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迦覺得他的演技已經(jīng)登峰造極,奧斯卡欠他一座小金人。
……叉腰!
高銘坐在亭子里,手臂搭在觀景欄桿上,突然回頭看了沈迦一眼:“你臉抽筋了?”
沈迦臉一僵:“我哪有!”
高銘抱肩:“可我總覺得你在發(fā)笑,嘴角看起來是平的,其實有點弧度。”
沈迦頓時像只被發(fā)現(xiàn)偷腥的貓,心虛地抿了抿嘴角,隨后反應過來,不對啊!我費盡力氣爬上山來,心情好高興一下還不行?就算心情不好,我笑一下還犯法不成?
高銘什么時候管這么寬了。
但他剛才否認得太快,只好補救:“是你的光線角度問題。”
高銘卻有點狐疑:“你真的沒在笑我?”
沈迦眨眨眼,無辜反問:“我為什么要笑你?”
高銘卻又不說了,只上下打量他。
沈迦這才明白過來,這家伙又在詐自己。
至于為什么。
要是以前的沈迦還看不明白,但經(jīng)過剛才那一遭,他對高銘已經(jīng)了如指掌,高銘大概覺得自己剛才被蟲子嚇到的樣子有點慫,所以疑人偷斧地懷疑別人在偷笑。
一向拽拽的人也有不自信的一天,沈迦心里早就笑開了——這么大個人居然怕蟲子,跟他流著鼻涕的三歲小侄子一樣,哈哈哈哈高銘完蛋了。
看來蟲子真是他的死穴了。
可自己決不能表現(xiàn)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的樣子,不然之后還怎么玩,是個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弱點被人發(fā)現(xiàn),何況還是高銘這么要強的人。
沈迦控制住面部表情。
果然,就見高銘面色放松下來,似乎相信了之前的判斷。視線從自己身上移開,沈迦剛松了口氣,就見他對著某個方向怔了怔,似乎看到什么,又回頭覷了自己一眼,站起身。
“干坐著也沒什么意思,去看他們下棋!
沈迦莫名其妙,突然發(fā)現(xiàn)棋盤上執(zhí)黑子的人不就是之前在山腳下嘲笑自己體能渣的老大爺?
跟大爺結伴的大媽也在旁邊,見到沈迦他,笑著打招呼:“你們來了?”
沈迦莫名覺得她那雙嫌棄的眼里想說的是“你們終于來啦?”。
“嗯,好巧!”
大媽又笑:“是啊,挺巧的。”
尬聊了幾句,兩人無話可說,同時止住話頭,看向棋局。
在場隨便拉出來一個都是要叫爺爺?shù)哪昙o,沈迦站在旁邊感覺一股知識分子的碾壓撲面而來,整個人都矮了幾分,有種菜雞誤入王者群的感覺。他看不懂棋局,視線亂瞟,發(fā)現(xiàn)高銘站在對面執(zhí)白子的老爺爺身后,每每對方下一子便動一下眉,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似乎不甚贊同。
沈迦怪好奇的,高銘是真會還是假會!
最后一子下下去,黑子老爺爺落敗,看向白子老爺爺:“得!還是你這個老小子厲害!”
說著站起身,換人上場。
白子老爺爺將手里的白子灑在棋蠱中,露出個云淡風輕的笑,特別有范。
然而等了半天,對面卻沒人落座。
沈迦看了一圈,周圍的老爺爺們一個個面露難色,似乎都是白子老爺爺?shù)氖窒聰,沒人敢上前再戰(zhàn)。
好厲害!
沈迦感嘆。
沒想到人家體能比自己好,腦子也比自己好……自己唯一的優(yōu)勢恐怕就是年……突然注意到大媽的星星眼。
……年輕,年輕也不值什么。
果然無論什么時候,你大爺永遠是你大爺!
沒人上,白子老爺爺就自己指人:“年輕人,你來陪老頭子下一局?”
被指到的高銘沒什么表情,直到對上沈迦那“你行不行啊”的擔憂表情,挑眉一笑:“行!獻丑了!”
眼看高銘跟白子爺爺對上,沈迦連忙跑到他身后,非常敵我分明地打氣:“加油,別擔心,輸了也沒事,我們重在參與!
高銘摸了一顆黑子在指尖顛了顛,放入棋盤中,笑道:“你這張小嘴,真跟抹了蜜一樣甜!
沈迦也發(fā)現(xiàn)自己的話有點不對,正想往回找補,卻看到對面老爺爺臉上的輕松笑意漸漸消失。
他一驚,看向棋局,兩人你來我往,沒一會兒黑白棋子就占據(jù)了中原地帶,往外圍發(fā)展……讓沈迦看棋跟瞎子找馬差不多,他自己也放棄抵抗,拉了拉剛才的黑子老爺爺:“這個情況是怎么個意思。俊
黑子老爺爺面色嚴肅地給了四個字:“勢均力敵!”
那不是挺好的嗎?
沈迦有些驚喜,畢竟白子老爺爺看起來這么厲害。
但黑子老爺爺臉色怎么看起來這么嚴肅?
嚴肅當然是因為,黑子老爺爺已經(jīng)看出,那老小子要輸了。
高銘的棋風大開大合睥睨縱橫,老小子則更習慣籌謀規(guī)劃精打細算,兩人風格迥異,廝殺的非常激烈。
棋風沒有好壞之分,但總是一個套路用老,便難出新意,有時候顧慮太多,失去進取的銳意,瞻前顧后,更容易把握不住機會。
這是老小子身上暴露出的缺點。
而這年輕人,就像年輕剛猛的雄獅,桀驁不馴卻進退有度,認定目標便一往無前勢如破竹,不懼任何威脅,兇悍地令人心驚。
并不是說老小子不如這年輕人,而是他的節(jié)奏一開始就被打亂了,對方的優(yōu)勢非常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