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鳴聲起,霄歸驊臉色就變得冷峻起來。
她看向聲音的黑暗方放下草說——
“二哥,有些毒蟲只在山中夜間出沒,我去尋些,二哥……早些休息,不必等我!
留這句,她轉(zhuǎn)身便走。
徐有功一句:“多加小心。”
叮囑,然后放手。
他總是放心他的三妹的。
林深處。
霄歸驊走許久,抬袖,銀針掃出瞬間,樹后便迅速躲開一人。
是長巷內(nèi)的男子。
高高瘦瘦,從樹后走出,掃了眼大半根針扎入的樹洞,用力拽了下……紋絲不動,索性就靠著一邊,假裝蹭癢——
“真兇啊!
霄歸驊聲調(diào)清冷:“何事!
男子輕道:“這么兇,將來可怎么嫁人?”
霄歸驊這次冷言都不給,轉(zhuǎn)身就走,男人追上,想要拉,伸出手又縮回,只道:“別。〗o你的——”
霄歸驊停下,回頭看月色下是一只漂亮的鐲子。
“生辰禮物!
霄歸驊不稀罕這禮物,隨手丟了。
男子站在她旁邊,臉色不善,喉結(jié)反復(fù)滾動幾次,鐲子還是撿起來,“丟了干什么,挺費事兒做的。”
霄歸驊仍舊冷冷,男人也只好收起鐲子說:“計劃有變,東婆那邊還要再做一筆大生意,你看能否拖上兩日!
霄歸驊嗯了一聲,轉(zhuǎn)身走出叢林,男人卻忍不住低吼道——
“你跟你哥一樣!不狠心殺他,那么遲早,他會殺了你!”
“他殺了你哥!”
“徐有功他殺了你哥!你別被他騙了!”
……
霄歸驊只是繼續(xù)走。
一直到林外,眼看遠處的燈火闌珊,尋棵樹,三兩下躍上。
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徐有功在院里找活兒干,他在挑水。
非必要穿官服的時候,他愛穿黑袍。
雨后月糊,瘦削的輪廓在月下行動間,那雙世人眼中的丑陋鬼爪,在霄歸驊眼中是神明的存在。
當(dāng)初就是這雙手,宛若神明將她從毒蟲的廢墟中,把她扒撈出來。
也因此,那白皙若仙的手掌,從遍布鬼一般的痕紋。
他們都以為她沒有當(dāng)時的記憶,可她全都知道,所以如今神明落難,她遲早是讓他走回神位。
哪怕那時,他看清自己的真面目……
也無所謂。
陪神這么久,已心滿意足。
-
徐有功忙到半夜,在客廳用長條凳睡了一夜。
一夜休整,元理恢復(fù)了,霄歸驊牽著馬韁沐浴在晨曦下說自己還有點別的藥草要摘,詢問徐有功要去哪,后續(xù)再匯合。
徐有功說了寺廟,霄歸驊一口答應(yīng),也不問為什么去,倒是元理若有所思——
“徐有功,你要來拜佛!看不出來啊,你還信這個!我不信哈,我只信道教!我還以為你捧著道德經(jīng),是同道中人呢!”
車比較多,山路上,馬車擁堵。
徐有功沒理他,盯著遠處山門,目光沉沉。
元理覺得無趣,一時有些想念三哥,至少……還有個斗嘴的。
三哥——霄歸驊此刻正在密林中。
她又戴上了斗笠,面前的男人也是。
一高一矮的身影在樹下對談——
“以你的了解,這案子夠他查幾天?”
帽檐被風(fēng)撩開露出霄歸驊的臉。
她道:“看一眼就知道!
男子皺眉,一句:“不信。至少兩天!”眼珠微轉(zhuǎn):“打賭么?兩天后,要是他查出來,你說什么都答應(yīng)你,但要是他——”剩下還沒說,霄歸驊打斷道:“那你滾得越遠越好,沒消息任務(wù),不要讓我察覺到你在附近。光是聞你身上的味道就讓我覺得惡心……”
霄歸驊冷聲說完,男子就臉色難看,“你別老說我味道,我每見你都要沐浴……”
霄歸驊轉(zhuǎn)身就走。
男子追上去不依不饒,“你聞聞,我真沒味道了,我最近也沒吃——”
奈何霄歸驊飛跑起來。
她人小,不妨礙速度快,男子追沒多久,跟丟了,氣憤的吼了兩嗓子,“我沒再吃人!”
恍然不知,霄歸驊根本沒跑,只是——
在樹上。
樹杈可以她擋住身形,也剛好從這樣的高度看到徐有功和元理正被一群僧人接待入室,而她壓低帽檐,就此閉目休息。
不想,沒多時,又就被叢林下的腳步聲和談話聲給引了過去……
“這筆錢你拿著!走得越遠越好!不要再出現(xiàn)!”
霄歸驊帽檐微抬看下面,是個光頭高大的微胖和尚,穿著是剛才接待徐有功的那座寺。
和尚遞過去的錢,被他對面的人接過,顛了下,低低的說:“放心吧!”稍微頓了頓,發(fā)出桀桀的怪笑:“只是不知道,眾人若是知道是你雇傭我來殺——”
“住口。還不走!”
黑衣黑褲,只露出半張臉的男人沒說話。
那和尚給完錢就轉(zhuǎn)身奔跑回去,很快也不見蹤跡。
霄歸驊?yīng)q豫了下,剛要下樹,卻見另一側(cè)叢林里走出來一名內(nèi)監(jiān)模樣的白臉人。
那內(nèi)監(jiān)似乎看到霄歸驊了,遠遠的看了一眼,霄歸驊就覺得自己仿佛被定住……
這人氣場,好強!
內(nèi)監(jiān)一路走到那黑衣黑褲的男人后面,只是輕輕一拍,男人就頓住,宛若是木偶一般,任由內(nèi)監(jiān)掰開他的嘴,傻呼呼的吃了什么藥粉后,就一路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