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
難道,那些東西被他放在了書房里?
云曦微微瞇起眸子,低了頭沉思起來。
“曦小姐,太子為人很是謹(jǐn)慎,你這樣來……可要小心啊!弊嫌褚娝裆C然忙提醒說道。
她抬起頭,微微一笑,“多謝提醒,我會小心的。你說的對,我貿(mào)然進府里來,面孔陌生,難免會引起旁人的懷疑,你給我安排個身份吧,能進太子書房的身份!
雖然危險,但,也只有她合適來。
幾個侍女如今已被她甩到后面,根本不是她的對手了,青龍朱雀他們是男子更加不好混進來。
“安排個身份?”紫玉抿著唇想了想,說道,“若想進太子的書房,只能讓小姐委屈著做個侍女了!
云曦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身上,“我今天穿了這身衣衫來,便是想做個仆人,只有仆人才不會引起他人的注意!
紫玉往她身上看去。
她全身上下沒有一件值錢的飾物,頭發(fā)上也只是一根普通的木釵,一根紅繩將墨發(fā)束在腦后,衣衫是下人們常穿的粗麻布,邊角洗得有些磨損了。
她的臉上也涂得一團黑黃,與原來白皙的臉頰完全是兩種模樣。
要不是她的那封無字信,以及她的嗓音,誰也看不出這位是有著傾城容貌的謝家三小姐——奕親王的準(zhǔn)王妃。
“那么,就委屈曦小姐做我的新侍女了。太子除了他身邊的人,對這府里其他園子的丫頭婆子的調(diào)動從不上心,多一個人少一個人,他不會發(fā)現(xiàn)的!
“好,就這么定了!痹脐攸c了點頭。
紫玉帶著她走下假山。
她低著頭走在紫玉的身后,盡量做得卑微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走在府中蜿蜒的小路上,她的神識不時的捕捉著四周的氣息。
這個府邸,藏著不少高手!
老皇帝果真愛惜著段琸。
不一會兒,一座小巧的院落出現(xiàn)在她們的面前。
紫玉正要伸手請她進去,想了想又縮回了手,昂著頭,先一步走進了園子。
園子不大,卻布置得極為精致。
云曦站在園子口,沒有往前走,而是望著園中的景色擰起了眉,臉色也更加沉下來。
紫玉發(fā)現(xiàn)身后沒有腳步聲跟著她,忙轉(zhuǎn)過身來。
只見云曦正站在園子門口盯著幾株紫竹發(fā)怔,抿著唇,臉色冷沉。
“曦……”她一開口,又將話吞了回去,索性走到云曦的面前,低聲地問道,“您怎么啦?”
“夫人!睅讉婆子侍女發(fā)現(xiàn)了二人,遠遠的見到紫玉就行了禮。
云曦回過神來,朝紫玉走去,低了頭,說道,“小言擔(dān)心侍候不好夫人!
小言?
紫玉一怔,這是云曦正在自報假名呢。
她抬了抬手,說道,“事情也不難,認真點做事,就不會出錯。走吧,隨我來!
兩人三言兩語將園中的丫頭婆子蒙騙過去了。
云曦的唇角微微的一扯,浮著諷笑,這座園子,竟然同謝府的筱園布局一模一樣!
謝府的筱園,在她算計了一把安強后,她可是一次也沒有再踏進去過!
還有謝婉的尸身在哪兒,她也從沒有去過問。
不是她膽小,而是,她已完完全全的是另一個人!
但段琸,天天看著這座園子,他就不會心生愧疚嗎?
紫玉將她領(lǐng)到屋子里,又召來園中的幾個管事婆子說道,“這位是新來的,叫小言,是我屋里的大丫頭,跟小娟一樣,大家來認識一下!
紫玉發(fā)話,云曦又是一等大丫頭的身份,幾個侍女都上前客氣了一番。
因為要在這府里待上一天,她便也客客氣氣的對眾人回禮,與府里的人相處好了,辦事才不難。
一眾婆子丫頭們剛剛散去,這時,外間有侍女來傳話,“夫人,太子請您去書房!
紫玉馬上看向云曦,云曦點了點頭。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侍女退下后,紫玉忙站起身來。
她走到云曦的面前低聲說道,“奇怪,他今天回府時,見到我就命令我不準(zhǔn)靠近書房,這個時候為什么還要我過去?”
云曦看了看外面的太陽,說道,“已經(jīng)到吃午飯的時間了,想必是要你安排他的飯食!
紫玉“呀”了一聲,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看我,忙得都忘記了,您還沒有吃飯吧?我先安排人送吃的來!
云曦擺了擺手,道,“我不餓,咱們先忙正事!
紫玉點了點頭,“那么,先去書房看看再說,也正好帶您過去!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紫園。
云曦低著頭,腳步走得小心謹(jǐn)慎,儼然就是個新入府的丫頭。
她跟在紫玉的后面,默默的記著府里的路線。
不多時,兩人已走到了段琸的書房前。
離著書房還有幾十丈時,云曦的腳步忽然一頓,她眉尖一擰一把拉住了紫玉的袖子。
“等等!”
紫玉回頭看她,見她神色肅然,忙低聲問道,“您……怎么啦?”
云曦松開她的袖子,擺了擺手,示意紫玉不要說話。
而她,則是低下頭,微微闔眼,凝神聽著書房里的聲音。
此時的書房里,有人正在說話,正是淑妃與太子段琸。
淑妃道,“你抓了顧太師的兒子與段奕的大舅子?抓這兩人干什么?”
“母妃,兒子自有道理,這次的武舉比試,顧非墨是監(jiān)考武師,而那個謝楓,據(jù)說武功不錯,他既然是段奕的人,可就不能讓他贏!边@是段琸的聲音。
淑妃又說道,“琸兒,你有自己想法,母妃也不反對,但有一點你要注意的是,你得離那個謝云曦遠一點,你幾次三番的對她身邊的人出手,母妃難道看不出你的想法?先不說她的身份配不上你,就她那黃黑丑臉的長相,也不配入主東宮!而且——”
她頓了頓,“母妃找人試探過她,她居然會武,還是用一根銀鏈作武器,難道,她與那端木雅有關(guān)?如果是與端木雅有關(guān)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你別自找麻煩!”
云曦的心狂了幾下,找人試探過她?
什么時候?
這個淑妃居然能叫出母親的名字?
她究竟是什么人?
母親已經(jīng)死了多年,而且,在她的記憶中,母親與父親帶著她四處躲避殺手,他們一家三口除了父親每月進城到各地的鋪子里查帳外,她與母親都是與一些鄉(xiāng)野村民來往,哪里會認識宮中的人?
也從沒有聽母親說起過她認識大梁皇宮的什么人。
而淑妃又一在冷宮里……
這不得不讓人心中生疑。
淑妃的話落后,半晌,段琸才說道,“母妃提醒的是,兒臣銘記在心!
“你記著就好。”淑妃說道,“另外,母妃也給你安排了幾個女人在太子府,這都過了幾個月了,怎么沒有一個人有動靜?還是你疏忽了她們?沒有做到雨露均沾?”
段琸道,“沒有,個個都服侍過。”
淑妃似乎在抱怨,音量高了幾分,“那怎么沒有聽說有人肚子大起來?哦,不,前些日子董奉儀有了,你卻處死了她。”
說到這里,半晌也沒有聽到淑妃的話,大約是發(fā)現(xiàn)兒子怒了,只聽她又說道,“那也是個狐貍精,該!但,府里不是還有個紫玉嗎?她來了沒有?”
“兒臣已差人找她去了,她一會兒就到!
淑妃嘆息了一聲,“皇上現(xiàn)在身子好了,居然開始收美人了。母妃是擔(dān)心……”
云曦聽到這里,微微的笑了笑。
紫玉正緊張的看著她,“您……怎么啦?”
她聽不到遠處書房的聲音所以一臉的詫異。
“沒什么事,走吧。”她點了點頭。
看來,元武帝同以往的任何一個皇帝一樣,再怎么寵著一個兒子,也不會嫌棄自己的兒子多,那是越多越好。
少了嫉妒的假貴妃,元武帝便開始收美人了。
想必淑妃也開始焦急起來。
假如別的美人又生了個兒子下來,萬一元武帝心血來潮移情別戀呢?
紫玉帶著云曦到了書房。
淑妃著了一身正裝正坐在上首,一側(cè)坐著段琸。
紫玉緊走了兩步,“淑妃娘娘金安,太子千歲千千歲。”
云曦跟在她的身后,低頭朝二人福了一福。
“起來吧!笔珏齻兲Я颂。
“謝娘娘!弊嫌褚(guī)規(guī)矩矩的走到太子的一側(cè)站好。
“坐吧,叫你來,也沒什么事,只是說說話!笔珏鷾睾偷恼f道。
紫玉又行了一禮,小心地坐在段琸的下首。
云曦則立于她的身后,一副標(biāo)準(zhǔn)的侍女模樣。
她不敢太大膽的朝淑妃看,只拿眼裝著不經(jīng)意的瞟去一眼,然后又飛快地挪開。
忽然,她的目光一凝,屏住了呼吸。
她發(fā)現(xiàn),站在淑妃一側(cè)的一個婆子的眼神極為熟悉。
在哪兒見過呢?
那人有著桔皮一樣的臉,稀稀拉拉的幾根淡黃眉毛下面,是一雙倒三角的銳利的眼。
婆子發(fā)現(xiàn)云曦在看她時,冷著臉狠狠的回瞪過去。
宮中大嬤嬤教訓(xùn)一下太子府的小丫頭,還是有資格的。
云曦規(guī)矩的收了眼神,然后垂下眼簾。
旋即,她的唇角溢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來。
原來——
那天在街上莫名出現(xiàn)的那個黑衣婦人刺客,便是這個婆子。
婆子掉的那個花鈿上,刻有古怪的花紋。
花紋……?
花紋!
她心中一亮,
而那花紋又與謝府曦園地道的一些圖案相似,她,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