十文給了秀娘，西覺直接把?剩下的一百五十文交給花旗。
小叢眼睛盯著錢，抿著嘴巴笑，他?今天掙錢了！
轉(zhuǎn)頭一瞧搖籃里的云善，他?正閉著眼睛睡覺呢。嘟嘟著嘴巴，側(cè)著的小胖臉微微鼓起，微微張著小嘴，兩只小手握成?拳頭豎在腦袋兩側(cè)。
小叢輕輕碰了碰云善的小拳頭，心里下定?決定?，以后一定?多?繡東西賣錢，給小掌門買布做衣裳。
“小叢也?給咱們掙錢了啊�！被ㄆ旄吲d地收下錢，瞥著一旁的坨坨毫不避諱地說?，“現(xiàn)在是不是還有?個整日吃白食的？”
坨坨本就眼紅小叢掙了錢，聽花旗這么一說?，他?立刻從?小凳子上?起身，奔出院子，跑到?后面的空地喊，“秋生叔，回來做織布機(jī)呀！我要織布掙錢！”
聽見坨坨叫聲的花旗嘴角微微上?揚，就得給小人參精來點刺激，不然他?以為下山是游玩來了？
正爬在架子上?砌墻的秋生回頭笑道，“木料還沒來呢，你先去找你爹�！�
坨坨又轉(zhuǎn)身跑回院子，“西覺，兜明，秋生叔說?還差木料�！�
兜明說?，“明早我上?山拖回來�！�
“明早不行，你就現(xiàn)在去�！臂幺缂钡�。“你拖了木料下來，秋生叔就能做織布機(jī)了�！�
“我不想去�！倍得鲬醒笱蟮卣f?，“要去拖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