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竹無言地抿唇。
方倚口中的“我們”其實就是他和帝髯,方倚懷疑是他們倆的仇家害了赤瀨村。
雖然現(xiàn)在具體情況不明,但他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否則一個村子怎么可能會在一夜之間被人屠殺。
這種匪夷所思的事,除了他的兩位親人外,還能是誰?
“只要村民沒有魂飛魄散,那就一定能找出兇手!表{見扶竹皺著眉,上前安慰,“你別擔心,這件事一定會水落石出的!
“方倚,你留下來看店!钡埙桌潇o地分配任務,“扶竹還有睚眥大哥跟我前往地府!
“那我呢?”饕餮指著自己問。
“你?”方倚調(diào)侃道,“可能準備留你下來燉蚯蚓湯吧!
“臭魚,你什么——”
“閉嘴!”睚眥打斷饕餮,用手狠狠按住他的頭,“人命關天的事,都給我嚴肅些!”
饕餮聞言頓時縮著脖子沒了聲。
“饕餮我另有安排。”帝髯喚出自己的劍,將它交到饕餮手中,然后俯在他耳邊低聲囑咐了什么。
“我明白!”饕餮表情變得認真,“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它送到。”
“謝了!钡埙c頭,他把筆記本合上,轉(zhuǎn)身吩咐道,“都準備行李,我們現(xiàn)在前往鬼都。”
睚眥叼了根煙,愣愣地點頭:“啊,行。”
——
收拾行李加打探情報,時間一拖就過了兩天,直到五日傍晚三人才成功抵達鬼都。
作為可以容納數(shù)萬人的地方,鬼都繁華程度不輸古時的長安。
睚眥和帝髯提著行李并排走在前面,扶竹漫不經(jīng)心在后面跟著,悠然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度假的。
“幫托夢,幫托夢,300鬼幣一位!”
“賣靈丹妙藥,治不了包退啊!”
“賣糖葫蘆,甜辣腥都有,味道一應俱全!”
……
周邊吆喝不斷,睚眥聽見有賣糖葫蘆便上前買了一根,在他準備付錢時,卻被攤主拒絕。
他詢問攤主為什么攤主也不說,只是嘴笑得快要裂到耳根。
睚眥怕對方把自己給笑裂了,丟了錢快步離開。
“什么味的?”扶竹湊上前詢問。
“甜辣!表{大方地分了一顆給扶竹。
“我不吃!狈鲋襁B連擺手,意味深長地提醒道,“這種東西吃起來可能會有些刺激哦。”
睚眥以為是指味道,不在意地笑了笑,把扶竹拒絕的那一顆送入口中。
先甜后辣,帶著幾絲酸味,汁水很足,還爆漿……
等等,爆漿?
睚眥一口吐出來,看著手心的眼珠子惡心得天旋地轉(zhuǎn),恨不得當場把胃翻出來洗洗。
他把穢物扔進垃圾桶,然后用濕紙巾把手擦干凈,最后凝視了糖葫蘆一會兒,用法力把它包裹住塞入懷中。
“你還吃?”扶竹好奇地問。
“不可能,只是覺得丟了浪費,拿回去給饕餮吃!
“哦~”扶竹了解地斂眸。
還真是兄友弟恭啊。
一行人在一家還算正規(guī)的客棧下榻。扶竹和帝髯一間房間,至于睚眥,他一個人一間。
“很久沒回來了呢!狈鲋裾驹诖扒,看著繁華的街道眼眸微瞇,“也不知道下一次回來,又是什么時候了!
“地府不屬于戲殷,他只有代理權(quán),日后這個地方屬于誰,還是一個沒有答案的謎題!钡埙鬃叩椒鲋裆砗,為他披了一件披風,“扶扶,天總會亮的。”
扶竹黯然地低頭:“我明白!
他只是害怕自己看不見天亮的那一刻。
黑夜太長白天太短,凜冬又過于殘酷,如果太陽不能如約而至,他會不會死在黎明前夕?
海中的鯊魚和吸盤魚互益互生,但當吸盤魚的數(shù)量過多,鯊魚還是會殘忍地將它們拋棄。
而當自己成為一個**煩,成為一個阻礙帝髯前進的生物時,他又會不會拋棄自己呢?
扶竹抿唇,笑容苦澀。
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鬼都是沒有白天的,它永遠處于極夜中,唯一能分辨時間的只有沙漏。
帝髯看出扶竹的低落,主動提出去奈何橋游玩。
扶竹本想拒絕,但拗不過帝髯和睚眥的雙重勸說,只好無奈前往。
人間是生,鬼都就是死,它們是一張圖案相反的卡牌,除了習性和天氣不一樣外,大多和人類世界一樣,會下雨會打雷,必要的時候地府人員還會組織一場人工大雪。
一路上張燈結(jié)彩,大家都在互相道賀,笑容滿面,喜氣洋洋。
黑色的天空被天燈占據(jù),一個個攜著愿望的孔明燈向無際的黑暗飛去,鞭炮和鐵打花點亮這個灰調(diào)的世界。
托夢廳人山人海,依稀能聽清他們驕傲地炫耀。
“我家孫女考上大學啦,她可是我們家的第一個大學生呢!”
“我兒子大年初一結(jié)婚,聽鬼差說是個善良的姑娘,我啊,也算是無憾了!
“現(xiàn)在孩子們都成家了,我也不想給他們添麻煩,只是有些舍不得,舍不得就這么忘記他們了。”
“還記得那個夏天……”
……
扶竹側(cè)耳默不作聲聽著,直到聲音逐漸模糊,他才收回注意力。
“引魂使大人新年快樂,要買祈愿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