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睜開眼來,看見一臉青腫的關(guān)云飛正坐在床前調(diào)著藥膏。
她動了動胳膊,發(fā)現(xiàn)身上很疼。然后,又發(fā)現(xiàn)身上竟是光著的。
雖然身上蓋了被子,但她的臉還是騰的就紅了。
關(guān)云飛放下手里裝著藥膏的缽子,伸手就來掀她的被子。
青衣兩手抓著被子,挑眉怒目,“你干嘛?”
“換藥啊,你身上中了一劍,得一天換兩次藥!标P(guān)云飛面色不驚的掀她的被子。
青衣摁著被子,一臉窘迫,“我……我自己來!
關(guān)云飛眨眨眼,“你后背上也有傷,你自己怎么上藥?你身上的藥昨天也是我給你上的,我有分寸,不會弄疼你!
青衣的眼睛馬上一瞇,“關(guān)云飛,我的衣衫也是你脫的?”
“曦小姐讓我脫,我就脫了!标P(guān)云飛老實(shí)說道。
青衣覺得她要瘋了,這個書呆子,“小姐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就沒有自己的想法?”
“有,她讓我脫你的外衣,我覺得光脫外衣不好看傷,便全脫了,這是我自己決定的!
青衣:“……”
關(guān)云飛掀開她的被子,看到她身上的傷,臉色漸漸的變得蒼白。
他的嘴唇哆嗦了幾下,“你說你替我擋一劍做什么?看這傷……”
青衣望向他的眉眼,一向老成穩(wěn)重的少年書生,竟也生出傷感來。
“我身手快,不擋一劍,你早死了,你這呆子!”她的唇角撇了撇。
“可你擋了這一劍,也差點(diǎn)……”關(guān)云飛哽咽起來!澳阋浅隽艘馔,我……我娶誰?”
青衣怔住:“你說什么?”
云曦與青裳朝青衣養(yǎng)傷的屋子走來。
她聽到里面青衣與關(guān)云飛的對話,袖中的手指不由得緊緊的捏起拳頭,眼神也變得森冷。
這二人,要是有一方出事……
她沒有推門進(jìn)去,而是轉(zhuǎn)身離開。
青裳跟在她的后面憤恨的說道,“小姐,謝五房的人太欺人太甚了!居然敢闖進(jìn)藥房來鬧事!還傷了青衣!咱們不能放過他們!”
云曦抿著唇?jīng)]說話。
藥房前,來鬧事的人一直在罰跪,青一搬著一張凳子坐在一旁守著,時不時的踢上幾腳。
她的眼神一瞇,忽然笑了笑,對青裳說道,“人家不是告訴了咱們該怎樣做了么?”
青裳不解,眨著眼睛問,“小姐要怎樣做?要不要奴婢跟王爺說?”
她搖搖頭,“不用,王爺最近一直在早出晚歸,也許正忙著朝中的事。這不過是一件小事!
她微微彎著唇,毀她鋪?zhàn)拥拿暎克瑯涌梢赃回去!
……
走出藥房時,她的那輛沉香木馬車不在,而是段奕的寬大的墨色馬車停在藥房的前面。
“主子!鼻嗌研辛艘欢Y后退開了。
段奕拂袖朝云曦走來。
他上前拉過她的手,微微蹙著眉尖,“不接你,就不知道回家?”
“青衣受了傷呢,我來看看。”她道。
段奕扶著她坐進(jìn)馬車?yán),“青衣是青山的人,青山的人哪能隨便被人欺負(fù)的?本王不會放過他們。你呀,就不用操心了,回府吧!
云曦坐在馬車內(nèi)一直不說話。
段奕不禁微微挑眉,伸手撫著她的眉毛說道,“人生在世,哪里會沒有煩惱的事?你就天天這般愁著臉?”
“可貪婪的人太多太可恨!”她抬頭看向他。
“人為財死,貪多必死!不是自己的得也得不到!那謝五老爺,不會有好下場!
兩人回了王府的曦園草堂。
段奕撿起桌上已裁剪成一片一片的布料說道,“曦曦,為夫等著你的大婚禮服,怎么還是一片布料?”
青衣受傷后,她就沒有拿過針,這一晃又是兩天過了。
段奕看著她,臉色不由得一沉,“你這么慢,婚禮得等到什么時候?”
云曦也有些愧疚,“嗯,這兩天是慢了一些,我抓緊點(diǎn)時間!
“你是心思不在這個上面,哼!得罰罰你了!”段奕伸手一撈將她抱進(jìn)屋里。
她緊張的看向院子外面,小聲說道,“有侍女在呢,又是白天!
“誰敢進(jìn)來?”段奕沉著臉抱著她進(jìn)了屋里。
一陣頭暈?zāi)啃,她已倒在榻上?br />
段奕俯下身來,輕輕吻上她的唇。
他輕輕挑起她的唇瓣,輕輕碾壓,熟悉的芬芳。
指尖輕輕的撫著她腰間與頸間,見她兩眼迷茫,段奕的手指微微一用力,云曦便睡過去了。
他伸手撫過她的眼睫,輕哼一聲抱怨說道,“都有了黑眼圈,還不知道休息!
段奕退了她的外衫,抱了一床錦被給她蓋好,又俯身看了她一會兒,才走出了屋子。
外面,青裳與吟霜在院中侍立著。
“守著小姐!
“是,王爺。”
段奕又走到書房那里看了看。
管家朱貴正比對著圖紙,“王爺,要不了一個月就可以完工呢!
段奕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出了書房。
一個人影飛快的追上了他。
“小子!你等會兒,有件事情很奇怪!
段奕只管自己走路,對追上他的人直接忽視。
朽木喜歡他師傅謝甜,謝甜不理朽木,朽木便隔三差五的來煩他。
讓段奕煩不甚煩,現(xiàn)在竟有賴著王府不走的意思了。
朽木道長契而不舍的追著他的腳步,段奕這種藐視人的表情,他太司空見怪了,心中也不惱。
“太后體內(nèi)的蠱毒竟然降下去了不少,這可太奇怪了,難不成你找到那個靈族圣姑了?她給了你她的血,壓下去了太后的毒?”
段奕忽然停了腳步,兩眼似劍的盯著他,“不是,是青云閣主救治的。”
朽木的眼皮撩了撩,嗤笑一聲,“呵,怎么可能?就那個端木斐啊,他自己都是個半死不活的人,他自己的傷都治不好,怎么可能救得了太后?你別騙我了!
段奕的眼神一冷,居高臨下的看著朽木,惡狠狠的說道,“本王沒有騙你,但是!你要是敢對旁人再說起什么靈族圣姑的事,我便對師傅說,你有狐臭,已經(jīng)三年沒洗澡了,我?guī)煾的敲磹勖,她一?zhǔn)將你踢到護(hù)城河里泡上三個月!
朽木道長的臉馬上一白,身子抖了一抖,訕訕笑道,“小子,何必那么認(rèn)真,我只是猜測,猜測而已。”
段奕伸手揪起他的胡子,森森然說道,“猜測也不要亂說!記住,一個字也不要亂說!”
“行,行行,不說,也不猜了,行吧?。嘿,你這小子真怪,那圣姑又不是你媳婦,你緊張什么!毙嗄拘⌒牡膹乃氖掷锍榛亓撕,又認(rèn)真的理著衣衫。
段奕抬腳朝他屁股上一踢,冷喝一聲,“從哪兒來,給本王滾哪兒去!本王馬上要娶妃,你少在王府胡言亂語!”
朽木跳開三步遠(yuǎn),甩著袖子說道,“滾走可不成,甜甜在京中,我可不能走了,最多,你那西柳院給我住?”
“不成!你就是禍害!”
“小子不能小氣!”朽木轉(zhuǎn)眼便跑了。
段奕朝云曦住的草堂望去,眉尖隱著憂色,過了一會兒,他叫來朱貴,“去將朽木的行禮扔出去,讓他住別處去!”
朱貴眨眨眼,“可是,王爺,太后有時候瞧病,都是找的他呢!他的醫(yī)術(shù)可比太醫(yī)院的御醫(yī)們強(qiáng)!
段奕依舊沉聲說道,“就這么定了,他徒弟的醫(yī)術(shù)也是不差的!
朱貴只得答應(yīng)著,心道這朽木道長的嘴巴總是亂說,這可好,終于惹著王爺了。
該!
……
奕王府的門前停著段奕的馬車。
青一坐在趕車位上,“主子,今天要去哪?”
這個時候,早朝已過,曦小姐又在府里,主子還出門可有點(diǎn)奇怪。
段奕彎腰坐進(jìn)了馬車?yán)铮焕,說道,“去小胡同別院!”
“是!”青一應(yīng)道。
馬車穿街走巷到了小胡同別院。
青山酷司的不少人都在。
“主子,青衣被人打傷了,這口氣絕對不能咽下!”
“謝氏五房的人是不是活膩了?咱們不如殺上門去!”
“屬下們早就看不慣那老小子了!”
“還敢算計楓公子與主子,就該狠狠的揍一頓!”
青山的人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彼此之間感情好得親如兄弟。
青衣的受傷,無疑讓他們惱火。
段奕的目光在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他神色清冷的說道,“當(dāng)然不會放過他!不過,殺人,何必要自己動手?他有罪,人人會殺,他無罪,咱們殺了他,天下人不服!
“可是主子,青衣明明是謝五房的人傷的!”
段奕道,“證據(jù)不足,只是抓了一個謝五的小舅子羅田,謝五也可以說是羅田的事,與他無關(guān)!他還是能全身而退。”
青峰幾人互相看了一眼,憤憤然說道,“真是個老奸巨猾的東西!難道咱們就這樣吃悶虧了?”
“不!”段奕道,同時,他的眸中一道冷茫閃過,“本王今日就要他急得跳腳!比死還難受!
“主子,您說,要屬下們怎么做?”
段奕的眸子微微的瞇起,手指在桌上輕輕的敲擊著,玉白修長的手指,映著烏木桌子,仿若畫中玉竹。
“謝五在北城門那兒有一座大園子叫錦園,今晚上,你們多叫些人來,到那里集合!”
青峰不解的問道,“錦園?主子,咱們到那兒做什么?”
“搬東西!讓謝五再無翻身的機(jī)會!”
……
云曦醒來睜眼看著屋頂微微扯了扯唇,段奕總是讓她睡覺,有瞌睡還好,沒瞌睡就使手段。
她無語的撇了撇唇,推了被子起床。
青裳與吟霜都在外間守著。
青裳看了一眼桌上的小西洋鐘,說道,“小姐才睡了一個時辰,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云曦?fù)u搖頭,“再睡的話,晚上又睡不著了。我要出門一會兒,青裳快幫我梳頭!
青裳眨眨眼,“出門?小姐,主子說您得多休息!
“青衣受了傷,你覺得我會睡得著嗎?”
青裳說道,“但是小姐,不是有主子嗎?”
“他有他的事呢,再說了,也不必我親自動手!”
云曦坐在銅鏡前,青裳正給她挽著發(fā),她的眼眼微微瞇起,謝五房,她怎能饒過他們!
段奕出了府,云曦陪德慈一起用了午飯后坐著馬車到了謝楓辦差的地方。
謝楓看到她,很是驚訝,將她帶到了自己原先住的院子。
“你怎么來這兒來了?”
他又低頭仔細(xì)看了她兩眼,說道,“我還是不贊成你住到奕王府,一個女兒家,這還未大婚呢。”
云曦一笑,“哥,自己活著,管旁人怎么說?”
頓了頓,她眉尖一擰,“妹妹這次來,是想找哥哥幫一個忙!
謝楓在她的對面坐下,撫著她的頭說道,“我是你哥,有什么事情盡管說!”
“哥!彼,眼中厲芒一閃,“我要讓謝五房的人亡!咱們又沒有惹著他們,可五房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惹咱們,我不想放過他們!”
謝楓凝眉想了想,“曦兒,謝五老爺雖然只有一子二女,但他的堂兄弟旁支不少,咱們硬碰硬,只怕會吃虧。況且,就算他們?nèi)橇耸,皇上那里也不會太追究他們,謝五老爺?shù)氖掷锟墒俏罩簧俚呢敻。扳倒他,無疑是毀了一個造銀子的機(jī)器,一向愛銀子的皇上可不傻。咱們得想個好點(diǎn)子!
“點(diǎn)子嘛,當(dāng)然有了。”她狡黠一笑。
“是什么?”謝楓問道。
“我要他們在京中的所有鋪?zhàn)拥拿骷?xì)點(diǎn),哥哥能不能弄得到?”
“這個不難,我用職務(wù)之便就可以查得到。曦兒你要這個做什么?”
云曦的眉梢揚(yáng)了揚(yáng),“以牙還牙!”
……
等月兒爬上來的時候,青山的二百人已在謝氏五房的錦園附近聚集起來了。
加上段奕,二百零一人全是一身黑衣。
“主子,可以動手了吧?”青一摩拳擦掌。
錦園里,黑沉沉一片。
段奕望著前面的大莊園,輕輕扯唇冷笑,他的手搖搖一指前面,“行動!”
“是!”青一朝身后一招,二百個人跟著他先一步跳進(jìn)了莊子里。
“什么人?”有護(hù)衛(wèi)跳了出來。
“你大爺!”青一嘿嘿一笑伸手一擰,那人便暈了過去。
很快,莊子的護(hù)衛(wèi)們一一被青一幾人捆了起來。
青一拍了拍手,冷笑道,“小子們囂張夠了,該你們嘗嘗苦頭了!”
不多時,青一從里面將莊子的門打開。
其他的青山眾人,一個一個魚貫進(jìn)入莊子,腳步輕輕,動作迅速。
過了一會兒,人人扛著幾個包裹出來,又紛紛送到不遠(yuǎn)處的事先備好的馬車上。
昏暗的夜色中只看到一個個閃過的身影子,聽不到一絲兒的聲響。
而返回莊子的時候,肩頭上同樣的扛著一個個的大包裹。
二百人動作迅速,腳步不停,卻也忙到了天色微微亮的時候才停下。
“主子,全好了!”青一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一臉的興奮。
這搬出的可都是錢啊,累一場也值。
段奕額首,“搬到小胡同別院,還另有用處!
青一有些失望,“主子不賣掉?”
“咱們?nèi)卞X嗎?”
青一眨眨眼,“不缺,但,主子用這些做什么?”
“自有用處!”
……
段奕回到奕王府的曦園草堂,云曦已經(jīng)睡著了,他沒有吵醒她,輕手輕腳換了朝服,梳洗好后坐了馬車進(jìn)了宮。
“奕親王早!”
“奕親王爺今日來上早朝?”
奉承聲不斷,段奕一一輕笑著應(yīng)付過去。
謝五老爺與順天府的崔府尹見到他,臉上訕訕的,打了個招呼后急匆匆而過。
兩人用眼色交流著,奕親王剛才的咱們搞的鬼?
兩人后背一陣發(fā)涼。
因?yàn)轳R上上早朝了兩人沒時間交流,只得不停地在心中祈禱,千萬別讓奕親王知道了。
元武帝見段奕今日主動來上早朝,有些訝然,但對于這位正忠嫡系的皇子,他只能在心中持不喜面上仍得客氣著,“奕弟,一向還好!
“托皇上福,臣弟都好。”
元武帝訕訕的笑過。
段奕簡直是一只刺猬,想一口吃了,卻又無從下口。
殺不得,惹不起。
他表面還得客氣著,“奕弟來得正好,前幾日北疆使者已提出向我大梁購些云州錦緞,這件事便由你監(jiān)督著辦了吧。”
“臣謹(jǐn)尊圣旨!”段奕只略略一禮,唇邊閃過一絲諷笑。
散朝后。
禮部尚書以及禮部的主客清吏司郎中便跟著段奕,“王爺,皇上說依照往年的那樣,這絲綢呢,還是用謝氏五房的云州錦,茶葉也用他們的雨霧茶,北疆國喜歡他們家的這兩樣?xùn)|西!
段奕施施然說道,“嗯,本王只是做監(jiān)督,兩位大人督促著謝大人將東西運(yùn)來就是!
“是,王爺!”
圣旨下,謝五老爺下朝后馬上叫了人到了自家的大莊子錦園搬貨物。
管事的接過他的單據(jù)一一清點(diǎn)貨物,五千匹一等品,五千匹特等品,五千斤茶葉。
“動作快點(diǎn),北疆使者還等著呢!”謝五老爺不停的催促著府里的管事。
一直搬到晌午后,一百輛大車的東西才裝車完畢。
貨物運(yùn)到禮部的衙門前。
“王爺請過目,東西全齊備了!倍Y部尚書與主客清吏司郎中將貨物單據(jù)遞到段奕的手里。
段奕馬上轉(zhuǎn)交給一旁的北疆使者,“可嚓大人請過目!
北疆使者接過單據(jù),笑道,“王爺客氣!
清點(diǎn)貨物,一樣不少。
兩國大臣客氣寒暄了幾句,北疆使者便起程告辭。
元武帝又將送行的差事交與段奕。
青一聽后,嘴角撇了撇,對青峰說道,“老皇帝又派一些吃力不討好的差事給王爺。那北僵使者一雙賊溜溜的眼睛一直盯著主子在看,八成起著壞心思。”
青峰同樣的冷嗤一聲,“老皇帝從來就沒給過好差事給王爺!”
段奕對兩個護(hù)衛(wèi)的抱怨絲毫不理會,依舊一派閑適的去送北疆使者。
車馬隊(duì)在京城的主街中行走,沿路都有人在觀看。青隱帶著人隱在街市的市民中,看著那車馬隊(duì)漸漸的走進(jìn)了后,他忽然踢飛了幾匹馬。
受驚的馬兒撒開馬蹄沖向了車隊(duì)。
“不好了,馬兒受驚了,快散開!”
人是躲避開了,但那些貨物車卻散不開,有幾輛車被撞翻了,上面的貨物散了一地。
嚇得幾個跟著護(hù)送的禮部的官員馬上指揮著人,“快來人,收拾起來!”
北疆使者也忙從馬車上走下來查看。
忽然,他的神色一變大步走上前,攔著一個大梁官員的手,“慢著!”
“可嚓大人?可是有什么吩咐?”禮部的這個官員見狀停了手,沒有再命人整理貨物。
北疆使者捏著那些綢緞看,臉色越來越鐵青,他將手里的東西一扔,對走來的段奕冷笑道,“奕親王這是欺我北疆國不產(chǎn)絲綢也一定不認(rèn)識絲綢而以次充好?”
段奕一臉的訝然,“怎么會?可嚓大人,這一定是誤會,本國與貴國聯(lián)商以來,可一直都是誠信往來!”
“誠信?你們自己看,這根本不是云州錦緞,這是最差等的雜絲錦!”
禮部的幾個官員一聽這話,心頭咯噔了一下,“奕親王,這是怎么回事?”
段奕沉著臉,“本王也想問你們呢,這是怎么回事?”
北疆使者冷笑道,“哼,怎么回事也是你們大梁國的事情,我北疆來貴國,可不是花著銀子買一堆假貨回去的!這批貨物,我北疆不要了!按著雙方的合約,出現(xiàn)欺瞞現(xiàn)象,得賠雙倍的銀子!”
禮部的官員一下子傻眼了,要是真出了問題,他們可得掉腦袋了,“王爺這可怎么辦?”
“怎么辦,先請北疆使者再到驛館休息著,再將假貨的事上報皇上知曉!
一車貨物還未運(yùn)出城,又全部拉回了禮部的衙門前。
而段奕已早一步命人進(jìn)宮向元武帝匯報,“謝五房提供的貨物全是次等品,北僵使者要退貨,而且要求按著合約雙倍賠償!
“真是豈有此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元武帝暴跳如雷,“來人,將貨物一車一車的全部查驗(yàn)!再宣謝五進(jìn)宮!”
“是,皇上!”
人分兩撥,一撥人去了禮部衙門前驗(yàn)貨去了,另一撥是兩個太監(jiān)與四個羽林衛(wèi),則是到了謝五老爺?shù)募依铩?br />
謝五老爺送走了貨物,心中是長出了一口氣,一身輕松。
他一回到家里,便命管家拿出算盤來算算今年又賺了多少。
謝五夫人不給他臉色,冷著臉說道,“兒子都一直躺在床上,挨打的傷都沒有好,我弟弟也是傷病在床,你居然還有心事數(shù)錢?
你還是操心怎么除了那謝楓,都是他,害得咱們不是謝氏的人了,我今天出府還遭了幾個謝氏小戶夫人的恥笑了,你怎么都不著急一下?”
謝五老爺卻是無謂的嘿嘿一笑,“放心,夫人,只要咱們手里銀子多,皇上不會將咱們怎樣的。
謝老夫人看好那個謝楓?那不過是個毛頭小子,懂什么?這謝氏給了他,他也根本掌握不了!謝老夫人這是看在她外孫女的份上才對他抬愛!小子不可懼!”
夫妻二人正在合計說著話。
有宮里的人到了,“奉皇上旨意,傳謝五大人進(jìn)宮!”
宣旨的人臉色不好看,謝五老爺?shù)男念^咯噔了一下,“公公,可知皇上傳謝某何事?”
“不知,進(jìn)了宮就知道了!”太監(jiān)一臉的傲氣。
謝五老爺一肚子狐疑的進(jìn)了御書房。
他才跪下,還未磕頭,便從元武帝的龍案上砸下一卷綢緞下來。
他嚇得不輕,“皇上息怒!”
“息怒?你去看看你拿的是什么貨物給的北疆使者?全是次等品!還有茶葉,全是生霉的!”
跳絲瑕疵的一卷布匹扔到謝五老爺?shù)拿媲啊?br />
他的心頭是狠狠的一跳。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上,請容臣回去查一查!”
“查?朕得賠人銀子了,查?還有,你看看,這是彈劾你的折子,多年來,都是以次充好的送宮中次品,而自己府里卻是優(yōu)等品,你敢對朕也欺瞞?”
“皇上,臣……臣不敢!”謝五老爺嚇得不輕,現(xiàn)在證據(jù)都在,說什么都沒有了,只要回府查一查。
“皇兄!謝大人這回出的錯可是直接將我大梁送上了刀尖口,那北疆多年一直對大梁虎視眈眈,這三年好不容易停下了戰(zhàn)火,兩國開始貿(mào)易了,謝大人卻來了一出以次充好的鬧劇,他們又如何想?會不會一氣之下?lián)屃宋冶钡亓萑??br />
雖然元武帝不喜歡段奕,但他說的的確沒錯。
元武帝今天是丟了面子又丟了銀子,看著謝五老爺恨不得一掌拍死他。
啪!
他的手掌在龍案上重重的一拍,“來人,除去謝五的官職,貶為庶民,罰銀三十萬兩!收回絲綢及茶葉的制造的權(quán)利!”
謝五老爺癱軟在地,革職?沒收茶葉的制適,絲綢的制造?這可等于斷了謝五房的財路。
“皇上,臣冤枉啊——”
“趕出宮去!”
冤枉?
元武帝氣哼哼的拍了一下桌子,他的面子丟了,向誰訴冤仇?
……
段奕回府的時候,云曦已經(jīng)趴在桌上睡著了。
他這時忽然想起朽木的話,眸色中又開始透著隱隱的憂。
她歪著頭趴在桌上,面前堆著未縫制好的大婚禮服。
燭光映在臉上,一片柔和。
長長的眼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扇型的陰影。
他彎腰將她抱到床上,她像只貓兒一樣,歪了歪頭,又睡著了。
給她蓋好被子,段奕又來到了院中,獨(dú)自一人坐在竹子下面飲著酒。
月涼如水,一個火紅的身影從墻頭跳下來。
“小奕兒!還有酒沒?”謝甜朝他走來,手里捏著一個酒葫蘆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段奕站起來,訝然說道,“師傅,你怎么來了?”
“來看你媳婦啊,她人呢?”謝甜將酒葫蘆往段奕的面前一放,“裝滿酒,就你喝的那個!
“她已經(jīng)睡著了,師傅,你不要吵著她!
“放心,我只看看!
謝甜抬步走進(jìn)了屋里。
沒一會兒,她又走出來了。
老遠(yuǎn)就朝段奕諷笑,“你可真是我好徒兒,師傅沒用,是因?yàn)槎四灸菑P是個病秧子,老娘擔(dān)心他嗨咻嗨咻幾下就眼皮一翻死過去了,不敢碰他,那你又就是怎么回事?香甜可口的肉一直在面前,就不動一下?”
“閣主說她……”段奕的眉尖藏著一絲憂色。
謝甜斜倚在椅內(nèi),看著段奕眼皮撩了撩,嗤的一笑,“你別聽端木那廝胡說,他是見一點(diǎn)便看成一面,小丫頭哪里會同她母親一樣?”
段奕看了她一眼,說道,“師傅,我覺得這樣也很好,她好好的在我身邊比什么都好!
謝甜抓過桌上的酒壺,往酒葫蘆里倒酒,口里說道,“小丫頭知道不?”
“她不知道。”
謝甜放下酒葫蘆,斜睨了他一眼,“小奕兒,你這么做不對,她的身體狀況,她有權(quán)知道。”
“你不可以對她說!”段奕的臉色忽然沉下來。
謝甜嘆了口氣,擺擺手,“好好好,不說不說,你的寶貝,為師可不敢動,再說了,按著輩分算,她也是我侄女。我也是擔(dān)心她!
段奕垂下眼睫,緊抿著薄唇未說話。
謝甜抓起酒葫蘆往腰間一掛,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仰頭看向黛青色的天際說道,“人活一場,不要有憂,憂來憂去,對愛你的人反而是一種折磨,她說不定正為自己的事而心生愧疚著,你若這樣,她更是愧疚了。
看看端木,他便活得灑然。他一年沒醒來,老娘為他哭死一場,他那石頭心愣是半點(diǎn)兒不為所動。一直對老娘愛理不理,哼!所以,老娘不哭了,他愛死不死的!反而大家都好。”
頓了頓,她說道:“走了,你自己悲秋思春吧。”
段奕抬起頭來,謝甜的身子忽然一翻,已躍出了草堂。
紅影在奕王府的屋頂翩然閃過,消失在夜色里。
“奕,我姑姑剛剛說的是什么意思?”
身后的聲音讓段奕吃了一驚,他忙轉(zhuǎn)過身來。
云曦只穿著一身里衣站在正屋的廊檐下,長發(fā)垂落,越發(fā)看著身子單薄瘦弱。
他飛快的朝她走去,伸手握著她的手,挑眉說道,“手都是涼的,雖說是暮春天了,但這晚上還冷呢,快上床睡覺!
他將她打橫一抱往里間屋子走去。
云曦伸手抵著他的胸口,聲音冷沉的說道,“你們說的話我全聽進(jìn)去了,她說我身體有什么狀況,而你在瞞著我。我到底怎么回事?”
她是一個身體,兩個人的記憶。
謝婉兒時的記憶又只余一些片斷,小時候的事也只能問段奕。
而謝云曦身體小時的記憶更是一片模糊。
“說你……不能隨便受傷,否則……會流血不止,所以,再不可亂割手掌了!倍无葘⑺旁诖采,扯過被子掖好。
云曦捉著他的手腕,依舊沉聲說道,“段奕你在騙我,她說的是……什么香甜可口的肉在你面前,你卻不吃,這香甜可口的肉說的不正是我?”
“你是香甜的嗎?你確定?”段奕俯下身來,看著她忽然揶揄一笑。
屋中沒有點(diǎn)燈,月光從窗欞里射進(jìn)屋里來,映在她的臉上朦朦朧朧,如隔著一層輕紗。
她伸手抓過段奕的衣領(lǐng)將他拉到自己的面前,咬牙道,“怎么就不是了?那你每回抱著我……算怎么回事?”
哪兒都咬過了,還說不是香甜的?
段奕將下巴擱在她的胸口,隔著被子,伸手在她的胸口一握,說道,“一只手都捏不滿,哪有肉?肉都沒有,哪有香甜?”
云曦:“……”
他又伸手在她的腰上掐了掐,“兩只手掐不滿。肉太少。捏著不舒服。”
云曦:“……”
“這兒骨頭太高,為夫擔(dān)心撞得骨頭疼!
云曦咬牙:“……”
“或者,你在上面?”
云曦的臉色已陰云密布,“……”
“可是,胳膊腿都這么細(xì),你確定吃得消?”
沒法活了!
云曦推開他從床上坐起來,“這么嫌棄我,我換地兒睡!”
段奕伸手一撈將她撈回到床上,胳膊圈著她,吻了吻她的唇,“這個不討厭!
“可我討厭了!”她咬牙怒目。
“嗯,辦法有一個!倍无葘⑺乇蛔永铮懊髟缒闳シQ一下,等你長胖十斤后再圓房。為夫才不會覺得擱得骨頭疼。”
云曦黑著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