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問荇遺憾地垂下手。
“我頭次穿這么好的衣裳，有些穿不慣。”
“總要習(xí)慣的�！闭乒駥⑺偷介T邊，瞧著他姣好面容，心疼地替他扶正歪掉的腰帶。
好好一俊俏少年，偏偏活成這邋遢模樣。
連過路人瞧見問荇都頻頻側(cè)目，以為是哪位新來此地的小公子。連方才瞧不上問荇的車夫態(tài)度都恭敬三分：“問公子，我們該走了。”
“多謝掌柜�！眴栜粞劬γ髁�，看向成衣鋪掌柜有些愧意。
“我知道掌柜這的衣服不便宜，讓掌柜破費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
看著他真誠到天衣無縫的笑容，成衣鋪掌柜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不貴�！�
作者有話要說：
小問：挑瞧著最貴的！
第154章 這是何意
“問公子在屋里頭先稍作休息，柳夫人那頭還在用晚膳。”
屋里繚繞的檀香混了些微苦氣息在紅木的家具上盤桓，問荇的呼吸聲放緩，小心推開虛掩的窗。
隨著些許微風(fēng)滲入沉悶的臥房，他的呼吸總算是能松快些。
問荇將窗邊枯萎的蘭草挪到旁邊，沒來由覺得這蘭草很像柳連鵲窗前的那株。
但他所在的并不是柳連鵲的臥房，更像是很久沒住過人的客房。即使靜心打掃還熏香遮掩，都有種揮之不去的淡淡陳腐味。
很像柳家給人的感覺。
新收拾的客房連煙火氣也沒有，更沒什么有價值的線索，問荇擔(dān)心隔墻有耳，謹(jǐn)慎地轉(zhuǎn)了圈便放棄了找尋。
他出不去屋，但能讓鬼出去探查。
問荇用帕子喚出進(jìn)寶和鄭旺，借開合衣柜的噪音掩蓋低語：“你們?nèi)ピ鹤又苓吿讲�，千萬不要去其他地方，半個時辰內(nèi)必須回來�！�
“我沒感覺到什么不對，去遠(yuǎn)些也……”
鄭旺對上問荇嚴(yán)厲的眼神，訕訕住口。
“這里不是禾寧村�！�
問荇緩緩關(guān)上衣柜，發(fā)出陣嗚嗚咽咽的吱呀聲，隨后不再開口。
“叫你干啥，你就干啥�！边M(jìn)寶品出問荇用意，抱著臂提醒鄭旺，“就咱倆厲害點，大人為什么只喊咱倆出來，你不清楚嗎？”
問荇是怕柳家耍花招，其他小鬼貿(mào)然出去遭不測，連還手的力氣也沒有。
鄭旺終于謹(jǐn)慎起來，兩鬼盡力地掩蓋住怨氣祟氣穿墻而出。
問荇將帕子收在胸前，神色如常收拾著自己帶來的衣物和剩下的一百五十來文。
時間分分秒秒流淌，他數(shù)了兩遍帶來的銅幣，進(jìn)寶和鄭旺回來了兩趟，均是一無所獲。
“往后再也不想來這種地方了�！�
鄭旺飄來飄去，覺得柳家每個角落都似曾相識，每條道都好像走過一趟，要不是進(jìn)寶記性還行，他倆險些找不到回來的路。
他們涉足的還只是柳家的一個小院，這家人活生生把家里頭弄成了園林的模樣，出去趟得累得半死。
之前高低也是個少爺?shù)倪M(jìn)寶也哭喪著臉：“大人，這家下人瞧著真嚇人，個個都臉上掛著一樣的笑，走路的動作也一樣�！�
他想回家了……
問荇點頭示意自己知曉，拿出帕子將他們收回。
柳夫人仍舊未歸。
問荇靠在窗前，袖口處精致的圖案肆意壓在腕下，被打理整齊的冠發(fā)也略微凌亂，有幾縷落在他的耳畔和頰邊。
如果他沒猜錯，柳夫人今晚是不會來了。
若是真要他見柳夫人，早就該把他拉去打理衣物和頭發(fā)，不會這么晾著他，甚至連門口盯梢的小廝都悄然撤去。
可他不能睡，柳夫人只要說了要見，沒見之前他都必須遵循禮數(shù)。
正在他盤算著要不要再放鬼出去探虛實的空當(dāng)，一個衣著華貴的少年提著盞鑲金座的燈籠闖進(jìn)偏僻的小院里。
問荇眼珠微微動了下，捕捉到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心里涌起一顧厭惡。
他緩緩起身合窗，隨后召出進(jìn)寶和五個小鬼，嘴唇微動。
去吧。
憋了幾天的眾鬼難掩興奮，迅速抱團(tuán)開始搜查院內(nèi)。
“問小哥剛不是才喊我們小心些，怎么突然就沒事了？”
鄭旺困惑。
“噓。”
進(jìn)寶示意他小聲些，可他也摸不清狀況。
“回去再問大人，咱們動作快點�！�
“有，有人�！�
聞笛躲在其他鬼后面，膽怯地指著前面。
冬天的院子里光禿禿的，他們前面站著個面容算得上俊秀的男孩，瞧起來比問荇歲數(shù)還小些，正目不轉(zhuǎn)睛朝問荇休息的屋看，那眼神讓聞笛毛骨悚然。
就像村里頭最頑劣殘忍的小孩突然發(fā)現(xiàn)好看的花，漂亮的蛾子，饒有興趣伸出的那只臟兮兮的手去抓一樣惡心。
“怕什么，他看不到我們�！�
雖然說是這么說，但鄭旺還是帶頭小心翼翼避開眼前這個瞧著讓鬼不舒服的華服少爺。
男孩手里拋動著只不知是玉蟬還是玉魚的飾品，看得窮苦人家出身的王寧心驚膽顫，唯恐那塊好玉落在地上粉身碎骨。
這只玉蟬放到他們那會，貴重得能救上百戶人家不被餓死。
錦衣男孩左看右看，眼中突然流過絲惱怒，毫無征兆地狠狠將手里上好的青玉砸在光禿的樹干上。
樹干微微震顫，精巧的玉飾碎成十來塊，眾鬼得以看見這大塊的玉里頭居然毫無雜質(zhì)，剔透溫潤。如此好的玉男孩絲毫都不心疼，就像砸的只是個不要錢的泥人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