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惡。
小殿下沉默看著石碑上一個又一個的名字化作光幕,里面閃爍而過的無數(shù)段場景,他不能親身代入,株蓮相的青蓮,卻感應(yīng)到了一陣又一陣來自神魂深處的異變。
“這座仙碑是后卿的重寶!辩娂倚《斕袅颂裘,說道:“這塊破碑的確能給人造化和機(jī)遇,還有想要的修為。只是所要經(jīng)歷的事情,做出的選擇,勢必會激出人性本身的惡!
“有些人會選擇死倔,有些選擇放棄,有些選擇妥協(xié)!
鐘二望向易瀟,平靜說道:“我不知道這里有多少人會選擇拿自己的‘后悔’換取一次機(jī)會。”
“新亭道一怒之下殺人暴起的那個!辩姸噶酥甘殖终善呱呙膹堄,聲音漠然:“他曾無數(shù)次后悔自己當(dāng)初的決定,可重頭再來,他依舊選擇了殺人逃命,直至最后坐牢!
“這樣的人,就是‘后卿’最喜歡的傀儡之材!
鐘二輕輕拎起張游的那片光幕,搖了搖頭,感慨說道:“再厲害的天才,也會有一個對手,那個人就叫做自己。這些人都可以說是天才了,可他們曾經(jīng)因?yàn)檎T惑而犯下后悔的事情,如今從頭來過的時候依舊重蹈覆轍!
“原因其實(shí)很簡單,是因?yàn)橐环莞蟮恼T惑擺在面前,讓他們忽略了‘后悔’本身的痛苦啊!辩姸D了頓,望向易瀟:“沒了底線,就沒了下限,這些人如今在留仙碑里,對于剛剛出關(guān)元?dú)獯髠摹笄洹瘉碚f,是一份天大的養(yǎng)料,他要是放過了,從恢復(fù)境界到再取回重寶又不知道要蟄淺多少年!
“后卿最擅長蠱惑人心,只可惜銀城那位城主厲害得很,根本不會給他施展的空間,要是沒了這份白來的可口‘養(yǎng)料’,他從出關(guān)到回歸北地,一路上注定要被銀城城主壓制,到時候,嘖嘖后卿的日子恐怕不會比在番天印和八九仙印封鎖下舒服多少。”
小殿下瞇起眼,細(xì)聲問道:“所以?”
鐘二面色緩緩凝重:“所以,我要你幫忙做一件事情!
“后卿來搶這塊碑石,我們不能守,也守不住,所以這塊石碑,就讓給他好了!
“但是他拿走這塊石碑之前,我們現(xiàn)在還是算有比較充裕的時間!
鐘二深深望向易瀟:“師尊大人說你是不沾因果的奇人,如今看來的確如此。所以這件事也只有你能做到!
他緩緩攤開雙臂,仙碑上的人名猶如蝌蚪一般開始游動,剎那浮游而出,探出仙碑之后迅速分類。
鐘二先是指了指左邊的一類。
“這一部分的人,道心極強(qiáng),他們就算入了仙碑世界,也不會被后卿所盯中,成為后卿掠奪養(yǎng)料的可能性極低!
小殿下望向這部分人名,不出意料看到了幾位妖孽的名字,幾位陣營的厲害人物也都在列。
鐘二戲謔笑道:“別擔(dān)心,你媳婦的道心強(qiáng)得嚇人,這一世不修出個大的離譜的大修行者境界,都對不起她那份神魂!
鐘二面色凝重說道:“有兩個應(yīng)該在這里的人不在!
小殿下也看到了。
東君西妖葉十三都在其列,再差一些的,譬如江輕衣任平生也在其中,這部分人的道心很強(qiáng),而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就是青石和簡肇薪居然不在這里。
“我不知道他們當(dāng)年經(jīng)歷了什么,如今又是怎么選的。”鐘二很平靜說道:“我只知道一點(diǎn),只要后卿不是傻子,在分層極大的情況下,一定會著手從他們倆考慮,而這兩人之中,青石被選中的可能性要大于簡肇薪。”
小殿下皺眉說道:“被選中當(dāng)養(yǎng)料,會有什么后果?”
“后卿在荒域被鎮(zhèn)封了一百年,肉身被番天印榨干,體魄不斷跌境,如今應(yīng)該就是個尋常體魄的修行者,境界雖高卻無元力!辩姸届o說道:“后卿的控弦術(shù)與容顏樣貌有極大的關(guān)系,他恐怕已經(jīng)從青年跌境到老人再到最稚嫩的幼年孩童,再跌境就是一個死字了!
“所以他選中的養(yǎng)料不需要修為多高,只需要能作為整個仙碑的媒介,讓他重新拿回寶碑,便可以重新君臨人間。”
“我要做什么?”
“融入仙碑之中!
鐘家小二爺懶得再看這塊自己看了許多年,相看兩相厭的石碑。
他低垂眉眼,斟酌許久,認(rèn)真說道:“您是行走人間的因果,而只有因果,可以干擾因果。”
“選擇這兩個人其中的一個,跟后卿搶一搶造化!辩姸痤^來,直視著易瀟的眼睛:“選對了人,讓后卿搶不到那份養(yǎng)料,就算走出荒域,也是個十足的廢物,不足為患!
小殿下看著青石和簡肇薪兩人的光幕。
青石的光幕之上,大榕寺梨花飛舞,兩輛馬車停在了門前,即便是易瀟也能看出這份場景的熟悉之處。
而簡肇薪大神將那片光幕的場景,似乎在之前,是與一個年輕女子纏綿相擁,旖旎又溫軟,如今卻一片戾氣,已經(jīng)要動手殺人。
小殿下游移不定。
他試探性問道:“隨便選?”
“隨殿下您咯,帶著私心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嘛!辩姸《斝χ逼沉艘谎矍嗍墓饽,道:“這位佛門地藏轉(zhuǎn)世的小和尚,若是未來順利成長,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能做到一人壓劫的大修行者,于情于理,都是他比簡肇薪要更合適一些!
小殿下瞇起眼,不說話。
過了許久,他輕聲問道:“若是我選錯了呢?”
鐘二咧嘴笑,笑卻無聲。
“選錯了?”
鐘家小二爺很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選錯了就選錯了,其實(shí)這件事的影響并不大!
“大概就是,天塌了?”
鐘二微笑說道:“這世上多了一位遠(yuǎn)古年間的老魔頭,似乎的確算得上天塌了?”
“江湖,廟堂,淇江南北,按理說都會遭殃!
鐘二笑著將青石的光幕拎起,擲在了易瀟面前。
“殿下何必?fù)?dān)心?”他意氣風(fēng)發(fā)說道:“天塌了,那正好由個子高的人頂著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