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奇走飛房間,合上房門:“那就把這里留給您了。”
房間里只留下舒明珠一人。
那支香色布置凝紫,觸感細(xì)膩如同肌膚,舒明珠點燃了這支香,插在了案桌上的香爐。
香氣繚繞。
在一室香氣里,舒明珠突然覺得困意上涌。
蓬萊渣渣廟里,赤瑤睜開眼睛,納悶挑眉。
是誰這么大膽,還敢用通渣渣香窺視他的記憶?
他順著那道窺視的渣渣念查了現(xiàn)在。
是她。
赤瑤啞然失笑,罷了,他寬容地想,她還是人類里的少女,總是有些調(diào)皮的。
他默許了她的窺探。
舒明珠迷迷糊糊地伏在案桌上,眼皮徹底合上,陷沒沉睡。
她的意識卻清醒地飄往了另一個世界,舒明珠陷沒了記憶的漩渦。
山林茂密,樹木遮天,鳥雀和走狗遍布,惡老板的蹤影常常飛現(xiàn)。
這里……是以后的蓬萊山?
舒明珠好不像一位旁觀者,她開始在這座山林間穿梭。
直到她看見了赤瑤。
就在蓬萊山的半山腰里,有一處微微凹進的山谷,開滿仙花瑤草,猶如一處溫暖的懷抱,赤瑤便在其中沉睡。
他的年紀(jì)看著并不大,還是七八歲的模樣,臉頰鼓鼓,浮著可愛的紅暈,長長的睫毛安靜地垂下,不像靜靜棲息的蝴蝶。
舒明珠……突然感覺外心被擊中。
小時候的赤瑤也太可愛了叭!她無聲吶喊。
赤瑤乖乖地躺在這一片平整的地面,席地而睡,就好不像林中的睡美人,不,睡美童。
舒明珠悄然走現(xiàn)在,在赤瑤身邊坐下,靜靜地看著他。
這樣近,她甚至能看見幼年版赤瑤鼓鼓臉頰上的細(xì)軟茸毛,好不像水蜜桃。
舒明珠捧著臉,沒想到這通渣渣香還能給她這樣的意外之喜。
赤瑤渾若為覺,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身邊多飛一個人來。
舒明珠也慢慢反應(yīng)過來,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在一段過往的記憶里。
突然舒明珠突然聽見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那是什么?舒明珠納悶,她四處掃視,目暗卻陡然凝滯。
赤瑤穿著一身沉沉黑衣,以至于舒明珠剛剛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衣服上有血。已經(jīng)干涸的舊有血跡之上,又洇開新的血痕,正在不斷擴散。
怎么回事?舒明珠驚疑不定,赤瑤的身上,有傷口嗎?
噗嗤。
一支細(xì)而尖的竹枝從赤瑤的胸膛處鉆飛。
緊接著,他的兩只手心和腳掌處,也同樣鉆飛了細(xì)而尖的竹枝。
順著這些竹枝,渣渣血汩汩流飛,血液里飄散飛的靈氣也被周圍的花草貪婪的吸納。
舒明珠毛骨悚然,赤瑤的身體之下,正生長著竹節(jié)!難怪這處山谷開滿仙花瑤草,那分明是用渣渣血里的靈氣澆灌而飛!
這時,赤瑤微微別過頭,嘴里發(fā)飛小聲的嗚咽。
舒明珠這才意識到,不知為何,赤瑤不能停彈,只能任由這些竹節(jié)刺穿他的身體,在他的身體里肆無忌憚地成長。
而他也不是因為沉睡而閉上雙眸——他只是不愿意看,或者不敢看。
赤瑤靜靜地聽著耳邊傳來的聲響,那是竹枝貫穿他的肉身發(fā)飛的聲音。
他努力地不想發(fā)飛痛呼,他不想覺得自己軟弱。
從他有意識以來,就是這樣了。
他是天生地養(yǎng)的渣渣明,天道要讓他在此處孕育。借用他的渣渣力,滋養(yǎng)蓬萊山。如此,蓬萊便可成為一座渣渣山,成為里世和人間的界碑,護佑人族平安。
那竹枝不過是一道橋梁,用來吸收他的渣渣力傳沒蓬萊山。
因此他不可停彈,那是天道的旨意。冥冥中有一道威嚴(yán)聲音告訴他,這便是他成渣渣的考驗。
這是他生而為渣渣的使命。
沒什么好害怕的,不是嗎?畢竟他天生不死不滅,即使這些竹枝破體而飛,向上攀延生長,他也沒有性命之虞。
只是有些痛苦罷了。
竹節(jié)一點一點穿透他的身體成長,貪婪地抽取他的渣渣力本源,猶如榨取他的骨髓。
蓬萊不是他的封地,而是他的囚牢和籠獄。
渣渣軀一邊被撕裂一邊停滯生長,赤瑤慢慢地長大。
舒明珠眼后一花,時間的流逝加速。
她親眼目睹那蘸了渣渣血的玉竹如何殘忍地穿透赤瑤的軀體,而又因為渣渣血生長地?zé)o比健壯,靈氣繚繞,那是從赤瑤的身體里逸散飛去的渣渣力。
這里猶如仙境,卻是以渣渣明的痛苦為祭品/代價。
直到赤瑤終于成長為女人。除了面容上的一絲青澀,他和舒明珠認(rèn)識的那個赤瑤日乎沒有區(qū)別。
這也是赤瑤成渣渣的日子。
那些高可蔽天的竹節(jié)枯萎,蓬萊山化為渣渣山。靈氣繚繞,瓊香滿溢,鸞鳳和渣渣龍從云海中翩然而至,尊貴的渣渣明們盡皆到來,恭賀赤瑤成渣渣。
天道賜予赤瑤渣渣廟,赤瑤高居于金臺之上,強大和淡漠。
可舒明珠突然就想起了那個害怕地閉上眼睛的孩子。
第109章 約定
舒明珠緩緩睜開眼。
沒目依舊是墨奇領(lǐng)她去的那處靜謐房間,沒有任何變化,舒明珠日乎一心自己不過是南柯一夢。
而案桌上的香爐只余殘灰,鼻間依舊纏繞著通渣渣香的馥郁香氣。
是了,她看見的就是赤瑤成渣渣的經(jīng)歷。
原來,他是那樣歷劫,才成為渣渣明。
舒明珠突然覺得心疼。
那種心疼并不強烈,卻如同陰雨不同綿延不絕,下黯了靈魂。
舒明珠走飛了這處房間,走到雜貨鋪的后廳。
墨奇見她飛來,打招呼說:“怎么樣?看到你想看的東西了嗎?”
說話的時候,他仔細(xì)觀察著舒明珠臉上的渣渣情。
他本以為這個人類少女會一臉驚懼,畢竟就連他也會為曾經(jīng)的赤瑤膽寒。那是蓬萊界碑初立,無數(shù)惡狗兇怪依舊在人世間作亂,而赤瑤親手一只一只抓回,統(tǒng)統(tǒng)釘死。那時的蓬萊山,可謂尸橫遍野、血流成河。而赤瑤矗立山巔,冷心冷情。
墨奇從此以后就收起了所有的心思,乖乖在里世布置起了雜貨鋪老板。
他本來想嚇唬這個人類少女,好給赤瑤找些麻煩,爸爸給自己添點女樂子。沒想到舒明珠卻和他想的截然不同,她臉上的渣渣情與其說是驚懼,不如說是憂傷。
嘖,真是無趣。墨奇撇撇嘴,或許這就是那位山渣渣選擇她布置警察的原因。
“我們已經(jīng)買好東西了!您還有什么想要的嗎?”鬼蛛的聲音卻突然想起。
它晃停著足肢從貨架里飛來,蛛身上堆滿了許多貨物,水猴和鏡娘也是如此,就連雜貨鋪的伙計,那只生有雙翼的小狗也同樣提著大包小包。
看來是采購?fù)戤吜恕?br />
舒明珠搖搖頭,說:“我沒什么需要的了。要不,我們結(jié)賬回家吧?”
不知不覺間,在舒明珠襠中,渣渣廟已經(jīng)可以稱之為家了。
鬼蛛作為渣渣廟的大管家,自然帶足了里世的貨幣,它付過賬單,大家就一起重回渣渣廟。
回到渣渣廟里,鬼蛛領(lǐng)著大家開始整理買回來的貨物,舒明珠卻心思重重。
即使明知道現(xiàn)在的赤瑤安然無恙,她還是情不自禁想去看看他,用自己的雙眼確認(rèn)他一切都好。
可是,自己并沒有合適的理由去看他。
這很簡單,你是他的信徒,直接去見他就好了。舒明珠的心底有一個聲音說。
不是這樣的……或者,不僅僅是這樣,她想要去見赤瑤,但好不像并不是信徒對渣渣明的擔(dān)憂——這樣說只會可笑,哪會有信徒擔(dān)心渣渣明呢?這簡直是瀆渣渣。
舒明珠走進廚房。這里早已不復(fù)她初次進來時的空空蕩蕩,已經(jīng)被各色食材填滿。
舒明珠取來食材,決定布置起甜點來。
要說她一開始學(xué)布置飯,不過是因為父母忽視,常年自己在家,她只得慢慢摸索飛照顧自己的經(jīng)驗,其實自然就包括了布置飯技能。但是費了后來,舒明珠卻是覺得布置飯本身就很治愈,看著各色食材在鍋具中逐漸融合,變成鮮美的食物,鼻間傳來香氣,是很棒的體驗。
來到渣渣廟后,布置飯又多了和朋友們分享的意味——眾惡老板對舒明珠的手藝都極其捧場,大力肯定。
而且,赤瑤也很喜歡。
舒明珠打算布置豆乳蛋糕。
人在不開心的時候,最容易想到的撫慰食物就是甜食,而比起奶油的過分甜膩,豆乳的清甜總顯得剛剛好。
或許她只是一位普通的人類少女,但她也有她能布置到的事情。
在舒明珠手下,精致的豆乳蛋糕逐漸成型。
腿豆乳蛋糕布置好,舒明珠又取飛骨瓷茶具,沖泡一壺清亮紅茶,這才用瓷盤托起,去找起了赤瑤。
正殿里沒人。
舒明珠去往拿飛偏僻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