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功看到那宛若白晝一般的樓,便是余光掃過花月夜的臉龐,月色下,朦朧中更顯嬌柔萬分。
他見過武則天,看到月亮,下意識在心里想到武則天。
若把武則天姿容比為天神,月亮,神女,傾國華貴,貴不可言;花月夜便是婉如星辰,星星閃閃,似江南水波,風情不搖曳。
更別說,她還懂律,識字么,去的路上,徐有功明眼看到不少街上的人認得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頓時有些后悔,應該弄輛車來。
徐有功余光掃過花月夜時,她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彎彎眼像月亮,“大人,那個手印,是民女自愿按下去的。”
徐有功腳步一頓。
時值八月,秋風送爽,桂花掠過月影,飄落倒影在花月夜的眼眸中。
桂花雨后,徐有功看到她露出笑說——
“那時,民女以為必死無疑,斗不過他,不想挨打。只想去陪女兒……”
徐有功記得那一幕。
當時她目光無神,儼然想要赴死,甚至他來幫她都被咬了一口。
心口悶悶的,徐有功無言可說,只是抬手示意往前走,不敢問——
那后來為什么又要活下來。
為什么?
他心里有數(shù)。
大概因為他的出現(xiàn),給了她希望吧。
可他不敢提。
“這案子無論結果是什么,徐某都會盡力給你公道!
“民女先謝過大人,無論是救命之恩還是最后的公道。”
花月夜對他拜禮。
徐有功還禮。
周圍人開始多了起來,徐有功趕緊起來,怕周圍有行刺,遭遇不測,喊她快走。
再相繼往前的時候,花月夜仍舊走得很慢,她看月,看桂花,再看遠處春江樓,最后看見霄歸驊三人,一個閃神,腳下就要倒,徐有功就在身旁及時拖住她——
“姑娘小心!
花月夜臉紅了個透,“嗯……”起來,還有些站不穩(wěn),徐有功只能再扶……
“好哇好哇,他,他他他,看到了嗎,他背著我們去找姑娘!你們可都看到了!”
元理扒拉著窗戶,“虧得我還以為他是個不近女色的君子呢!”
徐有功此刻感覺到注視,一抬頭看到元理三人,驀地臉熱。
花月夜同樣,說著對不住大人,徐有功一句無妨。
再往后的路,誰也沒說話。
卻一路指指點點,詭異的是,等到春江樓里,竊竊私語反而沒有了。
酒樓里,樂師,舞師,戲子,各司其職,甚至跳的更賣力了些,仿佛花月夜只是尋常走進來的客人,而吃喝玩樂的客人們則是因為臺上的扭轉,興奮歡呼,根本——沒人發(fā)現(xiàn)他們。
穿越過觥籌交錯,徐有功卻還是覺得不對。
就算是臺上人沒發(fā)現(xiàn)花月夜,那些迎客門童和小二,見到昔日花魁竟也沒有絲毫表示???
似乎這里的所有人都沒有因為花月夜,因為女童,而有所改變。
徐有功掃一眼花月夜,她也只是腳步輕輕的繼續(xù)走著,一直上樓,中途對著走下來的小二說要一壺桂花酒,然后,就帶著徐有功找到霄歸驊他們。
徐有功過去匯合時,元理氣呼呼坐下,抱著手臂看著兩個人,然后哼了一聲,別開臉去,“壞官!”
徐有功沒理會他,只記起上回喝酒,那個時候武則天謠言四起,也不知現(xiàn)如今又發(fā)展到怎樣。
還有……汝陽。
但讓徐有功目光錯愕的是,原本他是在想汝陽案,可驀得腦子里一陣眩暈頭痛,到底最后是怎么不了了之,竟想不起,深入思索,就一陣頭痛欲裂。
“嘶!”
“二哥!”
他倒抽氣,霄歸驊就趕緊過來,花月夜也是同樣:“大人!”
徐有功左右手袖被拉住,一下顧不得疼了,趕緊道:“沒事……”起來,卻其實還是暈,詭異!他這腦袋到底是怎么了?
但左右關切,連帶元理的目光都過來,他只能暫時放棄思索,粗喘道:“沒事,都坐下吧!
元理看他臉色白白,也不好說什么,只是心里還不爽:“疼就是對了,讓你好色!”
霄歸驊最近已經對元理不再搭理,可涉及徐有功還是反駁:“二哥是正人君子,斷然不會是你說的那樣。就算真是……二哥這么做,肯定也有他的道理!
這一番強行信任,徐有功很是感激,周興則是哼了一聲,本來只是看戲,悶頭喝了一口酒!
徐有功倒是解釋自己和花月夜什么都沒有,他不再想案件,腦子便舒服些,可元理沒想通:“既然,沒有你們?yōu)楹谓Y伴走過來?還到這個地方?”
周興眼看著霄歸驊目光閃爍,直接奪過話題——
“你真是除了數(shù)外,一竅不通,這肯定是怕石通天真手眼通天,滅口了花月夜,那此案就真無解決辦法,至于來這……是為了反口供!徐有功撕壞的那份口供寫了,這里的人給她做證,說了很多不利于她的話。我說的對吧?徐有功!
周興的搶話讓霄歸驊臉色恢復冷冷,元理終于反應過來,給徐有功敬酒,但徐有功婉拒,“辦案不喝酒!
“是嗎?也不知道是誰喝了個爛醉被崔將軍給送回來!
周興意味深長的盯著徐有功時,被霄歸驊桌子下踢了好幾回,并不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