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理聽完,心中已經(jīng)有了計較,不僅僅是關(guān)于這三千斤的,更有關(guān)于河道漕運還有海運的。
還是遙聲謝過小販,元理拿著剩下的年糕找到周興,剩下的掰開給他分吃,“這么看,你不用查海運了,因為,這里就沒有海運,要去洛陽……又是洛陽……”
元理可還記得洛陽那邊的一堆破事,周興卻腦子難得開竅:“我怎么開始覺著,也許不是直接三千斤一起運走,只是暫時轉(zhuǎn)移,然后,慢慢運走……甚至……”沒說完被元理奪過去話茬,“徐有功有一種辦案的能力或者說方式,溯本求源,就是說,如果是我,我想要一夜血洗三百人,搬走這么多人頭,按照我剛才算的,需要有專門的馬車,船只,來運輸這些人頭,而且,必須不吵到鄰里,這太難辦了……還要組織人力,這一切,絕不是一個人可以完成!”
周興也難得對他表示認(rèn)可,頷首道:“所以,除了船只和馬車運輸外,還需要組織足夠的人力來進(jìn)行貨物的裝載和卸載……就像是剛才的碼頭……”
周興之前沒有考慮過碼頭,是徐有功來了以后他才想到,這么看完,更是思緒涌動:“這就又涉及到雇傭臨時工,和專門的搬運工……”
元理補充道:“還要考慮天氣和季節(jié),當(dāng)時如果是中秋,夏天,夏天若真走水上運輸……得查查河水什么情況,在風(fēng)平浪靜的日子進(jìn)行運輸,和在雨季或者洪水期間進(jìn)行運輸是不一樣的!
“走!這就去查!”周興莫名興奮,不是要吃人的興奮,而是那種真心實意的要辦事,而且真正的能夠為民除害的興奮。
然而,查完了天氣,風(fēng),水……馬車,當(dāng)日的人力等等……所有的都查了一遍后,元理和周興在夜深人靜,秉燭對視,幾乎是異口同聲——
“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元理:“我沒有。”
周興攤手:“很巧,我也沒有!鳖D了頓,“去看看徐有功吧,他肯定又沒吃飯,霄歸驊在的話,都會給他按時送飯他才吃,我們中午吃了年糕,他可沒吃……”
元理也是一咂嘴,“還真是,那走!”
二人出門,少有,思緒都還在案件之中。
夜間宵禁無人。
只有馬蹄聲,元理低聲道:“其實,我覺得如果我們沒有查到什么,就說明,這件事沒有得到官方的許可和稅收,因為無論運輸什么,都是要獲得官家的許可,并支付稅費,貨運,你下午也看到了,咱們這水路,各個關(guān)卡可不是省油的燈,就算是去海里倒了,找不到人頭,也應(yīng)該有一路的打通關(guān)卡的路費留下痕跡……”
“可是,我們都沒有查到任何奇怪的船只前往洛陽或者是其他地方……而若真的按照徐有功的推測非走水不可的話,能把這一流程做下來的,必然也是高官中的高官了!敝芘d也長了回腦子,他的話讓元理十分認(rèn)可,“與君共勉,我倒是有個想法,他們一家肯定得罪了什么大人物,需要一夜之間被清除……”
“我也這么想的,你不會要說我馬后炮吧!”周興睜大眼,“早知道我先說了!”
元理哈哈大笑道:“不會!不過,知道內(nèi)情的,肯定都死了……你說你爹會不會知道?”
周興皺眉道:“我不知道,你不是宮里的么,你去問他啊!”
元理也皺眉道:“你不能寫信么!飛鴿傳書不比我跑去快?!”
“也對哈,那我明天就寫……問問!”
說這話,周興停在福宅門前,卻見里頭燈火森森,雜草和院落石燈的輪廓在暗夜中若隱若現(xiàn),大概是有貓過去,帶著種說不出的詭異。
明明白天,他們已經(jīng)來過,但夜晚的福宅,卻有著白天所無法觸摸的陰森。
元理和周興都有一些緊張,但是誰也不愿意表現(xiàn)出來,夜里的霧氣伴隨著陳舊的血腥氣息彌漫,進(jìn)門后,他們就被站在院子里的景象嚇了一跳!
院子里,徐有功站在月光和破舊燈籠下,正對著大門,臉白得像是紙,手持冷刀,黑衣被風(fēng)吹的獵獵作響,而那面無表情地仿若地獄來的修羅惡魔,最主要——
他身后門打開,一個個,懸掛著的晃蕩白骨,仿若是他從地獄召喚來的惡鬼……
無疑,那些是中秋埋下的尸骨被他重新吊起來了,可盡管知曉,元理和周興站在門口,還是被嚇了一跳。
但是,他們誰也沒說話,要面子;
徐有功也沒有說話,他仿佛沒看見元理和周興,自顧轉(zhuǎn)身,手中舉起那把銳利的長刀。
徐有功往前走。
刀,跟著往前,逐一,輕輕滑過那些早就成為白骨「無頭尸骨」,每一次的刮擦發(fā)出的聲音,都令后側(cè)跟隨的周興和元理雞皮疙瘩狂起……
三百具無頭的白骷髏,白骨一一懸掛,晃悠在福宅的每一個角落。
月光和燈火照在骨上,詭異又恐怖。
可周興和元理覺得更恐怖的是徐有功。
徐有功一直沒有說話,可他臉白的,眼黑的,面無表情的,活像丟了魂。
“要不要去問他一下?我覺得他不太好……”周興有些緊張,但元理拍拍他說:“不用,他那表情是在思考……”
徐有功的確在思考,他手中的刀是在尸骨棺材的周圍土地里找到的,他等元理說完,才是回頭看向他們,有氣無力地說:“我已經(jīng)找到了線索……”那語氣中帶著濃濃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