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吵?”
“不能去————”
問乙還沒開口,問丙不顧疼痛爬起來苦苦哀求:“不能打問荇,會死!
“我錯了,都是我錯了……”他又哭又笑,突然把頭狠狠往地上磕,“我不該因為你長得好就打你、罵你,逼著你干活,想著你去死。”
“該死的是我,該死的是我,是我!”
鮮血從他的額角流下,問丙亮眼翻白,栽倒在問乙腳面上,染得那雙破舊的草鞋上全是血跡。
“別去了。”問大宏臉色灰敗,拐杖滑落在地。
他靠在墻根,喃喃自語:“我不認得什么問荇!
他怕自己聽到問荇的聲音都會疑神疑鬼,寧愿假裝什么都不知道。
自那夜開始,噩夢纏著他如影隨形,他明白自己離變成問丙這樣也不遠了。
“別去!彼]上眼睛,幾乎哀求著問乙。
問乙的牙根幾乎要咬出血,可也只能恨恨錘墻,隨后悻悻然繼續(xù)蹲在地上。
聽到里面劇烈的聲響和吵鬧,問荇離開的腳步頓了頓,饒有興趣看向那土窗。
“里面又是什么動靜?”
一個婦人納鞋底的手微微抖了下:“這個月第幾次了。”
“唉,他家那老三不是瘋了嘛!
說話的中年男人語調(diào)里透出幸災樂禍:“活該,他家老三就是個靠上人家床榻吃飯的,還喜歡騙錢偷錢,瘋了倒是好事!
誰也不會同情問丙,街坊們但凡是個好人家,都期望著問家多瘋幾個,免得出來禍害別人。
他本來還想繼續(xù)罵突然想起來問荇還在,不自覺地看向問荇。
少年郎臉色平靜,整個身子沐浴在陽光下顯得朝氣蓬勃,和問家那群骯臟的老鼠仿佛兩個世界的人。
瘋了個罪有應得的人,醒了個理當醒來的人。
問荇的態(tài)度過于漠然,眼中既沒有恨也沒有愛,更多是帶著些旁觀者的興味,冷眼瞧著這場鬧劇。
男人按耐不住好奇心,小心走上前:“問荇,你……是叫這個名嗎?”
“是。”問荇微微怔愣,隨后看向他,一臉茫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你回咱們這,來看你爹娘啦?”
男人想著詞句,眼前的少年同之前的問荇差別太大,他一時間竟然不敢貿(mào)然詢問。
問荇黑亮的眼珠折出琥珀般瑩潤的光,聽聞男人的話,他微微訝異:“你在說什么?我爹娘早就走了,我也只是路過這里!
“聽到里邊聲音吵,好奇就想看看。”
他說話的聲音不輕不重,旁邊窸窸窣窣的街坊們不約而同啞了聲。
問荇環(huán)顧了圈四周,似乎是讓突然沉默的鄰里嚇到了:“怎么,他們一家是鬧了什么事嗎?”
第140章 你要節(jié)哀
“不是大事,他們家經(jīng)常吵架,我們都習慣了!
鄰居不知怎么作答,青年的展露出模樣確是是不認得問家人,但他分明就是問家那個可憐的傻兒子。
長得好看還姓問,別說鎮(zhèn)子里面,就算是大到縣都找不出第二人。
“……你,真不認得他們?”鄰居不死心地試探。
“不認得。”
問荇又掃了眼禁閉的門:“之前發(fā)了場高燒,醒來后記不清了很多事,只知道自己爹娘都沒了。”
“他們是之前認識我嗎?”他真誠地發(fā)問。
圍觀的人神色復雜,那發(fā)問的男人還想說什么,他的媳婦打斷了話:“你長得有些像他家里人,肯定是我們認錯了,對不起啊小哥!
能夠忘了之前的苦日子簡直是大好事,問荇現(xiàn)在過得好好的,何必再逼著他想起來呢?
“沒事。”
借著一來一回的對話,問荇得以和街坊們打探消息:“大姐,你知道葛仕的家在哪嗎,就是之前做縣丞的那個葛仕!
“小哥是從別的地方來找他的?”剛剛說話的婦人有些詫異,仔細想了想,“他家離得不遠,只是他三五天都不出家門,若是小哥想找人辦事,找這老爺子也難辦!
她沒記錯的話,葛仕告老還鄉(xiāng)的時候,眼前的青年都還是個幼童。
現(xiàn)在葛仕歲數(shù)大早就沒了辦實事的能力,否則云和鎮(zhèn)也不會這么亂。
“是,有人托付我來尋他,我也就碰碰運氣!眴栜綮t腆地笑了笑,一副溫和無害的模樣,“所以他是怎樣的人?”
“之前算是個好人,他就是從我們鎮(zhèn)里一路上去的!
旁邊有個老人拄著拐杖緩緩上前,瞇眼懷念著舊事:“他管事的時候,鎮(zhèn)里可比現(xiàn)在安寧多了,只是他去漓縣待了幾年,回來后就變了!
“原來很和善個人不見人了,不說話了,老朋友也不要,就呆在屋里!
他唏噓道:“孩子,找他不行就算了,他一把年紀,那屋子又陰森,平時都沒什么人敢去!
問家的傻老四可算擺脫掉那群無賴,再去冒險老爺子覺著實在犯不著。
問荇面露遲疑:“這么可怕,那我……”
“最好是別去了!崩蠣斪涌人詢陕暎奥犝f他家里真不干凈,邪門得緊!
“我知道了,謝謝爺爺,但我答應了別人,至少要去看一趟!
問荇規(guī)矩地沖他道謝,朝著老人指的方向遠去。
“問荇不傻后,多好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