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這只貓你最好少碰，”舟向月忽然輕聲開口，“感覺有點邪門。”
錢多一愣，隨即惱羞成怒：“舟傾，我看你是自己被測出沒有靈賦，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吧？”
“哈哈哈，自己測出來沒有靈賦，就說測得不準(zhǔn)……”有人交頭接耳，“真不要臉，不愧是普通人出身的，果然沒見過世面�！�
“就是，你看他那一身上下透著寒酸氣。那校服恐怕都沒用法器洗過就拿出來穿了吧？嘖嘖嘖，真可憐�！�
“他們那些人都這樣，小家子氣�！�
“聽說他連學(xué)校里的擺渡劍都不知道，是自己吭哧吭哧爬上山來的……”
“哈哈哈哈哈，看他那小身板，這不得爬十天半個月��？”
“就是啊，”他身邊一個圓頭大耳的男生也湊過來，正是最近湊到錢多身邊的朱子軒，“測靈賦的又不只是新生。有些師兄師姐也測了，每一個都是準(zhǔn)的！你多大面子啊，旺財還專門給你個特殊待遇？”
朱子軒擼起袖子，就把手指尖遞到通靈瓦貓面前：“旺財旺財，幫我測一下靈賦吧！”
錢多瞥了他一眼，默許了。
兇氣十足的通靈瓦貓胸前抱著的八卦圖上面有一條條刻度，標(biāo)著各種各樣佶屈聱牙的晦澀文字。
朱子軒的指尖湊到通靈瓦貓的嘴邊。
一滴血珠從指尖滲出，轉(zhuǎn)瞬就消失在瓦貓嘴邊。
通靈瓦貓抱在胸前的兩只爪子扒著八卦圖，開始緩緩轉(zhuǎn)動八卦圖。
開始越來越快，隨后又逐漸慢下來，最后“�！钡囊宦�，仿佛是抽獎的大轉(zhuǎn)盤最終停了下來。
同一時間，八卦圖上，一條刻度上忽然出現(xiàn)了一滴細(xì)細(xì)的鮮紅色液滴，就像血珠一樣。
“主金！四象有一！那我應(yīng)該可以去煉器學(xué)院？”朱子軒緊張的臉上騰的亮了起來，“太好了，我還以為我只能分去烹飪學(xué)院呢……”
“哈哈哈哈哈，”錢多大笑著拍了他一把，“亂說什么，那是靈植學(xué)院�！�
“其實是種菜學(xué)院�！瘪R上有人笑著接話。
翠微山個個都是心思不老實的半大孩子，還是寄宿制，精力過剩的他們便往往會給各個學(xué)院起各種綽號。
有的綽號是很久很久以前流傳下來的，早就不知道出處是哪兒了，比如卜筮學(xué)院被稱為“神棍學(xué)院”，醫(yī)學(xué)院因為院長祝雪擁過于兇殘而被稱為“屠宰學(xué)院”。
也有的學(xué)院本身設(shè)立就比較晚，綽號也是近幾年才流傳開的，比如信息學(xué)院叫“禿頭學(xué)院”，以及某個廣告大火之后才從“種菜學(xué)院”被改稱為“烹飪學(xué)院”的靈植學(xué)院。
眾人正笑成一團(tuán)，卻突然發(fā)現(xiàn)那病懨懨的少年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通靈瓦貓面前。
“那，我能再測一次嗎？”他禮貌地問錢多。
錢多“哈”地笑出了聲：“你不是說不準(zhǔn)嗎？怎么還要測……你測你測，我們都看著！”
“哈哈哈哈，上次測出零，這次不會測出負(fù)的吧……”有人低笑道。
“可是刻度值最低只有零��！”
舟向月也像剛才的朱子軒一樣，把細(xì)白的指尖湊到了通靈瓦貓的嘴邊。
指尖微微一涼，不痛。
通靈瓦貓忽然一震。
隨后，它兩只前爪忽然開始瘋狂轉(zhuǎn)動八卦圖，速度越來越快——
幾乎要轉(zhuǎn)出殘影了。
“咦！”眾人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這是……”
“不，不會吧……？”
上次舟傾測靈賦的時候，八卦圖只是痙攣似的動了一兩寸就回到了原位，一動不動。
可這次……不可能吧�。�！
舟向月沒說話，只是垂下眼看進(jìn)通靈瓦貓那雙大大的笑眼，勾起一個別人都看不見的陰惻惻的微笑。
下一刻，原本快要轉(zhuǎn)得原地起飛的八卦圖戛然而止。
正正地停在原本所處的方向。
刻度為“零”。
測沒有任何靈賦的普通人時，八卦圖就會停留在這個方向。
舟向月收回手，沒有人注意到他指尖輕輕一捻，抹去了上面忽然憑空出現(xiàn)的一滴鮮血。
“好吧，”他慢吞吞地說，“這貓說不定是準(zhǔn)的，對不起�！�
眾人：“……”
有人揉了揉眼睛，仍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只像死了一樣一動不動的通靈瓦貓。
是他們出現(xiàn)了幻覺嗎，剛才真的是它在轉(zhuǎn)八卦圖？!
……那不是抽獎大轉(zhuǎn)盤，是起飛車轱轆吧！
第53章 今昔（1更）
好半晌后，錢多才“嘿”了一聲：“剛才大概是出故障了，不是聽說最近魘境異動很多嗎？翠微山的靈力波動也很頻繁。”
“是啊，肯定是因為靈力波動！所以最后還不是停在零上了�！�
“所以說，靈賦為零的廢物，不管測幾次都是零啦，人家旺財明明就很準(zhǔn)�！�
“也不知道他還要等著靈賦測試是做什么……自取其辱嗎？臉皮夠厚的。”
就在這時，有人推開了屋子里側(cè)的門：“下一個，錢多！”
“��！”錢多立刻跳了起來，跟了過去。
門在他們身后關(guān)上了。
屋子里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又被拉回了靈賦測試本身上，開始又緊張又期待地議論。
“你們聽說了嗎？好像靈賦測試挺嚇人的……還有符咒禁制，都不能劇透�！�
“越是未知，越是恐怖啊，嗚嗚嗚嗚……”
“不怕不怕，怎么也不會有之后的摸底考試恐怖……”
“喂！”
“舟傾，舟傾！”一個胖乎乎的少年跑到舟向月身邊，一拍他肩膀。
“思恩？”舟向月一回頭，認(rèn)出這是舟傾入學(xué)后認(rèn)識的第一個朋友，唐思恩。
唐思恩的出身屬于玄學(xué)界里比較普通的一個門派，也是同學(xué)里的大多數(shù)。
舟傾是普通人，唐思恩長得圓滾滾，兩人都被同學(xué)嘲笑——也就自然而然地湊到了一起。
唐思恩一張胖乎乎很有福氣的圓圓臉，寸把長的短短發(fā)茬間隱約閃爍著晶瑩的汗珠，他胖乎乎的手心也是汗津津的。
舟向月一個晃神，總覺得這張喜氣洋洋的圓臉好像有點眼熟，仿佛在哪里見過似的，但怎么都想不起來。
算了，或許是因為舟傾記憶里見過，有些混亂了。
“你總算是平安回來了！我之前聽說你進(jìn)了魘境，真是嚇?biāo)懒恕碧扑级鞑亮税押�，“不管怎么樣，平安回來就好！你才剛�(cè)雽W(xué)，著什么急啊！”
“是啊是啊�！敝巯蛟滦Σ[瞇道，“不著急了。”
“嗯嗯，那就好。”唐思恩松了口氣，“你也不要太在意錢多的話了，也不要去惹他了，他家畢竟是全玄學(xué)界最有錢的，誰都惹不起�！�
說起來這個，舟向月倒是想問一問。
“對了，我好像聽說錢多是錢掌門的小兒子？他還有個大兒子嗎？”
當(dāng)年舟向月和老錢勾肩搭背時，沒少拿他的名字開玩笑。
沒想到，這兒子的名字比老子的還要直白。
“對，錢多是錢掌門的第二個兒子，大兒子正是現(xiàn)在的沒奈何少掌門，錢君堯�！�
舟向月：“……”
老大老二的名字一對比，老錢這起名水平有點懸殊��！
他就不一樣了，起名能夠保持一貫的高水準(zhǔn)。
“說起來，你想去哪個學(xué)院？”唐思恩明顯是比較緊張，在沒話找話了，“我……我要是能留在付一笑院長的術(shù)法學(xué)院就好了……喬，喬院長我也喜歡，就是她的信息學(xué)院估計不要我……”
“放心放心，”舟向月安慰他，“你肯定沒問題的！”
至于他自己嘛，當(dāng)年他其實年紀(jì)輕輕都當(dāng)過卜筮學(xué)院的院長了。如今去哪個學(xué)院都無所謂，別把他分到郁耳朵門下就行，那尊卑輩分豈不亂套了。
說起來，也不知道現(xiàn)在卜筮學(xué)院的院長是誰，有空去會會晚輩。
兩人還沒說幾句話，那扇門又開了，“下一個，唐思恩！”
“哎！”唐思恩條件反射，鯉魚打挺一般躥起來，腿肚子打顫地跟上了那位師兄的腳步。
門在他身后輕輕關(guān)上，他面前頓時一片昏暗。
唐思恩心里七上八下地跟著師兄往前走。走了十幾秒之后，他的視線適應(yīng)了這里面略為昏暗的光線，師兄也示意他：“你在這里站著別動�！�
唐思恩一個激靈，站住了。他看著師兄向前面走去，隨后發(fā)現(xiàn)那里似乎有好幾排座位，零零碎碎地坐著人，最前面還坐著一個酒肉和尚模樣的年輕僧人，長得濃眉大眼，只是兩只眼睛好像顏色不一樣？
粗大的念珠串繞過脖子，一身海青緇衣的僧人正緊皺著眉頭湊在一臺看起來十分精密復(fù)雜的儀器前，滿臉不耐煩的模樣。
哎？這是哪位前輩？
唐思恩頓時分了個心。
就在這時，嘩啦�。�！
冰涼的水從天而降，迎頭潑了下來！
唐思恩：！��！
他整個都被潑懵了，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感覺那水里仿佛有什么東西忽地一彈，落在了他下意識抬起的胳膊上，又涼又滑又黏，還彈動了兩下！
唐思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慘叫哽在了喉嚨里，因為那冰涼滑膩的東西居然開口說話了：“這娃不錯嘛�！�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