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使得那群人連他是死是活這件事都無從確定。
所以最后流傳最廣的說法便是:王者眷戀著曾與海妖共處的那段光陰,于是在一切結(jié)束之后, 終是摘下王冠去往深海,就此與海妖重聚去了。
或許正是因為他們還抱有著他們的國王并未死去的希冀,又或許是易水的到來與離去都太過富有浪漫色彩。
到了次年易水死去的那一天, 這個國家并未為他舉行什么盛大祭奠, 反而出現(xiàn)了一場近乎晝夜不眠的慶典。
只見那天零點, 這個國家所有的燈光被驟然點亮。
同一時刻,海的另一頭也同樣是燈火通明。
僅一剎那, 整個副本世界都恍若亮如白晝。
他們在以此慶賀著那位王者所帶來的璀璨, 他們也在借此無聲訴說著——無論何時, 他們都?xì)g迎那位遠(yuǎn)去之人再度歸來。
而在這樣的結(jié)局下,易水此次得到的通關(guān)評價自然是最高的s級。
收回思緒后, 易水垂眼看向了游戲艙上那個他并未關(guān)閉的游戲面板。
他的視線緩緩從“附加獎勵:白晝(冷卻時間:24小時)”那一行劃到了他新獲得的那個名為“不舍晝夜”的稱號上。
毫無疑問,這一次他確實如愿以償?shù)卦俣鹊玫搅艘粋與時間有關(guān)的稱號。
那不再是無數(shù)次虛妄至極的午夜夢回,而是確實已經(jīng)發(fā)生的、再真切不過的事實。
“和海妖重聚?別惹我發(fā)笑了!
在易水思考著副本評價和新稱號的事情時,另一個宇宙里,同樣看完了那個副本結(jié)局的封盡與易水的關(guān)注點卻截然不同。
“除了和海妖重聚這種鬼話,副本里竟然還有說他是被海神帶走的?那么亮的燈也治不了他們那瞎了的眼睛嗎?”
“想也知道,那個小崽子怎么可能真的去獻(xiàn)祭神明!”
如果他當(dāng)真愿意獻(xiàn)祭神明,哪里輪得到那個不知所謂的海神?
后一句話封盡并未說出口,但有事找封盡、從而正和對方隔空對話著的勝利之神維芮卻聽出了這個瘋子的未盡之意。
是了。如若易水真的愿意獻(xiàn)祭神明,哪里輪得到副本里那位壓根就不存在的海神?
別說海神了,甚至于輪不輪得到封盡都還不一定。
畢竟第一神座的那位對易水也是格外在意。
“封盡,我可沒那閑工夫聽你抱怨。我聯(lián)系你是為了告訴你一件事,就在一分鐘前,易水所在的那個宇宙票數(shù)已經(jīng)超過神明總數(shù)的1/2了!
“就算你再怎么不動腦子,也該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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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這到底意味著什么吧?”
聽著維芮那意有所指而又帶著幾分嘲弄的話語,封盡壓根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一眼維芮所說的票數(shù),然后若有若無地皺了下眉。
“極哥投票了?”
上個月他去找封極時,那家伙還沒有投票的打算,反而罕見地在斟酌著什么。
結(jié)果這個月易水的副本剛一結(jié)束,封極便將票投給了易水所在的宇宙,使得那個宇宙的票數(shù)于短時間內(nèi)直接超過了神明總數(shù)的1/2。
顯而易見,封極這票是為了易水投的。
換句話說,那家伙對易水非常感興趣。感興趣到這位一向無所謂去哪里度假的神明,生平頭一次思量起了究竟是否去往那個宇宙的事情來。
“所以最后和那位美人殉情的你,對此有什么感想嗎?”
這一刻,維芮直接似笑非笑地對著封盡開口問道。而這也是今天她為什么會聯(lián)系封盡的原因。
說到底,她不過就是想看戲而已。
副本里封盡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夠讓她大開眼界的了。沒想到副本結(jié)束后,那位自始至終居高臨下的封極竟然就這么毫無預(yù)兆地投了票。
不,也不能說是毫無預(yù)兆。因為那位對易水的關(guān)注其實也是有目共睹的。
該說封盡和他不愧是兄弟嗎?到頭來他們連偏愛的人類都是同一個。
這一刻維芮又想起了剛才封盡所提到的獻(xiàn)祭一詞。
其實他們這些所謂的神明根本就沒有接受獻(xiàn)祭一說。然而如果那個人是易水的話,無論是封極還是封盡,大抵都愿意為他破例。
只是他們并不需要易水的命,這兩位想要的自始至終都是別的東西。
“殉情?你在開什么玩笑!
“他當(dāng)時可不是淹死的,我也根本沒死,只是直接脫離副本了而已!彼运^的殉情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聽到封盡這種似是動心還不自知的發(fā)言后,維芮忍不住嘖了下舌暗暗感嘆了一下對方的情商。
就這水平,這家伙最后真的追的到人嗎?
此時此刻,本就沒什么耐心的封盡也懶得和維芮廢話下去了。他直接單方面地切斷了和維芮的對話,然后再度劃破空間去了封極的神殿。
“極哥,那個小崽子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神格?”
先前封盡在副本里說起他要救易水時,封極就提到了易水想要的神格十分特殊的事情。
那時候封盡雖然不清楚易水到底在謀劃什么,但也并未刨根究底下去。因為他并非那種好奇心旺盛的類型。
但現(xiàn)在封盡卻想知道這個答案了。
他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的神格,能讓易水在副本里執(zhí)著到那種地步,能讓那個總是既理智又瘋狂的小崽子在副本里即便死去若干次都不曾退卻半分。
封極聞言并未立即回答什么。
他只是通過九主神的權(quán)限靜靜注視著易水的游戲面板,許久之后他才開口道:
“六個月前,我隨手點開了一個人類的游戲直播。那是他第一次進(jìn)入神明副本。”
“神明副本的背景年代對于星際之人來說,公眾號夢白推文臺,大概已經(jīng)久遠(yuǎn)到近乎腐朽的地步了。而在旁人艱難摸索著如何通關(guān)時,你知道那個人類在副本里做了什么嗎?”
封極給你不需要封盡的回答,他就這么低笑著繼續(xù)說道;
“他當(dāng)然也在思索著如何通關(guān)。只是在那個古代副本里,他除了通關(guān)外,一直在寫情書!
“情書?”聽到這里,封盡難得有點不確定地反問道。
他以為此刻封極說的那個人類是易水。
但易水的第一個副本他之前也曾看過。在那個副本里,他可沒看到什么情書之類的玩意兒。
“‘悲晨曦之易夕,感人生之長勤。同一盡于百年,何歡寡而愁殷’……1”
聽見封極念出了那句耳熟至極的話后,封盡驟然抬眼看向了神座上的兄長。
“……這是他寫給時間的情書?”
許久之后,回過神來的封盡才嗓音沙啞地說出了這句話來。
“在那些副本里,他又何止是在寫情書。”
封極閉目回憶著易水的那些副本經(jīng)歷,言語間的笑意愈發(fā)明顯起來。
“第一個副本,他終結(jié)亂世!
“第二個副本,他締造盛世!
“第三個副本,他造福后世。”
“而那分別對應(yīng)著過去、現(xiàn)在與未來!
“他所說的每一句話、他所做的每一個舉動,都是在鍥而不舍地對著時間表白。”
所以易水得到了與時間有關(guān)的稱號,也唯有易水得到了與時間有關(guān)的稱號。
“這種情況下,縱使是時間這樣的神格,也無法不對他偏愛幾分吧。”
說到這里時,封極那冷到骨子里的暗金色眼眸里似是染上了些許晦暗不明的意味。而他那低緩嗓音中的勃勃興致已然昭然若揭起來。
“真是有趣啊……”
“那時候他明明不知曉神明的存在,他甚至對如何成神、如何獲得神格這些事全都一無所知。哪怕他再怎么想象力豐富,他最多也就是對這個游戲源自于神明之事,有著幾分毫無道理可言的猜測罷了!
“但僅僅只是為了那么一個希望渺茫的猜測,他就可以做到這種地步,并且忍受著副本里的一次次死亡。有時候即便是我都有些看不懂,他究竟為什么會如此得野心勃勃。”
“你知道我在看他通關(guān)副本時在想什么嗎?”
“我在想,他的每一場副本都在無聲而直白地重復(fù)著他的野心!
“他幾乎是在呼嘯著宣告——我會成神!
“我一定會成為時間之神!”
“執(zhí)拗到這種地步,該說他是過于笨拙,還是太過聰明了?”
無論是哪一種,那個人類看上去都有些可愛過頭就是了。
這還是封盡頭一次聽到封極驟然說出如此多的話,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這位兄長揮去了那種冷漠而游刃有余的態(tài)度,真真切切地垂眼注視著一個人類。
封盡很清楚,最初成神時,極哥想要的神格根本就不是什么幸運,而是時間。
然而封極卻并沒有得到時間神格。
他甚至連那枚神格的影子都沒見到過。
以至于這一刻,封盡有些無法確定,封極究竟是因為時間神格而如此關(guān)注易水,還是因為易水本身的存在而對其另眼相看。
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封極在意易水,早已是無可否認(rèn)的事實。
第42章 他是晝(十二)
封盡對于時間神格什么的倒是無所謂得很。
比起這玩意兒, 他更在意的反而是那所謂的易水寫給時間的情書。
今日之前,封盡在看易水前三個單人副本的通關(guān)視頻時,對于易水在副本里的一些所作所為、特別是對方那些看上去和通關(guān)沒什么關(guān)系的舉動, 他根本未曾多想什么。
可如今細(xì)細(xì)回憶起來, 易水在那些單人副本里寫過或是說過的一些話, 竟然都與時間有關(guān)。
就連先前極哥念出的那句話, 也不過是那些言論里的其中一句而已。
而到了后來他所參與的那些副本里,易水雖然沒有再堂而皇之地表現(xiàn)出他對時間的在意, 但實際上他依舊沒有收斂他對時間神格的極端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