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逍猛地搖晃一下,臉上覆蓋的寒冰突然崩碎開來,神色漸見柔和。
可原本暈死過去的玄空卻于此時自行蘇醒過來,似自夢魘中驚醒的人一般,不管不顧地叫嚷道:“我說我說!我全都說!求求你放過我!或者給我一個痛快!”
明逍神色一凜,右手猛地推開白玉衡,左手揪過玄空衣領,俯身逼問道:“說!”
“我們沒有騙你!聞機確實成了神君!玄明說的都是真的!我們都是奉神君之命行事的!”滿眼含淚的玄空突然注意到一旁默默擦拭臉上血污的紅衣美人,瞬間抓到救命稻草似的,聲音都興奮得拔高了幾個度,“你相信那只鳳凰是不是?你問他我們說的是不是真的!他是神君豢養(yǎng)的床奴,是你師父聞機豢養(yǎng)的床奴!他可以證明聞機確實當上了神君,現在的神君就是聞機!”
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向鳳不鳴。
而紅衣紅發(fā)的絕色美人則恍若未覺地兀自垂眸擦拭著先前被迸濺了滿身的血污。
“鳳公子……?”明逍的聲音直顫。
第55章
片刻后, 鳳不鳴終于停下手上動作,抬眼望向滿目驚惶的明逍,淡淡道:“明公子是在懷疑自己的師父?”
明逍一愣,猛然回頭, 對玄空怒目而視。
在玄空驚慌無比的尖叫聲中, 即便白玉衡拼了命地阻止了, 還是沒能避免玄空被殘殺的命運。
“我說過, 不允許你們侮辱他。”明逍惡狠狠地說著,將已然七竅流血不知死活的玄空拋上半空, 在白玉衡的拼命阻攔下, 一記魔息轟出。
玄空瞬間炸成一片血霧, 如玄明般尸骨無存。
白玉衡脫力地跪在高臺上, 呆滯地望著那片血霧尚未散盡的天,又聞得明逍說:
“哦?這還剩下一個!
元禮已經抖成篩糠, 大腿處的衣擺不知什么時候被濡濕出一片水漬。他說不出話,只能用一雙盈滿恐懼的淚的眼, 滿是祈求地望著那個居高臨下、沖他森然冷笑的魔頭。
“真難看!泵麇心笾南骂M, 逼迫他把臉抬得更高,“高高在上的神族怎么能露出這種卑賤的表情?就算我放你回去,神君和十二仙也不會饒了你的, 對嗎?”
元禮想搖頭, 可是捏著他的手叫他動不了分毫,只能看著那一縷縷黑紅交纏的魔息如劇毒的蛇一般, 從惡魔的指尖爬上他的臉, 而后鉆進他的眼、耳、口、鼻……
“明逍……明逍!明逍我求你放過他……”白玉衡膝行過來嘗試掰開明逍的手。
可是掰不動。
白玉衡抬起臉來, 竟是淚流滿面,“我求你放過你自己!明逍——!”
明逍放手了。
因為元禮已經死了。
白玉衡的目光追著元禮軟綿綿倒下的身體。在尸體倒地的那一刻, 白玉衡聽見內心深處有什么轟然倒塌的聲音。
一只冰冷的手覆上他的側臉,以一種溫柔到近乎旖旎的力道托著他轉過臉去。
他對上銀發(fā)天魔那雙寶石般瑰麗的異瞳,淚眼迷蒙地望著那張美得攝人心魄的臉,恍若隔著一層冰晶般地不真實。
他看著美人俯下身來,美麗的容顏在搖晃的水霧中漸漸靠近、放大。微垂的眼眸凝視的,是他的唇。
意識到明逍準備干什么的明遙和吳天全部睜大雙眼,震驚到動彈不能。
白玉衡亦是渾身僵硬。
他想,他本該幸福得死掉。
天知道自棲霞山那一夜過后,他在內心偷偷勾勒如今這般場景有多少次。
他想他一定會無法自控地狠狠擁抱住明逍,恨不能將他揉進自己的身體,而后將他溫柔按倒,像那個風雨夜一般,不顧他的祈求,將他狠狠弄哭。
可現實卻是,他抓起了自己的懾天劍,在二人已經呼吸交纏、近在咫尺時,刺進明逍心窩,叫他再無法靠近自己半分。
在眉心幾不可查地微蹙一下后,明逍很快舒展容顏,輕輕勾起唇角,近乎溫柔地笑著,用撫著白玉衡臉頰的那只手,拇指輕輕蹭過他的唇,微垂的目光也黏在上邊隨之緩慢移動,而后慢慢抬起,對上白玉衡盈著淚光、盛滿悲憤的眼,輕柔地低聲問:“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歡我嗎?”
說罷,明逍便欲垂下頭去,繼續(xù)未能成行的親吻。
而那柄利劍卻是猛然穿透他的身體,頂著他,迫使他遠離。
“哥——!”眼見染血的白刃自明逍后背穿出,震驚中的明遙終于爆發(fā)出一聲凄厲慘叫,邁開腿就要撲過來,卻被明逍抬手阻止。
另一邊正欲動作的吳天見狀也不得不停下。
“你應該扎這兒。”明逍輕笑著,指了指刺穿自己胸口的利刃左上方一寸處,“堂堂圣子大人,劍法怎么這么差?”
白玉衡含著淚搖頭,嘴唇發(fā)顫,雙目猩紅。
“把原來的明逍還給我。”他近乎卑微地祈求。
“把我的明逍還給我!”他憤怒到極致地嘶吼。
明逍像是聽到什么笑話,“原來的?你的?”
“白玉衡。”明逍的臉突然冷下來,咬著牙一字一句道:“我從來就沒變過!從天機閣抓走我?guī)煾改翘炱,我就變成了一只惡鬼!別說是我?guī)煾杆懒,就算他還活著,我也絕不會放過一個神族!”
“我把你帶在身邊,就只是為了套取天機閣的消息。雖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可只要你不是幫著天機閣對付我,而是幫著我對付天機閣,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