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你住口!”短弩從袖中拿出,霄冬至把弩的發(fā)射口懟在霄冬至的胸口,卻微微一頓,本來憤然的目光也變得清醒和冷厲起來。
霄冬至的胸口一直放著一塊石,那是他唯一和父母有關(guān)聯(lián)的存在。
他從來都放在心口,也是因此,霄歸驊故意抵在這里,意圖給他一次機會,如果他是真的,石頭有阻力,應(yīng)該射不死……
可是他沒有石頭。
霄歸驊手頓了頓。
而這“霄冬至”儼然不知自己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他只當(dāng)霄歸驊是下不了手,繼續(xù)給她說道——
“這些年來,鮮卑族在中原的統(tǒng)治下逐漸失去了自己的獨立和尊嚴,許多族人都被中原的文化和思想所影響,忘記了自己的血脈,我不愿意看到我們鮮卑被中原的文化所同化,失去了自己的特色和風(fēng)格。我只是希望我們能夠繼續(xù)回到屬于我們自己的國……我只是想回家而已……公主……你若覺得這也有錯,那就殺了我吧。”
霄歸驊的手頓了很久,才整理好情緒,收手抬眸看他道,“本公主明白了你的忠心,回去告訴他們,我答應(yīng)了,我會帶領(lǐng)族人一起讓鮮卑重新崛起,重新找回屬于鮮卑的榮耀和尊嚴。”
霄冬至的眼亮了起來,不假思索的連忙點頭,“那我現(xiàn)在就去匯報!”
霄歸驊嗯了一聲,拉扯了他一下,趁機放了一條蟲,稍遲,等人走后,才是看向昏昏沉沉的徐有功,“若我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頓了頓,她低頭又哭,她知道自己離開是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徐有功身邊從此只有元理了。
可是……她必須這么做,霄冬至死了,眼前這個案子越來越奇怪,那衣袖是胡族皇室的專屬,她不會認錯,而眼下要拿到證據(jù)的話,就必須深入調(diào)查。
“二哥,若是他日相見你還信我……算了,那時,你殺了我也行!彼亮瞬裂蹨I,想到那塊石頭,眼淚又掉下來,“二哥,你要保重!
霄歸驊有很多想說的,可都來不及了。
因為徐有功真的要醒了,而接下來的路,依照她對二哥的了解,他是絕對不想要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所以……霄歸驊捂住嘴,快速抓起行囊,跑了出去……
第157章 皮肉骨血
徐有功躺在屋中,昏暗的光勉強照亮他蒼白而憔悴的臉龐。
早在他昏迷時候,霄歸驊就給他服用了湯水,并不口渴,但虛弱無比。
抬起不知何時,瘦削得如同枯木一樣的鬼手,徐有功只是試圖挪動一下,竟難以做到。
一陣劇烈的疼痛從肩膀深處傳來,仿佛有無數(shù)針尖在刺穿肉和神經(jīng),徐有功是很能忍疼的一個人,可這次竟痛的抬不起手……幾度掙扎,直到力量流逝,意識也漸漸模糊。最終,他倒在床下,劇痛中,恍惚又像倒在血泊,他的長劍就在一旁,只要握住就能站起來!
可卻……無力再握。
地板冰冷,但徐有功不服輸,
不遠處就是那把陪伴他戰(zhàn)斗、立下赫赫戰(zhàn)功的長劍,只要握住,一定可以站起來!可他不知道,如今對他來說絕無可能再拿起來了。
一點點挪到劍邊,平日里稀松平常舉起來的劍,竟做不到,倒下的劍仿佛變成了千斤重。
徐有功驚愕,繼續(xù)抓握,直到渾身被血浸染,外面奉命送飯夢的衙差看得一聲尖叫,去請縣丞,而徐有功也又一次體力透支暈了過去。
這一次的夢境中,他回到了和石通天廝殺的那一夜,那驚心動魄的戰(zhàn)斗,敵人的刀劍如疾風(fēng)驟雨般向他襲來,他揮舞著長劍,奮力抵擋……可一支暗藏的毒箭射中了他的肩膀,真實的劇痛讓徐有功猛然睜開眼,接著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無力……
他掙扎著想要去拿,可怎么都做不到。
最終,他在夢里也不斷的下垂,墜落……
醒不過來,也觸不到底。
“他這是在怎么了?”縣丞質(zhì)問大夫時,大夫也趕緊起身,“回,回大人的話,他怕是……廢了!
“廢了!你是說!”縣丞第一時間看的是徐有功的雙腿…大夫連忙解釋:“不是那個意思,是,他筋脈俱損,恐怕以后……再也沒有力氣抓人了!
“……”
縣丞愣住。徐有功這會兒剛醒,聽到這句幽幽睜開眼問:“霄姑娘在哪!
“她,她,早就走了,你不知道嗎?她說你讓她去查案了……”縣丞倒是遇到了霄歸驊的,還問了一句好。
徐有功一般醒來第一時間看到的都是霄歸驊,如今霄歸驊不在這里,而自己又這樣,只有兩種可能,第一,霄歸驊去找辦法了,第二,霄歸驊還是去找辦法了。
只是眼下,徐有功目光落在墻角遠處的文房四寶上。
筆、墨、紙、硯,他應(yīng)當(dāng)拿得起。
“扶我起來!
他說這心里其實還有些害怕,怕自己把這些忘記,隨即,衙差幫助,他也顫抖著拿起毛筆,總算是能揮寫的。
雖然每一個字都顯得那么艱難,那么沉重,但他卻堅持著,一筆一劃地書寫著。
1其余人對視后紛紛在縣丞的招呼下退下,但是留守門口,縣丞又讓去找霄冬至和元理,結(jié)果,到了元理那邊,眼看他還在抓耳撓腮的算數(shù),又退回來。
夜色,隨著毛筆在紙上舞動的聲音漸漸響起,而漸漸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