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yīng)該說, 即便是那種時候,他也是心疼多過喜歡的。更何況是現(xiàn)在。
“明逍?”白玉衡小心翼翼地喚。
漂亮的異瞳倏而一眨, 乖乖靠在他懷里的美人微微咬了嘴唇垂下頭, 一瞬間, 有更多折射著月輝的晶瑩珠子落下來。
白玉衡不敢說話了。
甚至連氣都不敢喘。
明逍把頭撇向另一邊, 抬手飛快地抹了一把。而后就著那個方向仰起頭,睜大眼睛, 叫干冷的空氣盡快帶走蒙住他眼睛的那些水份。
等眼睛干了,明逍半轉(zhuǎn)過身, 看白玉衡。
白玉衡一副自覺犯了錯、卻又并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錯的無辜可憐模樣, 小心翼翼到有些畏縮地迎上明逍的目光。
“你想我怎么謝你?”明逍問。聲音有尚未褪去的哽咽帶來的微啞。
白玉衡愣了一下,腦海里飛快閃過幾個念頭:
以身相許。
親我一下。
讓我親你一下。
讓我再抱你一會兒。
都被他一一否定了。
他輕輕笑了一下,說:“不用謝。”
“要謝的。”明逍認(rèn)真道。
“真的不用!
“用!
白玉衡看著明逍, 被按捺下的欲望又蠢蠢欲動起來。他的眸色深了幾分, 小心試探道:“那,不管我提什么要求, 你都會答應(yīng)嗎?”
明逍微微抿了下嘴唇, 錯開目光后重又對上白玉衡的, “你先說說看。”
白玉衡偏過頭去看一邊,有些鬧小脾氣似的, “我說了,不用謝。”
“這份禮物太貴重了,我……”明逍停下來,似是有些說不下去。他垂了眼,沉默片刻,方才又看著白玉衡認(rèn)真道:“我不想虧欠你這么多!
白玉衡猛地轉(zhuǎn)回頭來,盯著明逍的碧色眸子里似乎隱隱有了怒氣。
片刻后,他微微笑起來,眸子里卻盛著滿滿的執(zhí)拗。
“明逍!彼兴拿郑拔艺f‘不用謝’,不是真的不用你謝。”
明逍露出一絲茫然。
白玉衡唇角的笑意愈甚,眼中神色卻愈發(fā)偏執(zhí),甚至有了幾分陰狠,“我就是要你欠著我的!
說罷,在明逍尚未反應(yīng)過來的一臉茫然中,抽出尚且與他十指交握的右手,踉蹌著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冷冷看了他一眼,便拖著身子獨(dú)自離開。
只是沒走兩步,白玉衡便被迫停下了。
山尖尖上巴掌大的地方,他能走去哪里?一個人飛下山去?開玩笑,他現(xiàn)在連站都是賭氣勉強(qiáng)撐著。
身后傳來積雪擠壓和布料摩擦的微響。而后是越來越近的積雪被踩過時的吱呀聲,就停在他背后。
心臟有些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白玉衡無法按捺地期待著,期待明逍能軟下來,對他說點真心話。
可他等了很久,身后的人還是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做。
就只是在他身后,沉默地站著。
白玉衡禁不住仰天深吸一口氣,長長呼出來。心道:算了。
他心焦、難過,身后的人又能比他好幾分?他拼著命地從死亡線上趕回來,是要疼他、愛他、保護(hù)他、幫助他,不是要逼他、折磨他。
他努力做出一張笑臉,故作輕松地轉(zhuǎn)身,而后愣住,想好的說辭都啞在了喉間。
他想,明逍應(yīng)該在跟自己想一樣的事情——他們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自己的臉。
明明眼眶還紅著,眼睛里爬滿血絲,像是狠狠哭過了一樣,唇角卻用力地向上勾著,用一張原本很漂亮的臉,生是作出了一個難看得要死的假笑。
白玉衡盯著跟他一樣發(fā)愣的明逍看了一會兒,突然偏過頭去嗤笑一聲。
滿是無奈。
甚至有些絕望。
明逍也收了臉上的假笑,把頭偏向另一邊,狠狠皺起眉心,忍耐又模糊了眼睛的礙事水漬。
“你是準(zhǔn)備跟我說什么?”白玉衡轉(zhuǎn)回頭問。
明逍舔了下因為想哭而被上涌的血?dú)夂娴冒l(fā)干的唇,沒轉(zhuǎn)頭,還是躲著白玉衡看著一邊,盡量淡然道:“我是覺得你大概要說:‘我就是開個玩笑,你別當(dāng)真。咱們下山吧!覝(zhǔn)備說——”明逍頓了頓,側(cè)仰起臉讓干冷的空氣蒸干眼中的濕潤,翹起唇角笑了笑,“‘我當(dāng)然知道你是在開玩笑!
白玉衡死死盯著明逍,目光陰鷙得似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
如果不是聽明逍這么說,白玉衡確實打算這么做。
明逍把他原本準(zhǔn)備說的話,猜得一個字都不差。
但現(xiàn)在,他改主意了。
他忽地伸過手去捏住明逍下頜強(qiáng)迫他轉(zhuǎn)過頭來,幾乎是惡狠狠地吻了上去。
明逍猝然睜大雙眼,已經(jīng)抬起雙手準(zhǔn)備去推,卻又意識到白玉衡身后便是陡峭山崖。
想要自己退開,卻被白玉衡的右手虎鉗似地狠狠捏著下頜。
明逍吃痛,順著白玉衡的手勁兒張開下頜,不想?yún)s是正中白玉衡下懷。
在被對方侵入口腔的一瞬,明逍瞬間大腦空白一片,原本虛撐在白玉衡胸膛想推又不敢推的雙手,十指慢慢收緊,仿佛求救般地緊緊抓住對方的衣襟,全身緊繃的整個人也被抽了骨頭般地軟了下去。
徒留一雙漂亮美艷的異瞳,滿是茫然地大大睜著,眨也不眨,又慢慢積蓄起盈盈水光。
白玉衡忙放下右手,環(huán)住貼著自己軟下去的懷中美人的勁瘦腰身,順勢放肆地加深了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