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潮生察覺到了他的動作,目光在何初謙的手腕上定格了一瞬,連帶著何初謙的脊背都立刻挺立了起來。
“想今晚去?”他問。
謝潮生這話一出,言開霽立刻有一種全場目光都到了自己身上的感覺。
雖然他平時很享受這種感覺,但不代表他這個時候也愿意成為主角,于是他笑嘻嘻把皮球踢給了大家,“你們覺得呢?”
宋雨至抬頭望天,小琉一言不發(fā),馮浩然和何初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看看表,一起點頭說:“不晚是吧,那都行。”
起來的時候何初謙嘶痛了一聲,言開霽和馮浩然一左一右扶起他,聽他小聲說:“我能不去嗎?”
言開霽同情地看著這個不光失去了一條腿,又失去了寶貴的愛情的男人,給他倒了杯水,讓他好好休息。
他沒去,他的愛情倒是跟著大伙去了,小琉看都沒看他一眼,拿上手機就跟上了大部隊。
這回貓狗沒了,一行人也就坐了電梯。電梯如常一路下行,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到了一樓打開門,馮浩然松了口氣,眼看著徐薇安踏出電梯,正要轉(zhuǎn)頭走,突然聽見身后言開霽語氣輕快地開了口。
“等一下,學(xué)姐,我還有個問題要問你。”
作者有話要說:
第31章 你還不認(rèn)錯嗎
徐薇安轉(zhuǎn)過頭, 靜靜看著言開霽。
言開霽是電梯里的倒數(shù)第二個人,身后只有一個謝潮生,他從電梯中邁步出來, 手臂環(huán)在胸前, “你到現(xiàn)在都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嗎?”
“我當(dāng)然錯了。”徐薇安立在原地, 勾著嘴角道:“我不應(yīng)該殺了那東西,起碼該吊著它一條命, 還是當(dāng)初手重了, 要是它死在別人手里,也不會來要我的命。”
謝潮生冷笑了一聲。
“你還真是活該啊!毖蚤_霽感嘆。
生前死到臨頭,她的臉放大呈現(xiàn)在眾人面前,她眼里明明只有對死亡的恐懼,看不見一絲對花背貓的愧疚。
和白天從考研教室回來時一樣, 外面霧氣橫生, 通向別處的道路根本看都看不見。陪伴了他們兩個晚上的血月, 在霧氣的遮掩下, 只能隱隱看見一輪輪廓。
體育場離寢室一號樓還有一段路, 雖然人數(shù)很多,但大家都保持著一致的沉默, 言開霽借機放慢速度,和馮浩然一起在后面磨洋工, 謝潮生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立刻朝他笑了笑。
可能是隊伍壯大了的緣故,謝潮生這回倒沒勉強他跟在他旁邊。
言開霽心中安穩(wěn)了一些, 回頭和馮浩然對了個口型, “晚上一起睡。”
馮浩然這回沒再嘀咕他那些廢話, 立刻點了點頭。
體育場后面確實有片工地,言開霽他們剛大一的時候,就聽說學(xué)校后面要蓋一所民辦大學(xué),但疑似是投資人出問題進去了,項目也就此黃掉,教學(xué)樓蓋了一半不蓋了,那座樓也就變成了爛尾樓。
在此之前,言開霽從別人嘴里聽到那座爛尾樓的形容,都是月黑風(fēng)高的情侶圣地,但徐薇安以一己之力,把這里變成了一個雜草叢生的拋尸圣地。
按照徐薇安的記憶,她把花背貓的尸體扔在了一棵槐樹下。
“本來這里是有一堆磚頭的,我看它一個人寂寞,順手又砸死了一只野貓給它陪葬!毙燹卑舱f到這里,滿臉無辜地聳了聳肩。
“你看,我真的對它很好,沒想到它一點都不領(lǐng)情,畜生果然是畜生!
言開霽敷衍點頭,懶得和她再爭辯。
如果徐薇安是個男生,他早就扇過去兩巴掌,讓他好好琢磨一下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
槐樹下,磚頭邊,除了一縷清風(fēng),什么都沒有。
“所以,貓呢?”他看向徐薇安。
徐薇安的神色也有兩分錯愕,她下意識的反應(yīng)居然是看向謝潮生。
謝潮生雙手插兜,站在言開霽身后冷冷道:“如果你連讓我們做什么都不清楚,就不要耽誤我們的時間了!
“等一下。”這句話似乎對徐薇安很有威懾力,她抿了下嘴,破釜沉舟般道:“你們有打火機嗎?”
“我有!
馮浩然從兜里掏出一個打火機,狐疑地遞給她,“你要干什么?”
徐薇安接過來,舉起那只奶白色的,上面繡著“xwa”三個字的小熊,瞧著上面針角細(xì)密的金線,有那么一瞬間的愣神。
她唇角翹起來,露出一個有些奇怪的笑容,按下打火機的開關(guān),彈出一簇藍色火苗。
言開霽屏氣凝神,只見火光攢動,慢慢燒在了小熊的腳上,隨后一路向上蔓延飛快,幾秒之間,火光已經(jīng)籠罩了小熊的大半身體,徐薇安抬手將它拋出,落在槐樹下面。
金線閃了又閃,小熊的眼睛里,竟然流出了淚水。
“這是什么東西?”謝潮生問。
“玩具熊,我20歲的生日禮物,我媽給我買的。”徐薇安怔忡地望著火光,過了幾秒才說:“還不相信這是我的?”
“相信,但——”
謝潮生話沒說完,頭頂樹葉忽然沙沙作響,死去的花背貓就從當(dāng)中直直落了下來!
它的尸體并沒有腐爛,看著甚至像是剛剛死去不久,身上的血跡還是新鮮的,隱隱泛著紅光,睜著黑洞洞的眼睛,看著徐薇安的方向。
死不瞑目。
也許是想到了自己死前的悲慘情形,徐薇安別過頭,沒有去和它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