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回響第叁天。
終于處理完荒星上的事務(wù)，飛船啟程回歸母艦。
姜鴉的情況好了很多，便坐在休息室喝著熱茶看著窗外發(fā)呆。
一只手突然端走了她手里的杯子，用密封蓋將杯子封好，坐在她對面的沙發(fā)上。
手里一空，姜鴉怔怔回神。
“飛船起落時需確保所有液體處于密封狀態(tài)，你在犯非常低級的錯誤�！�
冷淡低沉的聲線響起，姜鴉抬眼看去。
白子修將密封好的杯子放到安全格里防止摔落，隨后從俯身沙發(fā)夾層里扯出安全帶遞給姜鴉讓她自己把自己綁起來。
沒過幾分鐘，引擎轟鳴，船體震動，飛船快速起飛離開了地表。
或許是由于遺跡已經(jīng)從內(nèi)到外地徹底崩塌，籠罩在這片荒星上的怪異場域也逐漸消退了下去，離開荒星變得容易了很多。
脫離荒星的速度倒是很快，短暫的幾秒顛簸后便回到了太空。
白子修坐在姜鴉斜對面，打開通信設(shè)備開始瀏覽。
穿著西褲的修長雙腿伸展開來，黑色皮質(zhì)袖箍緊繃在大臂上作固定與點綴。
脫離殘留的怪異荒星場域后，信號重新通暢，像打開塞滿信件的信箱般信息傾瀉而下。
大部分信息已經(jīng)過時，其中還夾雜著些廢話，沒什么關(guān)注的必要，只作大致瀏覽。
白子修的目光始終落在面前纖薄的屏幕上，一邊快速翻閱著，一邊淡淡開口道：
“看夠了嗎？”
背后，姜鴉不知何時繞過來趴在沙發(fā)背上饒有興致地盯著屏幕，光明正大地偷看，絲毫沒有避嫌的自覺。
“根本沒什么有價值的信息啊�！苯f有點遺憾，但意料之中。
如果真被她這么輕易地看到什么，那只能說明白子修有意通敵了。
她單手在沙發(fā)背上一撐，整個人倏然從上方翻越過去，隨后手一松坐到白子修旁邊，繼續(xù)坦坦蕩蕩地盯著他們的通信頻道看。
大部分是關(guān)于情況的問詢和一些調(diào)查數(shù)據(jù)以及通信測試，沒什么好看的。
但其中快速閃過的幾行引起了她的注意。
沒看錯的話，他們提到了……EBI？
還沒來得及思考，白子修便切換了界面，將屏幕轉(zhuǎn)向她。
“按照之前說好的，已對遺跡進行轟炸毀壞。”白子修說。
還挺主動。
姜鴉接過來漫不經(jīng)心地看，沒太認真。
回響中的污染根源已經(jīng)被清除，后續(xù)處理也只是起到以防萬一的作用。
這些天姜鴉并沒有過問處理城堡廢墟的情況，畢竟她手里的情報和幾發(fā)炮彈哪個重要，聯(lián)邦軍定是能分得清的。
殘破的城堡在轟鳴聲和遮天蔽日的煙霧中徹底淪為廢墟。
緊接著，畫面突然跳轉(zhuǎn)。
這段視頻之后竟還拼接了一段奇怪的視頻——炸毀一艘小型母艦殘骸的錄像。
姜鴉眼眸倏然睜大，將畫面暫停、進度條拉回轟炸前，放大畫面仔細查看。
那艘母艦的外殼上，噴漆字母和標志都損毀了大半，但從其殘余依稀能辨別出它寫的應(yīng)該是“EBI”。
“你要求轟炸遺跡的目的是徹底消除污染，所以我們對另一個可能的污染源也進行了銷毀。”白子修微側(cè)過頭看著震驚的姜鴉。
她穿著那身帝國制服的里衣，沒什么標志，看起來不太礙眼。
衣領(lǐng)少系了兩�？圩�，微微敞開著露出細頸和一截鎖骨。
扼住的時候手感很好。
食指和拇指緩緩摩挲幾下，似乎還能找到那時的觸感……令人著迷。
他極少產(chǎn)生性沖動，即使有也是由于生理性勃起。
他甚至幾乎只在戰(zhàn)場和刑訊室上起生理反應(yīng)，因而在友軍和敵人口中落得了個“變態(tài)殺人狂”的好名聲。
血腥、暴力、殘虐、毫無人性，這是同僚對他的評價。
——或者說淪為狂化者之后的他的評價。
白子修忽然覺得有點渴。
他瞥了眼一旁收在格子里的水杯，卻沒有起身，只是將雙腿交迭起來，掩飾被性器撐起的襠部。
發(fā)情期的omega就坐在他旁邊，起反應(yīng)也很正常。白子修想著。
姜鴉還在瞪著震驚的眼睛盯著屏幕看，絲毫沒有注意他的狀況。
從視頻里能看出這艘母艦應(yīng)該是墜毀的。
“你們擊落EBI的母艦干嘛？”姜鴉愕然。
帝國和聯(lián)邦背地關(guān)系再惡劣也不會在明面上發(fā)起進攻。
仗著是無人區(qū)就這么肆無忌憚的嗎，難道是為了防止自己里應(yīng)外合逃回帝國？
等等，說到這里，為什么來找她的會是EBI？
把她丟下的是探索隊，來救她的應(yīng)該也是探索隊或者最近的帝國駐軍，再遠點也該是皇家近衛(wèi)軍吧，關(guān)EBI什么事？
紛亂的思緒一閃而過，姜鴉心中升起了些許不妙的預(yù)感。
“事實上，我的戰(zhàn)友們尚未得及發(fā)起襲擊�！卑鬃有拮旖瞧街钡爻读顺叮拔覀�?nèi)z查了它的殘骸，初步判斷是艦長啟動了它的自毀系統(tǒng)�！�
“哈，在沒有被襲擊的情況下無緣無故啟動自毀程序，艦長瘋了才會這么做�！�
姜鴉感到不可置信，語速飛快道：
“只有當飛船即將落入敵方手中、或即將淪為高擴散度污染的攜帶物時才會啟動自毀——”
說到這兒，姜鴉忽然頓住了。
現(xiàn)在這家伙沒有在這上面欺騙自己的必要。
“EBI母艦上的污染來源于那個鋼琴家的遺跡？”
姜鴉改口詢問，看了眼視頻，確認拍攝時間是他們從遺跡出來的第二天。
也就是說母艦有可能是在她剿滅遺跡內(nèi)那個源頭之前墜毀的。
“或許�！卑鬃有逈]有對此加以評判。
殘骸里能搜到的東西少得可憐，尸體盡數(shù)焚燒成了灰燼，想知道事情真相只能靠推測了。
“但祂的影響范圍有那么大么？”姜鴉覺得有什么事情不對勁，眸光斂下，認真整理著腦袋里閃現(xiàn)的思緒。
當時進入回響的只有他們進入遺跡的幾個，而寄生之種那具失去靈魂操控的、處于現(xiàn)世界的觸肢能波及的范圍更小，只能通過寄生蟲巢的方式對外界施加影響、逼迫荒星上的人進入回響、以便為寄生之種找到逃離的機會。
由此推論，處于荒星外的EBI母艦無論如何也不該被寄生之種入侵。
除非……他們中有人主動做了什么。
姜鴉驀地想起當時在音樂廳內(nèi)看到的幾具眼熟的尸體。
她向來不怎么記人臉，當時便沒有多想。如今仔細翻找記憶，才勉強回憶起來……自己半年前似乎在第二皇家近衛(wèi)軍里見過那幾副面孔。
他們是艾伯特的人。
艾伯特派人來過這里，甚至還進入了回響。
這絕對不是個意外。
姜鴉的呼吸忽然有些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