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節(jié)哀。”方倚說著把棺材板掀開。
只見白勿澄躺在偌大的棺材內(nèi),魚尾蜷縮著,手中還緊握著鈴鐺,裸露出的皮膚被魚鱗覆蓋,連眼角都沒能幸免。
帝髯看了一會兒,重重嘆了口氣。他從懷中拿出一朵小巧的白菊,這是臨行時在花瓶里隨手順的,路上他一直祈禱它不要派上用場,可惜天不遂人愿。
他把菊花放在白勿澄手邊,轉(zhuǎn)身踏入陰影中:“合棺吧。”
“不考慮復(fù)活嗎?”方倚還以為帝髯會做出什么出格舉動,他一邊替扶竹感到慶幸一邊繼續(xù)試探道,“他這么喜歡你,你就這么放棄他了?”
“別和饕餮學(xué),我不喜歡口無遮攔的人!钡埙装欀蓟仨,警告道,“我的愛人只有扶竹一個,除了他,任何人我都可以放棄,包括我自己!
何況他了解白勿澄,與其讓他復(fù)活后承受世間的惡意,不如讓他長眠于地下。只是不知扶竹為何要讓饕餮帶他回來,又是誰殘忍殺害了他。
帝髯握緊拳頭。
他與白勿澄情同手足,即便是為了白父白母,他也要查出殺害白勿澄的兇手。
“帝髯!
遠處傳來粥鶴的聲音,帝髯猛回神,他側(cè)目看向粥鶴,見他搖晃手中的茶杯,了然地上前。
青竹編制的茶桌,一副青花瓷茶具,粥鶴坐在竹椅上,悠哉地品著茶,頭也不抬道:“坐吧。”
帝髯從容地坐下,他手搭在膝蓋上,垂眸問:“找我有事?”
“帝髯,還記得我嗎?”粥鶴直勾勾盯著帝髯的眼睛,幽幽重復(fù),“你還記得我嗎?”
“粥鶴?”帝髯皺眉回憶,然后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呵,我想也是!敝帔Q放下茶杯,擺頭輕笑,“只是可惜了你的將士,當初可是被我這個毛頭娃娃打得落花流水呢!
“娃娃?”帝髯按了按太陽穴,腦海中出現(xiàn)模糊的記憶碎片,他閉眼回想了片刻,睜眼問,“你是夜國的軍師?”
粥鶴笑而不語。
“我想起來了,鶴軍師對吧?”帝髯冷笑,眼底的冷意加劇,“我記得你,不知你找我有何事?”
“陛下,還記得我當初說過的話嗎?”粥鶴說,“我就直言了,引魂鈴是由您尸骨打造的!
帝髯淡淡垂眸:“我已經(jīng)知道了。”
“哦?”粥鶴頷首,“那您可否展開說說?”
“戲殷陰險,千年前他用我的尸骨打造了引魂鈴,目的就是想讓我體驗被惡鬼啃食的滋味!钡埙酌蛄艘豢诓,繼續(xù)道,“他是真的恨透了我,不僅將我的一半魂魄放進引魂鈴內(nèi),還把另一半交給了帝慶槡,讓他在輪回中吸取我的壽命和氣運!
“現(xiàn)在的您完整了?”
“沒有。”帝髯翻轉(zhuǎn)著手腕,“現(xiàn)在我的力量不及當初的十分之一!
“我明白了,您現(xiàn)在仍然是殘魂,我很同情您,但目前我們要先拋開這個話題,談一談扶竹!敝帔Q皺眉長嘆,“還記得當初鎮(zhèn)壓扶竹的塔嗎?”
帝髯痛苦地閉上眼:“我死也不會忘記!
“我懷疑戲殷動了塔!敝帔Q拿出一張地圖,其中一個地點被他用紅筆重點圈出, “我懷疑塔下壓的根本就不是扶竹!”
第66章 塔下的尸骨
帝髯接過地圖,手指劃過粥鶴所圈的地方,抬眸問:“原因?”
“暫時不能告訴你,鬼也有秘密不是嗎?”粥鶴把紅筆別回胸前,瞟了一眼棺材,壓低聲音道,“如果愿意,今晚午時見!
——
帝髯自認為自己不會答應(yīng)陌生人的請求,但當午時的鐘聲響起時,他還是鬼使神差坐上前往鐵塔的車。
粥鶴所圈的地方雖偏僻但不遠,小葉片睡在座椅上,卷著葉身呼啦啦地睡覺。
帝髯目光有意無意往后視鏡瞄,月黑風高加情緒緊張,讓他覺得自己像個準備拋尸的變態(tài)殺人犯。
十五分鐘后,帝髯到達會面的地方。
民風淳樸的旅游小鎮(zhèn),塔的位置不需要額外尋找,因為它就立在村口的河邊。
時代日新月異,當年受人唾棄的鎮(zhèn)鬼塔搖身一變搖錢樹,塔前堆積的香灰及奪目的菊花分外刺眼。
“來了!敝帔Q從塔后走出來,手機黯淡的光照亮他的臉,陰森森的像個紙娃娃。
帝髯把小葉片放到頭頂,走到塔前觀察了一番,皺眉問:“要挖開嗎?”
“當然。”粥鶴走上來,他把手機的正面朝向帝髯,上面是一個關(guān)于扶竹的瀏覽頁,“這是饕餮的手機,我還是第一次用這種鐵盒子。呵,你知道嗎,扶竹在這個時代很受歡迎!
帝髯蹙了蹙眉,繼續(xù)專心研究鐵塔。
粥鶴繼續(xù)自顧自地說:“鐵盒子里的人說你們的愛情驚世駭俗,說你們是絕美be,雖然我聽不懂,但應(yīng)該是夸獎的話吧!
帝髯沒有理會粥鶴,而是敲了敲石塔,轉(zhuǎn)身回到車邊,打開后備箱取出鐵鍬走到塔的附近埋頭挖坑。
貼了冷屁股的粥鶴訕訕閉嘴,他走到一邊放哨。閑得無聊,摘下一片樹葉子嚼起來,他視線落到村長家門口,透過泛黃的窗紙,一個佝僂的身影在窗前一閃而過。
他皺了皺眉,視線移到毫無察覺的帝髯上。
這場挖掘持續(xù)了半小時,帝髯拋開泥土,捧出土坑中躺著的銹鐵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