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眼睫微顫,沉默片刻,抬起一只胳膊。破爛的寬松袖口沿著纖細的小臂滑落,露出滿是鞭痕的肌膚。許多細小傷口確實已經(jīng)不見蹤影,那些很深的傷疤也都有肉眼可見的恢復(fù)。
她也確實感覺到,本已被廢的紫府,似已被修復(fù)些許,正緩緩?fù)录{著靈息。
薛楚楚轉(zhuǎn)動視線,不敢相信地看向小武。
小武回以一個充滿善意的微笑。
薛楚楚又將視線投向打斗聲不斷的殿外,小武立刻會意,故作一副頗為無奈的語氣道:“你應(yīng)該知道,現(xiàn)在我老大名氣大得很,走到哪都有一大群瘋狂的追隨者!
薛楚楚微微挑了下眉,對小武的春秋說辭不置可否,但一直緊抿的唇角隱隱浮現(xiàn)一絲笑意。
“蜀山之戰(zhàn),我沒見過你!毖Τ䦶堥_有些干裂的唇,說話仍有幾分氣若游絲。
“我是老大打五絕派的時候加入的!毙∥湫Φ馈
“他是魔,你是妖。”薛楚楚說。
世之所謂“妖”,泛指吸食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經(jīng)年累月,得以開智,并修煉成人形的動植物,及其子嗣。
妖族之中,雖偶有天資奇佳者,經(jīng)年累月,勤修苦練,可成大妖,有能力與魔族強者乃至神族一戰(zhàn),可就妖族整體而言,普遍天資愚鈍、開智較晚,雖天生一身神力,卻往往落得被強大的神魔兩族乃至是人族修士奴役的下場。
就是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只要有錢有勢,也可重金購得一只被咒縛的妖隨意驅(qū)使、恣意鞭撻。
一言以蔽之,妖族,乃是四族之中,最被蔑視的下等種族。
或者更直白些,在神人魔三族眼中,妖族,生而為奴。
薛楚楚點明雙方種族之異,其意不言自明。
小武卻笑得愈發(fā)爽朗,“老大說過,不以種族論貴賤、不以種族論善惡、不以種族論親疏。”
“其實老大并不希望我叫他‘老大’,給他做小弟。他說他比我還要小上兩歲,要我叫他名字就好?衫洗笫俏覀円蛔宓亩魅,是他從毫無人性的五絕派手中將我們一族解救出來。按照我們族內(nèi)傳統(tǒng),如此大恩之人,就該被我們?nèi)迨朗来\供奉!”
“我離開族人跟隨老大一路北上,本意是想代替族人為老大鞍前馬后,以報恩情。可這一路走來,反倒是被老大多有照拂……”
“你可知,我老大為何北上?”小武突然問。
薛楚楚茫然搖頭,而后又道:“難道不就是要將六大仙門攪個天翻地覆?”
小武豎起食指擺了擺,“是我族長聽聞北方有一名為即墨之地,乃是當(dāng)世最大的妖族販賣集市。老大從五絕派手中救出我之一族后,族長詢問老大可否前往即墨解救更多同族,老大毫無遲疑,一口應(yīng)下!最重要的是,你可知那即墨珍市販賣妖族的幕后黑手是何人?”
即墨珍市,曾隨父親前去挑選坐騎的薛楚楚自然是有所了解的。沉默片刻,她應(yīng):“魔族,順天教!
小武用力一指,“對!就是魔族!身為魔族的老大,竟然愿意為了幫我們妖族伸張正義,而去對抗另一群魔族!他是不是很棒?”小武笑瞇瞇地問。
薛楚楚沉默片刻,冷漠道:“你怎知,他不是拐你去賣了?”
小武被噎了一下,轉(zhuǎn)而又笑道:“那你又打算怎么解釋他昨日為了救你這個人族,打了那群欺辱你的弒神教教眾呢?聽聞,弒神教可是這邊很有勢力的一支魔族!
薛楚楚突然緊張,“外邊來人是弒神教的?”
小武正欲開口,明遙匆匆跑進來嚷著:“死小武!快來幫我看看!”
小武一見明遙臉上掛了彩,急忙把人扯過來,“武器有毒?!”
明遙恨得牙癢癢,“那姜氏自詡名門正派,行事卻如此陰狠下作!”
小武幫明遙擠了幾下傷口,又迅速翻包裹取出一個小藥瓶,倒出些粉面敷在明遙傷口處,拉著他坐下,勸道:“你別這么大火氣,好好坐這別亂動,血氣上涌容易加速毒素擴散。待老大打敗他們,捉一個回來,定能要到解藥!
“姜氏慣用麻藥,而非毒藥。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鄙倥那謇湟羯嚾徊迦。
明遙這才注意到躺在茅草鋪上的少女已經(jīng)轉(zhuǎn)醒,觀其一臉冷漠,霎時又來了火氣,“用麻藥又比用毒藥清高多少?要不是為了救你耽擱在這里,我們又怎會被姜氏那群雜碎纏上!你還好意思講風(fēng)涼話?”
“我又沒求你們救我。是你們自己愛管閑事!毖Τ溲岳湔Z道,“被昔日仇人搭救,我還覺得惡心呢!”
“你……!”
小武急忙按住要發(fā)飆的明遙,低聲勸慰。
明遙聽得不耐煩,一把推開小武,“哎呀我知道!我一男子漢,才不與她那等小女子一般見識!”沖著薛楚楚一番擠眉毛瞪眼睛,明遙又轉(zhuǎn)向滿臉無奈的小武,臭著臉道:“你出去看看。那姜氏陣法邪門得很,我怕我哥一個人頂不住!
“那你不許欺負女孩子!”小武不放心。
“哎呀快去!”明遙抬腳要踹,卻突然感到一陣眩暈。
“阿遙!”小武緊張地扶住要倒的明遙。
“應(yīng)該是麻藥發(fā)揮作用了。”薛楚楚說,“如無意外,一刻鐘內(nèi)便可自行消解!
“當(dāng)真不是毒藥?!”小武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