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完全違背了常理,這怎么可能。
即使真的有這樣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毫無代價。
石證看著哪怕穿著華麗的衣服也仿佛一具干尸一般的女人,紅著眼睛想把自己已經(jīng)失去理智的父親拉開,指著他血肉模糊的手臂:
“你看清楚!她怎么可能是我媽媽,我媽媽不是這樣的,虞家給你的只是一只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孤魂野鬼,或者是特效演員,一定是的,要不然她怎么都不敢露臉!”
石證突然撲上去的動作讓石父失去了平衡,女人被碰到,臉上用來遮擋的絲綢搖搖晃晃地落了下去。
絲綢和繃帶底下是潰爛發(fā)黑的皮膚,甚至隱隱能聞到土腥味。
它整個人的模樣,就像是……真的在地底埋了很多年,然后又在某一天循著模模糊糊的召喚聲,無聲地走到了這里。
石證所有聲音都堵在喉嚨里。
哪怕它這張臉慘不忍睹,但也隱約能辨認(rèn)出昔日美麗的五官。
是他媽媽的臉,甚至嘴邊那顆小痣的位置也一模一樣。
石父瞪大眼,一把推開石證,顫顫巍巍都撿起地上的絲綢想蓋回婦人的臉上,嘴上溫柔地哄著:“孩子太小了,見過的世面不多,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面對著眼前堪稱恐怖的場景,他的眼底依舊是溫柔的愛意和憐惜:
“我知道你雖然不說,其實(shí)心里很愛美,肯定接受不了自己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但你放心,他說過了,你過了今天晚上十二點(diǎn)就能恢復(fù)原來的樣子,我們一家人又能開開心心地生活在一起了。”
石父這個模樣看在別人眼中,甚至比椅子上躺著的那具半壞的尸體更加滲人。
今晚十二點(diǎn)。
石證莫名掏出手機(jī)看了眼上面的時間:
【00:00:00】
時間正好跳到午夜。
與此同時,椅子上那具干尸也慢慢坐起來。
它不遮不掩地露出自己那張凄慘的臉,因為生時癌癥的折磨干癟,眼珠突出。
女人的記憶其實(shí)一片混亂,但在外力的刺激下模糊閃過很多片段,她說:“我想起來了……原來我不是落水失蹤,又被找回來!
她絮絮念著,聲音比起之前的嘶啞卻越來越纖細(xì),越來越靠近人類正常的聲音:“我是……死了!
石父恍若未聞,僵硬地?fù)炱鸬厣系乃厣z綢,恍惚:“對,你是最愛干凈的,這種掉在地上的東西你肯定就不愿意再用了。”
“沒事,我們家里現(xiàn)在更有錢了,不差這個,你不高興我們就換!
石證抖著嘴唇看著那具干尸緩慢開始變化,過了午夜,就像一個氣球一樣慢慢膨脹起來,貼著骨頭的皮囊開始充盈。
“爸……爸我們先走,爸!”
那具干尸真的變成了石證母親的模樣,每一寸皮膚、甚至發(fā)絲都跟照片里的一模一樣。
絲毫沒有老去的痕跡,看著甚至比石證大不了多少。
石證的認(rèn)知受到了極大的沖擊,但也許是因為回別墅前釋放過情緒,又或者因為這幾天他喜歡上虞家的二少爺,察覺到了一點(diǎn)一樣,明里暗里打聽了不少,已經(jīng)有了些心理鋪墊。
石證沒有馬上崩潰。
面前的“母親”其實(shí)也并不完全跟照片中相同,照片中的人始終笑得開心爽朗,看著嬰兒車中的兒子一臉慈祥。
而不是這么一副,扭曲又怨毒的模樣。
石證看著它黑色的指甲,拉扯著石父,想把父親先帶離這個詭異的地方:“你想想它之前的表現(xiàn),看清楚它現(xiàn)在這個樣子,它不是我媽!”
但石父仿佛已經(jīng)瘋魔,他先是被拖著往外走了兩步,又馬上掙脫開,撲向女人的方向。
他跪在椅子邊,流著眼淚癡迷地看著昔日的妻子:“惠月,是你回來了惠月,他沒有騙我,他說的是真的。”
江惠月就是石母的名字,她被喊了幾聲,回過神似的,視線落在石父的臉上。
她笑了下,但眉目的怨氣散不開:
“是你啊,你突然老了很多。”
石父完全沒有在公司和其他人面前的成熟,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子一樣開始抱怨:“對啊,管理公司真的好辛苦!
“我好后悔,為什么我當(dāng)時就讓你一個人去承擔(dān)公司一切的危機(jī)和風(fēng)險,我太懦弱了!
“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過勞,就不會……”
石父一頓:“我們不說那些不開心的,我們回家吧,回家!
江惠月冷冷地聽著:
“回去?回去又給石家當(dāng)保姆、當(dāng)生育和生財工具嗎?”
“如果還有選擇,我當(dāng)初一定不會嫁給你!
石父的背脊一瞬間佝僂下來。
在剛看到那具可怖的干尸時他沒有崩潰,在目睹干尸死而復(fù)生時他也沒有,但現(xiàn)在聽到江惠月的話,他一下子被擊垮了。
江惠月毫無感情道:
“他沒有騙你,我會回來,你需要付出代價!
“但你知道要我回來會付出什么代價嗎?”
石父還沒有緩過神,下意識怔愣地?fù)u頭。
隨即他的脖子就被一只手掐住,那只手的指甲呈現(xiàn)出怪異的漆黑。
石父不自覺地抬手,兩只手去掰掐在自己脖子上那只手,但它的力氣太大,他根本無法動搖和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