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才剛被刀指著,顧絮卻不在意的低笑了聲,故意問:“沈覺,你站在那里不動,是準備讓我過來牽你嗎?”
“什么?”沈覺怔了一下。
他剛開始其實沒聽清顧絮在說什么,只是覺得他的嗓音有些低,其中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暗啞。
還有一剎那幾乎讓沈覺以為是聽錯了的繾綣和曖昧。
客廳很安靜,沈覺歪了歪頭,看著顧絮。
對上視線的那一刻,顧絮不知怎么的,突然又后悔了。
因為沈覺的眼睛,很透,很漂亮。
像掩在山林深處,夜晚時的寒池。
而那些壓在心底,久久不見人的心思。是很私人的東西,他不應該為了自己的私心,就砸碎一池月光。
所以他閉了下眼,低聲說:“到沙發(fā)這里來!
到我身邊來。
后半句顧絮沒說,他想著,有機會的話,他更想等到不用再借著瑣碎遮掩,不用再壓下那不見人的心思。
到那時再說。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停在他身前不遠,顧絮低著頭正在醫(yī)藥箱里挑揀,突然聽見沈覺很輕很輕的說了句:“我只是不知道過去哪兒!
顧絮在醫(yī)藥箱里挑揀的手一頓,又繼續(xù)動了起來,心思卻半點不在這上邊了。
他心里泛著一股子說不清的滋味,壓在喉間百轉千回,最后卻只能說:“我的錯!
沈覺沒說話,只是坐在沙發(fā)上伸出了手。
顧絮終于把東西都找齊了,他拿著鑷子說:“可能會有些疼!
沈覺“嗯”了聲。
“你餓嗎?”顧絮還是擔心沈覺,隨意扯了個話題,想用來轉移他的注意力,“廚房冰箱還有點東西,要不我等會兒給你下碗面?”
“不用!鄙蛴X頓了下,看了眼顧絮問道:“不過你大半夜不睡覺,躺在客廳做什么?”
顧絮正在小心地夾著一片玻璃碎片,把它挑出來,放到一旁的托盤上,等做完這些他才回:“去了一趟相山,剛回來。”
相山,沈覺蹙了下眉,想起來是在商都的資料上看過這個名字。
“我輕點!鳖櫺醯吐曊f。
沈覺動了下唇,他是真的沒覺得特別疼,蹙眉只是因為生理性的動作。
可張了張口,又不知道從何解釋。
突然,他感覺到一股陌生的氣息,沈覺幾乎是下意識的想抽回手。
“別動!鳖櫺蹩圩∷耐蠊,說:“這種東西挑起來麻煩,要是沒處理好留下疤了可沒地哭去!
沈覺感覺顧絮這語氣跟哄小孩兒一樣,所以他反駁:“我不會哭!
留疤也不會。
“嗯嗯,不哭!鳖櫺鯌。
更像哄小孩兒了,沈覺垂了下眸,突然反應過來他被顧絮帶偏了過去。
“有人。”沈覺說。
顧絮神情并不意外,他解釋道:“去相山時不小心帶過來的,半天不見他們動手,就想留著逗他們玩玩!
“沒成想!鳖櫺鯖]說下去,只是笑了聲。
沒成想,那么不知天高地厚。
沈覺緩慢地眨了下眼,看見顧絮不緊不慢的拿棉簽上碘伏,用繃帶包扎好。
“困了就上去睡,要是不困就看會電視!鳖櫺醢霃澲f。
沈覺看著他,話到嘴邊又忘了,只能點了點頭。
等顧絮的背影消失在了夜幕里,他才突然想起剛才未說出口的話。
小心點,注意安全。
沈覺眼睛顫了顫,指尖下意識扣了下,卻突然發(fā)現扣不動,他一低頭,看見顧絮把他的兩只手包成的嚴嚴實實,跟粽子一樣。
沈覺:“……”
顧絮從外面回來時,從窗口看見沙發(fā)上影影綽綽的身形,他頓了下,抬起了手在袖口聞了下。
盡管已經很小心了,但還是難免沾上了點血腥氣。
顧絮想了想,站著外面吹了會風,再三確認聞不見什么味道了,才推開門走進去。
穿過玄關,顧絮一眼就看見沙發(fā)上的沈覺冷著一張臉。
“怎么了?”顧絮問道:“不高興?”
他瞇了瞇眼,突然想到難不成,是有不長眼的混了就來?
沈覺冷冷看了顧絮一眼,舉起了兩只包的看起來有些圓潤的手,說:“拆掉!
顧絮怔了下,然后輕過臉,模糊地笑了聲,“不是挺好的?”
“顧絮。”沈覺繃著張臉,冷漠說道:“你有本事看著它說話!
顧絮把頭偏了回來,看著那兩只手,半響后還是沒忍住,原本帶著戾氣的瞳仁盛滿了笑,他笑了會,對上沈覺冷冷的眼神,大著膽子說了句:“很可愛!
“你故意的!鄙蛴X明白了,偏過頭不想理人。
“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真不是故意的!鳖櫺鯄鹤⌒φf:“我這輩子技能點可能就加在打架上了,治療包扎我是真不太會。”
之前他自己都很少有處理傷口的時候,要是輕傷就忍忍,如果嚴重的話基本都是回研究所。
“那你……”沈覺依舊偏著腦袋不看顧絮,他可能是真氣著了,要說的話卡了下,才想起來了,繼續(xù)說下去:“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讓我自己來?”
沈覺情緒不重,哪怕生氣也做不得疾言厲色憤憤不平的模樣,以至于讓原本兇巴巴的話聽起來,反倒是有些顯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