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起他高等生物存在聯(lián)系的事情,當然不能讓布萊爾知道。
人魚轉了一圈,懵懵懂懂的表情就像聽不明白布萊爾的話,也不怎么搭理他。
布萊爾沒生氣,反而笑了下。
布萊爾說:“早上死了一個人,你見過他。”
漂亮小人魚垂著眼睛,睫毛顫了顫。
他聽研究員聊過,死的是那個做派蠻橫的行政高層。
死相很難看,滿臉驚恐,身上還有許多利爪的痕跡,仿佛是某種可以段時間在陸地上行動的深海生物。
布萊爾繼續(xù):“那頂王冠,對你來說也很重要?”
人魚垂著腦袋,小蝸牛似的縮在殼里當作自己聽不見。
布萊爾招手,克溫上前。
人魚翹了一下尾巴,微尖的耳朵動了動,明顯也在注意著這邊的動靜。
布萊爾:“那頂王冠放在哪兒?”
克溫先是一愣,有些緊張地看了一眼周圍的人,確認其他人都保持了足夠的距離才開口:“在s0號房間,有一隊安保24小時巡邏看守!
布萊爾只在最開始那頂深海王冠到手后有些興趣,研究了一晚上就隨手放到一邊,如果不是克溫主動保管,可能現(xiàn)在還跟普通的研究樣本一樣被隨便放置。
布萊爾這種生來就金鑲玉貴、見過無數(shù)寶物的人,無法理解那頂罕見的深海王冠對有心人有多大的吸引力。
也許事他知道,但是根本不在意這頂王冠的去留。
克溫低下頭,語氣遲疑地詢問:“您是現(xiàn)在要嗎?當然可以為您馬上帶來,只是需要一點手續(xù)流程和時間。”
布萊爾嘴角勾了下,沒有馬上回答,視線一直放在沐生身上。
果然,在聽到深海王冠后,人魚馬上有了反應。
沐生背著布萊爾,胸脯起伏了一下,咬牙。
但他的確需要這方面的信息,即使布萊爾察覺到也沒關系。作為一只人魚,如果沐生對自己海域的寶物不感興趣才奇怪。
但這種被完全掌握的感覺讓人高興不起來。
布萊爾看著人魚慢吞吞地游過來,往下游了一點,恰好能跟布萊爾平視的角度,略微卷曲的頭發(fā)飄散在人魚腦后,更加襯托得那張臉精致不凡,每一寸都恰到好處。
一只手就能托住。
兩側凹下去的腰也是,沒什么肌肉的平坦,帶著一點不過分的肉感,甚至綴著兩個腰窩。
布萊爾微笑收斂了一點。
他好像對自己的外形完全沒有概念。
助理克溫已經識趣地離開,不敢多看。
布萊爾的注意力都在人魚身上,而人魚又在專注地想自己的任務,兩人都沒有注意到角落被束縛住的食人鯊陡然安靜了下來。
就在小人魚慢慢悠悠地搖著尾巴靠近光屏障近處那個人類時。
那雙渾濁而猩紅的眼睛褪去了濁意,原本僵硬的轉動也變得更趨近于智慧生物,從沒有智慧的滲人變成了帶著強烈壓迫感的威勢。
它安靜地注視著不遠處人魚和人類的互動,豎瞳異常冰冷。
沐生現(xiàn)在想的全是那頂深海王冠,眼巴巴的視線追隨著離去的助理克溫。
布萊爾不著痕跡地擋住了人魚追過去的視線,側頭:“現(xiàn)在愿意好好跟我說話了嗎?”
沐生看不見知道王冠下落的助理,只好把視線落在布萊爾身上。
于是他就看見布萊爾臉上公式化的笑容弧度擴大了一些,倒是比最初看見時那種冷冰冰的溫柔更多了人氣。
沐生把他的表情變化理解為掌控了實驗品的愉悅。
布萊爾說:“靠近一點!
沐生磨了磨后槽牙,但還是朝著光屏障的方向游了一段距離。
布萊爾捕捉到人魚的小表情,低低笑了兩聲。
布萊爾突然問:“你在族群里需要捕獵嗎?”
沐生沒有副本背景之外的記憶,當然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捕獵,他只能按照自己的推測回答。
人魚想了想,點頭。
布萊爾突然湊近了些,沐生強忍著后退離開的沖動。
這個距離更能看清小人魚身上的細節(jié),皮膚細膩雪白,但卻不是全然的一片白,人魚眼下和臉頰都浮著淺粉玫瑰般的暈紅,一直蔓延到耳后,令人想到燦爛美麗的花道。
嘴巴也是紅色,更深一些,明明在水里,卻有種要滴出來的感覺。
布萊爾的視線讓人后背發(fā)麻,是那種跟其他研究員或探究或欣賞完全不同的感覺。
仿佛整個人、每一寸皮膚都被人寫在一頁又一頁的紙上,而布萊爾拿著那些紙,坐在壁爐旁安靜地欣賞那些雋永的文字。
但又奇怪的,沒有攻擊性。
沐生不太自在,又不知道怎么躲避這種目光。
布萊爾又看了眼人魚的手,跟人類比起來更尖,但對比其他資料中的兇殘人魚和鮫人完全不是一回事。
藝術品一樣,觀賞性和實用性完全是兩個極端。
這是一雙,被養(yǎng)得完全沒有獨立生存能力的手,羸弱,被寵愛著、供奉著,不會有存在舍得讓海洋的寵兒皺眉。
給人這種感覺的,不僅僅是這雙手。
沐生又湊近了些光屏障,一舉一動都帶著些小動物似的懵懂,蔚藍的眼睛跟布萊爾對視,很慢地說:“王……冠……”
沐生想了想,學著之前“夢”里的那個高等深海生物出聲,但他現(xiàn)在回想,那只深海生物并沒有太多提到“深海王冠”或者類似的詞匯,它說得最多的是“寶物”“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