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前面繁華相比,這邊的居民小屋顯得格外破爛,家家戶戶屋頂上的茅草都泛黃破落。
周興下馬,輕敲門,“孫婆婆在家嗎?”
伴隨門開,一個面色憔悴、衣衫襤褸的老婦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老婦眼神中帶著感激和激動,“周大人!您來了!快!快請進!”
周興先有禮地拱手,才是走進去道:“孫婆婆,聽說,孫大爺醒了?來此特來詢問關于福宅滅門案的事情。”
老婦卻一愣,疲憊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恐,她的猶豫沒有逃過徐有功的眼神,接著她低頭進了屋道:“隨我來……”
往里走,屋內(nèi)便昏暗許多,路過的僅有的幾件破舊家具,徐有功手摸過去,一塵不染。
再往后的主東屋,老婦進門后指著三張破舊的竹椅,示意他們先坐,徐有功坐下去環(huán)繞屋內(nèi)一圈后就凝視破舊幾案上放置的糕點,方才走街上還見過,聽過吆喝,價錢很貴,不是他能買得起,更不是孫家可以買得起的……那么……
老婦低眉道:“老孫頭還在里屋洗換衣,茶水給諸位大人上了先!
周興忙道:“不用的,孫婆婆,你別忙了,我們……”
可老婦已經(jīng)出去。
周興有些無奈的回頭,語氣確實驕傲,“我想,你們應該看出來,我是真心悔過,也是真心要辦案,這家,這路,在你來之前,我已經(jīng)走了多次,每次都等著他醒過來……然后孫婆婆也是特別喜歡我……”
他越驕傲,徐有功的目光越沉重,目光投向桌上的糕點,問:“你平日,可曾攜帶什么前來?”
周興一臉茫然:“。俊
元理則留意到了這邊的糕點,剛才路上他就想買了!
“他是問,這個糕點是不是你買來的!”
糕點里獨特的杏仁味道讓元理喉頭滾動,直接拿起來將糕點送至嘴邊。
然而,周興眉頭緊皺,迅速打落元理手中的糕點:“不對,不是!別亂吃!萬一有毒……”周興反應過來了,“這東西可貴……”然后蹲下來,雖不能百分百確定,但拿起糕點仔細嗅聞,再掏出來銀針,他就確認了斷言——
“的確有毒!這里蘊含銀杏芽的……被杏仁蓋住味道…還有……”
沒說完話,外頭有腳步聲蹣跚。
周興趕緊拉著元理放下糕點,走回去,“裝作沒事,看看她要干什么!”有些生氣了,難道就因為空手要被她毒死嗎?她為何要這樣?
徐有功卻又想到什么,皺眉,起身道——
“不對,快去里面看看……”
他怕里面那位打更人孫大器會死!
周興也想到這點,立馬站起來,卻沒想到那老婦道:“我家老頭子請諸位進來敘~茶水稍后送到后屋,大人們先請,案情要緊!”
這說得讓三人都松口氣。
至少還活著!
至少……
掀開簾子再往后走。
證人孫大器確實活著,讓三人都呼吸順暢,然而,這房間內(nèi)的氣味令人不適,似乎混合著陳年霉味和未清洗的衣物發(fā)出的酸臭。
而這間屋子的主人,孫大器就半躺在破舊的木床上,他直接對著周興道:“縣令大人,我想告訴你那天我看見的情景!
周興微微一愣,接著就點頭:“您說。”
孫大器的眼神里帶著一種久遠的回憶,“那天,草民正坐在福家門前曬太陽,下午時候,看見一個黑影子匆匆進去了福宅,那個身影很瘦,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他有一頭火紅的頭發(fā),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十分顯眼!
孫大器用手指在空中比劃著,“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個手很大很長的人。我只來得及看一眼,”說這話,他往后看,就指著徐有功的手,“大概就這么大。’”
周興挪動了一下位置,問孫大器,“還有呢?晚上呢?”
他的聲音里透出一絲緊張。
然而,當周興錯開位置時,他突然發(fā)現(xiàn)孫大器瞪大了眼睛,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一聲尖銳的尖叫劃破空氣,孫大器指著徐有功的臉,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那個黑影子!就是他!大人!我絕不會認錯的!那個瘦削的鬼影子!就是他。“““。⑷肆!殺人了!報官,報官啊!救命!”
眼見孫大器突然這樣,元理和周興都愣了,孫大器跳起來后,就接著指著徐有功道——
“你!就是你!那天就是你!晚上!你抱著人頭出來的!”
徐有功被指認并不慌張,元理和周興都愣住了,畢竟這是個失憶的人,誰知道他真的有沒有做過什么?且論武功的話,徐有功的確是可以做到的,就看他昨天把人都吊上去,再案發(fā)現(xiàn)場模擬刀子過骨,就覺得詭異了……
徐有功在眾人注視下并不慌,仍舊淡淡道:“從進來你就露出了三個破綻,第一,我們?nèi)齻并沒有說誰是縣令你卻上來就對他說;這是一!
不用說二三,周興就和元理怒火中燒起來,“好啊,又是計謀!”
倆人對視怒斥彼此:“你怎沒看出來!”
“你不也沒看出來!”
……
“第二,”徐有功一開口周圍就安靜下來,連帶孫大器也愣住。
徐有功接著道:“你說白天你看到一個黑影子,晚上卻看到了臉,你不覺得奇怪么?說反了吧?第三——”徐有功沒說完,周興就擼起來袖子了:“嘿,你個老登,老子天天看你醒沒醒,合著你裝的。∫莺θ耸遣皇!來,讓你嘗嘗縣令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