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萬確,那邊已死了許多人……”沒說完的話,徐有功也沒聽,什么陰陽交匯……他不是不信這些鬼神說法,就拿人皮案來說,哪有什么貓妖?難測的是人心。
倒是有件事讓徐有功窩心,便是——
他們走后沒多久,古燈大師就和豆師父一并上路了。
據(jù)說是豆師父先動的手,然后自殺。
徐有功就管不了這些了,只惋惜了那么好的雕刻拓印,元理卻念了一句:“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徐有功本來還在思索后續(xù)寫一封信關(guān)于山賊,山匪的律法傳送給這古寺縣衙,眼下也暫時不需要。
之后一路沒遇到追殺。
下山路上,元理又恢復(fù)吃的本性,咂摸嘴道:“說起來,以前曾去過南蠻子的地界,那邊菌子眾多,是真好吃啊,可必須有一條——要煮熟,不然就會中毒死掉,但由于太好吃,當(dāng)?shù)剡是很多人鋌而走險,中毒也要吃……我記得毒性還有分類呢,有的能看到小人兒有的能看到花草說話……三哥知道這些毒么?”
霄歸驊的關(guān)注點(diǎn)卻在——
“你還去過南蠻?”
元理又裝傻起來,“沒有,我看書上瞎說的!
徐有功習(xí)慣了他這樣滿嘴跑火車,霄歸驊不慣著他,哼道:“不說實(shí)話就閉嘴!”
駕馬往前。
夜雨滂沱,三人中途不得不在破廟暫住。
天初亮?xí)r再出發(fā)。
同景。
雨后的汝陽與汝州交界處,霧氣蒙蒙,天邊的金光也破不開。
繚繞所在,正是僧人曾經(jīng)提到過的——
「陰陽交匯處!
『靡靡樂音,從南至北,又被北方傳來的嗩吶,聲聲擊破。
「纏綿詭異的曲調(diào)中,北方一抬送親紅轎隨著抬轎的轎夫動作,不斷的顛簸,緩起,緩落!
『南方一支披麻葬隊(duì),穩(wěn)步向前,每一抬腿,落腳,冥錢便揮灑至天,飄灑,飛揚(yáng)!
「喪隊(duì)哭聲哭嚎,嗩吶聲深遠(yuǎn),不多時,兩支隊(duì)伍,在三岔路口與婚轎相遇。
『蒼天白日,棺材放落,花轎簾開。
「新娘被一身黑衣的媒婆從花轎里拽抬出來,那垂落在媒婆身側(cè)的手,白的沒有半點(diǎn)血色,卻有紫斑點(diǎn)點(diǎn)。
『新郎同時被從棺材蓋中挪開亦是面容漆黑,儼然死去多時;
「須臾,穿著喜袍的新娘,隨奏樂高昂與新朗三拜天地,隨后一并投入棺中!
『“禮成,合棺,送入祖墳——”!”
「負(fù)責(zé)主持這場冥婚的司儀大喊的剎那間——
『“哇哇哇!”
「樹上烏鴉忽而驚起一片。
『撲棱翅膀扇動聲音中,伴隨著咔咔斷裂聲,鴉聲太大,蓋住了斷裂,可仍有人感覺不妥,抬頭,就看天空之上宛若水缸一般粗的斷木,從天而降!
「“小心,快躲開!啊!”
『木棺精準(zhǔn)得砸倒棺材邊的一圈人后,叢林中方才沖出一名黑衣人。
「男人持劍怒道——
『“推開棺材,伏低不殺!”
「握緊佩劍,厲聲大喝的黑衣男子,抓劍躍在棺材上,就要開棺。
『他原本一人是斗不過這么多人,可人們大部分被灌木砸傷,三五人過來爭斗間,抵不過黑衣人手中的長劍,很快落下陣來,火盆翻飛,灰燼如落雪般簌簌紛揚(yáng)中,黑衣男子如愿搶走棺材里的新娘,卻是他沒有離開,而是……」
“是什么?!”
“是什么啊?接著講啊!茶老板!”
茶館內(nèi),一群人嚷嚷著想要聽下文,卻只看那一圍珠簾后的茶社掌柜,輕輕合上扇,“講?不講了,剩下的,你們自己看了……一生,僅此一次!
伴隨這番話,茶客們只隱約看到那簾子后的掌柜放下扇子,穿戴起甲套,又戴上面具…眾人猜測著是不是要換了戲份?不想這時,后方真?zhèn)鱽砹怂驮彡?duì)伍的嗚嗚哭聲及火紅的——送親隊(duì)伍?
冥錢隨隊(duì)伍揮灑飄落,送親轎子也與其匯合。
竟跟剛才講的一樣?
眾人面面相覷,眼看婚隊(duì)和和冥隊(duì)相遇,都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直到那看不到人的簾子后傳來一聲妖冶的調(diào)笑——
“不是想知道下文?去看啊……”
那聲音妖,可沒有人想看。
說的,和看的能一樣?不吉利的事兒,誰碰到了都要說一句晦氣,不想茶內(nèi)間再次傳來靡靡之音——
“看來,諸位是不愿意看,不過,你們猜猜,誰會搶婚呢?”
不等人猜,隊(duì)伍里,一聲高呼——
“開棺!”
“起轎!”
“新郎新娘拜天地!”
高呼的聲音里,一面是花轎打開,閉著雙眼,渾身青紫的新娘從花轎里被人抬出;卻棺材那邊只是——
一具白骨!
隊(duì)伍里這時沖出來一少年——
“放開我姐!我姐不嫁!我看誰敢動我姐!”
“啊啊。
少年抓著短劍攔在兩個隊(duì)伍中間,含淚控訴道:“你們勒死我姐,一尸兩命!還故意造成自殺假象,我要去官府告你們!”
“放開我,讓我姐入土為安!不然,我和我姐夫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少年大吼著,眼淚鼻涕橫流,握緊了刀繼續(xù)劈,嚇走兩個要上來的大人,大人嘴里紛紛說著:“小孩兒莫要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