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功原本就在著手實施方案,只是臨時被打斷回城。
當(dāng)然,這也是預(yù)料之中的事兒,畢竟……馬上入冬。
但是緊隨他就看向簾子后的武則天,不知道為何,突然有種……被安排,被看穿的感覺。
而武則天接下來的話,也印證了他的想法:“三個月,若你籌集到那白皮書的簽字畫押,本宮可以考慮,讓這些農(nóng)夫們充作勞力苦力,具體再行說法。不過,不可以從你熟悉的地方簽,像是長安周圍你熟悉的也不行,有多遠走多遠,到雪落下前,帶著白皮書前來長安—
當(dāng)然,你也可以不來,你查案有功,但你所言所行卻也有死罪,功過相抵,不治你罪,隨你去哪。但是農(nóng)夫就……”
徐有功當(dāng)然知道這已經(jīng)是武則天的法外開恩,直接謝恩,轉(zhuǎn)身就走,事不宜遲,多一點時間就多一點勝算!
武則天注視著徐有功離去的背影,才是在幾個太監(jiān)的注視下,直接往旁側(cè)一倒,元理帶著崔玄聽聞徐有功到,急匆匆走進來,結(jié)果,只趕上了武則天被氣昏……元理這下氣壞了,“追!天涯海角也給我追到,我非要他徐有功磕頭給我母后認錯不可!”
而徐有功此刻早跑了。
可惜,他得得只是天后口令,哪怕再次前往所遇到的農(nóng)戶家中,仍是沒有任何人,愿意接受徐有功的說法,更別提簽字畫押,無論徐有功怎么向他們解釋了今日不幫,來日禍到臨頭,就不會有人愿意再身死。
可惜,這第一筆簽字畫押和擔(dān)保始終沒落下……
“這真的很難……大哥……”趕路的徐有功,再次夢到他的大哥,這一次,他看到大哥的完整模樣,一如記憶中的美艷少年郎,紅發(fā)似火,眉目熱烈如畫,他摸著他的腦袋重復(fù),“是很難,但是大哥也只能陪你走到這里,你要努力,不要放棄!
徐有功眼淚流下來,“可我害怕!
他從長安一路走,斷斷續(xù)續(xù)一個月,白皮書,始終雪白。
不可以找熟悉的人。
不可以找熟悉的地方。
這兩條幾乎把他限制死了。
他越走越遠,卻也不敢太遠,若是長安落下第一場雪,他還沒有找到……
“大哥,我害怕。”
大哥出事的時候,他只是個孩子,一直只是破案,卻初出茅廬,就要肩負這么多。
怎么才能行?
究竟……怎么才能行?
可是大哥卻不說了。
“若有一個帶頭簽的,就好辦了!
李治咳嗽著,看著床上已經(jīng)形同枯木的霄冬至,而一簾之外,則是武則天。
武則天把最近的事情稟告說完后,李治就詢問她王伏勝的地是否分下去,原本這是給徐有功的任務(wù)。
但武則天想的只是李治的身體——
“夫君的身體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李治咳嗽著接受倪秋的針灸,柔聲道:“也不是全沒有,徐有功身上也有,他活久了,也能成為藥引。但前提是,在他成為藥引之前,我還活著……武家怎么說?”
武則天眼神稍微冷了三分道:“這幾日就辦了,賀蘭綰綰已經(jīng)按耐不住,打算合謀與……家中哥哥毒殺與臣妾,但臣妾還是打算留著他們,平衡許黨所用!
第131章 賀蘭之死
華燈初上,武則天沒有大張旗鼓,卻也是帶了不少親兵護衛(wèi)內(nèi)監(jiān)回到武家,為她的母親慶祝生辰,據(jù)說,具體的生辰竟是前段時間才找江湖先生算出來的,非說要布置一場全家都在的家宴,就連出嫁的女兒都不例外,才能找回命格。
命格,算命之說辭,武則天這,早就不新鮮了。不過,她剛好也需要結(jié)果了賀蘭綰綰,以免李治的病情被發(fā)現(xiàn),也是剛好……需要見一見家人,全家都在場的場面,她還真是少見。
武家上下,燈火通明,精心準備的飯菜色香味俱全。
看著家人少有臉上都帶著笑容,武則天仍舊維持不茍言笑,冷冷掃視一圈,便在眾人跪下后,走向主座,直接坐下。
坐下后,她的目光停留在抬起頭不甘心的賀蘭綰綰臉上。
一段時間不見,她愈發(fā)的美麗又柔弱,武則天知曉她命不久矣,目光先垂下,是惋惜,是冷漠。
然而,賀蘭綰綰的眼中只有挑釁和妒忌,以及野心勃勃!
她知道今晚的宴會是一場針對武則天的鴻門宴,而她賀蘭綰綰今后就是武則天!她也和幾位舅舅都說好了——
國政要位全都是武家的,她才不像是武則天那個白眼狼,做一個被李治推到臺前的棋子!
如今的李治無比聽她的話,日日要她,只要她稍微拿捏,再生個一男半女,便可把整個大唐收入武家!
“起吧,今日家宴,無需諸多禮節(jié)!
隨著武則天說完,賀蘭綰綰第一個起來,她盯著屬于皇后的繁華禮服,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才是優(yōu)雅地端坐在主陪的位置。
武則天沒看她,一個將死之人,沒必要浪費她過多的注意力,她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親人,心中泛起一絲悲涼,這個家早已不復(fù)當(dāng)年,親情在權(quán)力面前,不值一提。
門簾輕啟,觥籌交錯。
酒過三巡,氣氛升溫。
武則天只是吃,其余人心思各異,誰也不敢先舉杯,但每個人都盯著武則天手邊的酒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