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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黑衣人刺客的動作也快。

  她飛快地撿起那只短劍,縱身一躍朝云曦撲來。

  發(fā)髻上戴了花鈿,這分明是個女人,但那雙眼,卻蒼老,是個老婦?

  那雙眼,像在哪見過?

  云曦雙眼微微瞇起,側(cè)身讓過了那人的劍,大聲音地喝道,“青二,青裳,拿下那個婦人!”

  “是,小姐!”

  青裳手中的劍勢加快。

  青二護在云曦的身前。

  兩人合力與黑衣刺客廝殺。

  云曦瞇眼,這人究竟是什么人?

  忽然,街角響起了馬蹄聲,黑衣刺客馬上收了劍,朝一處巷子里飛快地退去。

  青二提了劍就去追。

  云曦卻喊住他,“青二,別追了!”

  “小姐,就這樣讓那人跑了?”青二憤恨的收了劍退回來。

  云曦搖頭說道,“當心那人有同伙,咱們?nèi)松!?br />
  她現(xiàn)在的身邊只有青二與青裳,馬車里還坐了一個驚慌著睜大眼往外看的麗兒。

  追那個不知底細的刺客,極為冒險。

  她從地上撿起那只赤金花鈿,捏在手里仔細看著。

  花鈿的花紋非常特殊,不是大梁國女子們首飾上的常用花飾。

  這花飾在哪兒見過呢……

  她低了頭正努力的想著,一聲高喊將她的思緒打斷。

  “謝云曦!真的是你?呵呵,小爺今天運氣不錯,頭回上街,就遇見你了!

  她抬起頭,正是東平侯的兩個兒子,安強與安昌。

  兩人正騎馬朝她走來,剛剛說話的是安強。

  安強的一雙豆子眼,盯著云曦滴溜滴溜地轉(zhuǎn)著,目光中閃著貪婪。

  云曦挑眉,這個安強還沒死?

  安昌伸手拉著他的袖子,“哥,你不能對曦小姐無禮,她馬上就是奕親王妃了!

  “滾開!要你多話!”安強抽起馬鞭子朝安昌的身上抽去。

  云曦兩眼一瞇,“唰”的一聲將那馬鞭子卷了過來,扔掉了。

  安強的手上忽然一空,吃了一驚。

  但他卻沒有停下來,而是伸手朝安昌的臉上扇去。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響起。

  安強怒道,“你敢管我的閑事?我告訴你,我才是東平侯的世子!你想進那個家門,永遠都得聽我的!”

  安昌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詫,臉色漲紅,抿唇未說話。

  安強則是得意的昂著頭朝云曦走去。

  “曦表妹,雖說你娘跟我那離世的姑父合離了,但在名義上,咱們還是表兄妹不是嗎?哎,表哥可一直惦記著你呢!

  青裳與青二怒得馬上抽劍護在云曦的面前。

  云曦站著不動,也沒有生氣,而是微微彎著唇角。

  忽然,一聲尖利的嘯音從她的口里發(fā)出,安強坐的馬匹忽然前蹄一抬。

  他的手一時沒有抓牢馬韁繩,從馬上掉了下來。

  啊——

  這一重摔,摔得安強鬼哭狼嚎的叫起來。

  “安昌,快來幫我!”安強躺在地上,肥胖的臉上疼得五官都扭曲起來了。

  安昌正要上前,云曦忽然說道,“安世子,奕親王正在找安二公子有事,安世子還是找自己的隨從幫忙吧。誤了奕親王的事,你可是吃罪不起的。”

  安昌看了一眼安強,又看向云曦,神色糾結(jié)。

  “安二公子,走吧,王爺正等著呢!”云曦朝他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坐進了馬車。

  “安昌,你敢走,我饒不了你!”安強咬著切齒看向安昌罵道。

  安昌想了想,還是翻身下馬。

  他伸手將安強從地上拉起來,“哥,弟弟還有事,不能護你回家了,你自己先回吧!

  “哼,假惺惺,當心娘的鞭子!”安強揉著摔疼的胳膊腿,用肩膀?qū)膊查_,狠狠瞪眼看了一眼云曦的馬車后,自己騎馬走開了。

  云曦又走下馬車。

  她看了一眼安昌,無奈地搖搖頭。

  安夫人一直不接受安昌,安昌始終是個多余的人。

  安昌見云曦走來,忙拱手一禮,“曦小姐。我哥哥他……還請曦小姐原諒,他在牢里關(guān)了這么久,心情不好。要不是出了假貴妃的事情,哥哥險些沒命了!

  云曦微微挑眉,“安二公子,你哥哥這樣待你,你還在幫著安強說話?”

  “他紿終是我哥哥!卑膊f道!拔腋赣H在皇上面前求過多次情,母親也在四處尋關(guān)系,皇上才放了他。我娘離不開他。”

  云曦一時不知說什么才好。

  東平侯安家的事,她還真不好多說。

  她原以為,安強在牢里,她幫安昌除了一個安杰,幫安昌入仕,這東平侯世子的位置就會落在他的頭上,

  哪知安強出了牢房,還是個廢人,這世子之位還繼續(xù)的坐著,依舊沒安昌什么事。也不知是安昌的命運太差,還是安夫人太狠心,不讓他做世子也罷了,進家門至少會吧,哪知還是同以前一樣對他視同路人。

  “安二公子,其實王爺并沒有找你,剛才是我想為你解圍找的借口,你不會有意見吧?”

  安昌馬上搖頭說道,“昌沒有意見,多謝曦小姐一直幫助昌。昌還想著護曦小姐呢,哪知還要曦小姐幫忙,真是慚愧!

  他低著頭,書生氣的臉上帶著愧疚。

  云曦笑道,“安二公子,你也幫過我的忙,上回在青州,要不是你指揮著車隊,他們早亂了。醉仙樓的糧食車隊哪里能順利的進青州?”

  安昌抬頭看了一眼云曦,匆匆地又將頭低下,“昌愿意幫曦小姐。”

  “真的?”云曦斂了笑容朝他走近兩步,正色說道,“安昌,若我助你當上東平侯府的世子,讓你母親認你,你會不會幫奕親王?”

  安昌赫然看向云曦,正色說道,“曦小姐若有辦法助安昌被母親認回,那世子不當也行。至于奕親王那里,既然他娶了曦小姐,昌自然會站到他的那一邊!

  “好,一言為定!”云曦微微一笑。

  東平侯是個老奸巨猾的人。

  自從假貴妃的事出了后,朝中被皇上清洗了一大片官員。

  他本來是向著假貴妃的,但皇上破例留了他。

  因此,東平侯一朝吃虧就狡猾了,現(xiàn)在一直是哪邊也不靠,和著稀泥,做著中間人。

  若安昌繼承東平侯的位置,那么,朝中又有一位大員向著段奕,而太子的勢力也會更小一分。

  ……

  安昌走后,云曦坐進了馬車,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她的手里一直捏著一那只花鈿,而眉尖微擰,花紋在哪兒見過呢?在哪兒見過——

  麗兒見她神色肅然,坐在馬車的角落里便不敢吭聲。

  青裳的目光往云曦手里的花鈿上瞥了一眼,神色一震。

  她張了張口,將想說的話又咽下了。

  云曦回到夏宅的曦園,見吟霜雙手抱膝呆坐在園子的門口。

  青裳朝里看了一眼,對一臉木然的吟霜揶揄地問道,“里面有吃人的老虎嗎?你怎么坐在園子的門口?”

  吟霜抬頭看了她一眼,沒什么表情的說道,“屋子里沒有老虎,但有一個奕親王!

  青裳的表情一僵,看向云曦一臉的求助。

  “呵呵,背后說主子的壞話,青裳,你死定了!币魉嗌逊藗白眼。

  “吟霜!”青裳咬牙。

  兩丫頭在園子門口打鬧,云曦已朝屋子里走去。

  她回夏宅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了,見到段奕的次數(shù)不多。

  有時是她睡著了,早起時發(fā)現(xiàn)床上多了個枕頭,就知他來過。

  有時是白天,但都是匆匆來同她說上幾句又走了。

  里間屋里,碧紗窗邊。

  段奕今日穿了一身銀色夏衫坐在搖椅上閉眼休息。

  云曦悄悄的走過去,俯下身看向他。

  他的眼簾下有著淡淡的青色,櫻色薄唇緊抿,唇角下垂,顯著疲倦。

  前陣子,他說元武帝他派去監(jiān)工皇陵,這是累著了?

  外間的天色漸漸的暗了一些。

  白天的暑氣散盡,屋中已漸漸陰陰涼。

  云曦轉(zhuǎn)身,準備去柜中搬錦被。

  還沒挪動一步,腰身便被人伸手攬住了。

  “去哪兒?”段奕的聲音暗啞。

  “我怕你睡著后著涼了,給你去拿被子!彼罩氖郑み^頭看著他道。

  段奕依舊閉著眼將頭靠在她的腰間,一臉依賴的表情。

  沒一會兒,他又睜開眼來,從云曦腰間的荷包里的取出一件金飾。

  “哦,這件東西擱疼你了?”云曦轉(zhuǎn)過身來坐在他面前的椅內(nèi)。

  而剛才,他的臉就挨著她腰間的荷包上。

  段奕的眉尖微微蹙起,將金鈿正反看了一眼,又塞回了她的荷包里,只是那眸色漸漸的變冷。

  “段奕,這花鈿有什么問題嗎?”云曦凝眉看向他,“這金飾上的花紋,我仿佛在哪兒見過,只是想不想來!

  “一只發(fā)飾的花紋而已,金匠們的故意賣弄,不用去理會。過來,讓我抱一下!倍无鹊哪樕嫌只貜土宋⒑偷男σ,伸手一拉將云曦拉入懷里,溫柔的摟著。

  云曦伸手撫上他眼睛周圍的淡青色的,“老皇帝是不是派給你的任務很多?看看你都有黑眼圈了。”

  “不是,是想你想的!倍无韧难垌鴨÷曊f道。

  “有嗎?”云曦眨眨眼,彎唇一笑!坝卸嘞耄俊

  “一會兒告訴你……”

  他那帶著青荇氣息的唇已覆上她的唇,輕輕的探入,然后伸手在云曦的腰間上一點。

  “段奕……”她的目光就開始迷離。

  “嗯!倍无葘⑹稚爝M她腰間的荷包取出了那只金鈿,伸手撫著她的臉說道,“好好的睡一下,我一會兒再來。”

  “段奕——”云曦已闔上眼。

  段奕將她抱到小榻上睡好,蓋好薄被,這才大步走出屋子。

  院子門口,兩個正在互相瞪眼的丫頭看見段奕走來,馬上規(guī)矩的站好。

  “王爺!

  段奕點了點頭,將赤金花鈿伸到青裳的面前,“說,這個東西,小姐是從哪里得到的。”

  他的神色冷沉,眸光冷厲如劍。

  兩個丫頭從段奕的手心看去,互相看了一眼。

  吟霜略有所思。

  青裳的心神一凜,忙說道,“剛才回謝府時,有個黑衣刺客偷襲奴婢與小姐。這只花鈿便是從那人頭上掉下來的,奴婢發(fā)現(xiàn),她的武功并不高深,奴婢與青二合力,她就招架不住了。后來東平侯府的兩個公子到了,刺客便跑了,青二要去追,小姐說恐怕有同伙在埋伏,讓青二不要去追!

  段奕收了花鈿,微瞇起眼眸,“一個人?婦人?”

  “是的!鼻嗌腰c了點頭,見段奕的神色又冷了幾分,她小心的問,“主子,奴婢發(fā)現(xiàn)這花鈿的花紋,極像太后送給曦小姐的那對金鐲上的紋飾。”

  段奕的目光忽然一冷,厲聲道,“這件事,不準對曦小姐提起,首飾上花紋的事,一個字也不準提!”

  青裳嚇了一大跳,忙應道,“是,主子!

  吟霜這時說道,“王爺,是不是那些人發(fā)現(xiàn)了曦小姐?可,這時間還未到啊,她還沒有十八歲。”

  段奕沉著臉收了花鈿,朝院子門一側(cè)喊道,“青一!”

  青一從一棵樹后跳出來,“主子!

  段奕道,“馬上通知青隱,讓他留意著城中有沒有武功高深的外鄉(xiāng)口音的老者!

  青一一怔,王爺?shù)纳裆渚鍪铝?“是!?br />
  青一轉(zhuǎn)身離開。

  段奕隨后轉(zhuǎn)身進了曦園的屋里。

  小榻上,被點了穴的云曦依舊在昏睡。段奕伸手撫著臉,眸光閃閃,略有所深。

  園子門口,青裳這時才悄聲地問吟霜,“喂,吟霜姐,王爺這么緊張,是出什么事了嗎?”

  “窺視小姐的人到了!币魉。

  “是誰?”青裳吸了一口涼氣。

  吟霜看了她一眼,“總之,若小姐有事,你們王爺會殺了你,我們閣主也不會讓我活,記住這一點就是了!

  ……

  安強回了東平侯府。

  府門前候著的跑腿小廝見他進來,馬上一擁上來,個個討好的說道,“世子回來了!”

  “世子,夫人一連問了您好幾遍呢,正等在前院的小花廳里!

  安強一言不發(fā)地朝府里走去。

  在前院的照壁處,他正低著對朝前走著,冷不防撞上了一個人的胸口。

  那人的胸口如墻壁一樣,對方?jīng)]倒,安強卻倒在了地上。

  剛才,他已在外面摔了一跤,這又是一跤,又是后腦勺著地,疼得他嚎叫起來。

  “啊——,哪個不長眼的,疼死小爺了。”

  “強表弟?你還好吧?”一個年輕公子將手伸向安強。

  安強揉了揉疼得發(fā)裂的后腦勺,瞇起眸子看向這人。

  他的口里哼了一聲,斜眼看著對方,“原來是你?董文表兄,幸會,幸會,呵呵!

  “……”

  安強自己從地上爬起來,“聽說,你那妹子不守婦道,被太子一杯毒酒給送了西天?”

  董文瞇著眼,“……”

  “喲,這未來的國舅做不了啦?哈哈哈——”安強哈哈哈的笑起來。

  董文的兩眼瞇起,而雙手緊緊的握著拳頭,口中咬牙,盯著安強一言不發(fā)。

  “不服氣是不是?你說你家怎么有個那么耐不住寂寞的妹妹,害得本世子出門都覺得丟臉!

  董文的拳頭正要揍出,前方一個婦人走來對安強笑道,“強兒,你回來了?”

  來的人是董文的姑姑——安夫人。

  他只好悄悄的退下了。

  董文回了董府。

  董老爺早已侯在家中的正堂里,“阿文,怎么樣?你姑姑怎么說?咱家能不能取回你妹妹的尸骨?”

  董文看了一眼董老爺,說道,“父親,兒子倒覺得,女兒尸骨不急著取,姑姑幫得了便幫,幫不了,咱家的日子照過!”

  董老爺怒了,“你說的是什么廢話?那是你妹妹!你姑姑一定會幫的,你姑姑不幫,不是還有她姑父幫忙么?”

  董文冷笑道,“父親,你以為姑父還會幫咱們家?兒子今日去的時候,姑姑與姑父親就已不給我家好臉色了!

  “是這樣?”董老爺一臉的不相信。

  董文看了一眼他父親,沒再說什么,而是轉(zhuǎn)身往自己的書房走去。

  東平侯府,安強一個廢物還霸著世子之位,姑姑那榆木腦袋怎么想的?竟然要一個不能同女人行房的男子做世子?

  而安昌,又是姑母心中的一根刺。是不會讓他回府。

  安昌回不了府,這真正的世子之位就會旁落。

  如果他努力一把呢?

  董文的眸光閃了閃,柔弱唇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

  跋扈無頭腦大哥安昌,老實孩子安昌。

  這二人一除,東平侯府還不是他的?“少爺,查清楚了!币粋護衛(wèi)馬上上前說道。

  “是誰?一直與小姐為敵的人是誰?”董文的目光陰桀,盯著護衛(wèi)問道。

  護衛(wèi)說道,“是謝楓的妹妹,奕親王的準王妃——謝云曦!她與小姐在宮中已公然起過沖突了。”

  “原來是那個女人?哼!”董文冷笑一聲,敢害死她妹妹的,他一定不要放過他!

  “少爺,對付那個女人可不好辦,少爺,她身后的勢力可不是一般的小,咱們動她,若不成功,得罪了奕親王的話,少爺可是完了。”

  “不!本少爺才不出親自出面!”董文的目光一冷,唇邊浮著冷笑。

  “不出面,少爺有好計謀?”護衛(wèi)疑惑的問道。

  董文笑笑沒說話,一雙眸子卻陰狠冷戾。

  ……

  次日,董文便派小廝向安府發(fā)貼子,邀請她們都來一家酒樓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