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連鵲安安靜靜聽他們交談，時不時輕輕點頭。
“柳少爺真是嚇到我了，突然就往里邊沖，問荇也跟在你后面就進屋。”
長生松懈下來，開始忍不住數(shù)落起他們過于沖動，隱約暴露出些自己真實的歲數(shù)：“雖然沒出事，但萬一雕像砸不碎，柳少爺沒捆緊怎么辦？”
“下次不會了�！绷B鵲低下頭。
問荇從善如流，也跟著低頭：“下次不會了�！�
“你們……”長生氣結(jié)，“算了，人我看不來，鬼還能瞧一瞧�！�
“我來檢查下柳少爺?shù)臓顩r，雖然粗看沒事，但畢竟和邪祟纏斗，別落下什么內(nèi)傷來�！�
柳連鵲可是難得一見的生魂，遠(yuǎn)比普通邪祟脆弱。
雖然柳連鵲不甚樂意，但問荇這回態(tài)度堅決：“是，查下總歸安心�！�
想到剛才問荇沖進來時焦急的模樣，還有問荇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柳連鵲一個拒絕的字都說不出：“好�！�
他其實一點也不好，雖然靈體沒大礙，但腦海中一直盤旋著另他不適的字句。
而且這些字句樁樁件件來自曾經(jīng)他的想法，他也不知如此算不算抱恙。
柳連鵲畢竟是成婚的哥兒，長生向來不會故意瞧他不放。
這回也只是抽出張符箓，隨后掐指算了算，剛開始還神色緩和，可后面突然臉色微變。
“不對�！�
“柳少爺?shù)撵`體并無大礙，甚至比之前還要強盛，可我卻感受到了他身上有比之前重的怨氣�！�
“怨氣？”
問荇瞬間警惕，之前柳家人千方百計就是想往柳連鵲身上塞怨氣，柳連鵲最大的弱點就是容易受怨氣波及。
“也沒到普通邪祟的地步，畢竟柳少爺有自己能弱化怨氣的罕見本事，但比柳少爺之前展露出要重點，我還沒能一下子察覺出來�！彪m然只是個小細(xì)節(jié)，長生也知此事非同小可，“柳少爺，你確信你現(xiàn)在狀況還好？”
“連鵲，說實話�！�
問荇語調(diào)冷下來：“你之前答應(yīng)過我，不會和我瞞身體的狀況�！�
柳連鵲略微糾結(jié)了下：“抱歉。”
“連鵲�！�
問荇蹙眉，他不想要柳連鵲寧可和自己道歉，都要瞞著身體抱恙咬牙硬撐。
“我是說，我方才在想抱歉的事�！�
柳連鵲神色平靜：“我不感覺疼，只是耳邊一直有人和我說話，那人聲音似幼年的我。
“他在說抱歉�！�
“說我我做得還不夠�！彼氯粼谡f事不關(guān)己的話，可嘴唇不自覺地微微發(fā)抖。
“說如果把我的記性給其他人，別人也能做到這樣�！�
他的聲音漸漸和腦海里的聲音重合，訝異里帶著痛苦。
“別說了�！�
瞧著柳連鵲要陷入自己的情緒里，問荇趕緊叫住他。
“……糟了，還真是怨氣。”
長生倒吸一口涼氣：“而且是不知道哪來的柳少爺對自己的怨氣，邪門了�！�
“能驅(qū)散掉，或者他弱化掉嗎？”
“我驅(qū)散不了，他自己弱化也難，因為這本來就是柳少爺?shù)那榫w，只是他成生魂的時候被取走了，是人都會怨，我就說柳少爺怎么怨氣比我見過的有些生魂還弱�！遍L生也很苦惱。
“反正也不是好東西，現(xiàn)在又還回去是何意？”
“這怨氣來源于他自身，不能讓他從生魂變真鬼，但如果不加以控制，很容易愈演愈烈反制柳少爺�！�
“我控制得住�！绷B鵲回過神來。
他向來壓抑的住有些糟糕的想法。
“不，你現(xiàn)在只覺得是些念頭，往后會擴散開來，因為是你自己的情緒，意志力再強的人被折磨久也會被弄垮。”長生嚴(yán)肅道，“打個比方，城外的人要打進來開城門很難，但城里的人自己開城門很容易�！�
長生覺得自從認(rèn)識了問荇，就有操不完的心和事：“我勸你們還是多留心�！�
“說實在的，我覺得這幾天的樁樁件件事，咱們可能是中了他的套�！彼а溃澳侨司褪莻�瘋子！他辦事未必順著柳家，更不可能順著我們，唯有謹(jǐn)慎使得萬年船�！�
問荇不語，他也有此感。
由慈幼院的事又牽扯上長生師兄，長生師兄又聯(lián)系柳家，柳連鵲的怨氣肯定不是局外人能得到的，他和長生都脫不開關(guān)系，不知情地情況下走入了邪道的套里。
更糟糕的是他們就算明知道是套，也還是會往里面鉆。
“雖然我覺得沒什么問的必要，但還是多嘴兩句，你眼下是想求險去查，還是保柳少爺平安？”
長生也算和問荇有幾次過命的交情，雖然問荇偶爾有些缺德，但他打心眼不愿他和柳連鵲出岔子。
“保他安寧，其他事容后再說�！�
“我也猜你要這么說，那我說的法子，你可能未必接受�！�
“想要怨氣完全不侵蝕他，只能讓生魂回歸肉體，沒有第二個辦法”
“但眼下做不到，只能讓他暫時被封住，維持住當(dāng)下原狀，期間血玉、柳家、怨氣都無法影響他�！�
“待到尋得他肉身，再把他喚醒讓他還魂。”
“你說的封住，是指封印嗎？”問荇呼吸一滯。他印象中的封印，就是讓鬼無法再出現(xiàn)于世，但仍存在于世。
意思是中間他和柳連鵲無法再見，也不知彼此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