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此時“圍觀鬼數(shù)”那一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加粗文字:“沒有人在看你!沒有人!”
舟向月:“……”
他還是鉆進了戲服堆深處,三下五除二換上了戲服。
瘦削肩膀,纖細腰身。這身體果然是一片病態(tài)的慘白,那又脆又細的手腕恐怕連根木棍都掰不斷。
舟向月十分嫌棄地跟甩雞爪子似的甩了甩手腕。
雖然不記得了,但他原本肯定不長這樣。他應(yīng)該是個身高兩米的壯漢!
【可惡!連魘境系統(tǒng)都告訴他沒有人在看他了!怎么這么警覺!】
【對啊,當然沒有人在看他,只有鬼嘛嘿嘿嘿嘿嘿嘿】
【嗚嗚嗚咬被角,老婆怎么這么討厭】
【我只能看著老婆的手腕想象全貌……嘶溜】
“叮!有人差評哦!”
“叮!有人差評……”“叮!有人……”
“你收到了98條差評,罰款10魘幣!
舟向月:“……”
他看了看自己的信息,此時圍觀鬼數(shù)是608,魘幣余額是51。
就在這時,背后傳來了輕微的呼吸聲。
一下,又一下。
仿佛有人就貼在他的后頸,一動不動。
舟向月慢慢回過頭去。
面前并沒有鬼,只有一件輕輕搖曳的墨綠色戲服,戲服上的細長柳葉隨著戲服微微顫抖。
想必是剛才他碰到的。
呼吸聲也不見了。
舟向月笑了笑。
應(yīng)該是在衣服堆里悶著,自己呼吸的回音吧。
就說他運氣應(yīng)該沒那么糟,銅鈴聲沒響,鬼應(yīng)該沒回來。
他手撐在地上,準備站起來。
啪嗒。
一滴液體落在面前的地上。
舟向月下意識抬起頭。
只見他面前的戲服緩緩鼓起,顯露出一張人臉。
黑洞洞的眼窩隔著戲服,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啪嗒。
一滴暗紅的液體落在他蒼白的手背上。
第8章 表里
梨園深處,一個院落中。
“還沒有發(fā)現(xiàn)嗎?”刁辛剎不耐煩地說,“境靈沒找到,境眼也沒有線索?”
“刁爺您稍候,這里我很快就搜完了。這戲園子院子多,但總能找到的!睅煚斒稚喜煌,繼續(xù)翻箱倒柜地搜尋著。
刁辛剎不擅長找線索和解謎,所以他帶人出來探索環(huán)境,基本是不怎么上手的,只讓師爺和手下人去找。
至于新收的跟班么,誰知道他會不會自己找到線索和寶貝后私藏,也難說讓他走了狗屎運首先找到境眼,那就麻煩大了。于是,就把小眼鏡安排在了窗邊放哨。
刁辛剎看了一眼窗邊。
小眼鏡把自己整個人擠在窗縮成了個長條,渾身緊繃,不知道在看哪里。
他嗤笑一聲,“小四眼,知道境眼是什么不?”
“。 毙⊙坨R被他一叫,如驚弓之鳥抬起頭,“不,不知道……”
刁辛剎看了一眼師爺。
師爺會意,“簡單來說,你要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自然的字詞空缺和扭曲,可能就是境眼作祟。如果猜出了什么可能跟整個魘境邏輯有關(guān)的重要線索,不要隨隨便便說出來,免得驚動境眼,會出人命的!
小眼鏡被“出人命”幾個字嚇得又抖了一下。
師爺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境眼可不是那么好猜的,你怕什么!
有的魘境會有“境眼”,通常會以一個禁忌詞的形式出現(xiàn),這個詞往往是整個魘境最大的線索。
境眼牽動著魘境最深處沉眠的力量,在這個禁忌詞被提及的時候,就有可能驚動境眼,導致魘境里發(fā)生不可預(yù)測的恐怖變化。
因此,就像古代的避諱一樣,魘境里的人和鬼都對它有著本能的畏懼,會小心翼翼地避開它;如果境客或偶然或主動地發(fā)現(xiàn)了境眼,也需要萬分小心,不可輕提這個詞。
幾人沒再說話,小眼鏡依舊縮在窗戶邊上努力把自己縮成一把尺子,又過了一會兒。
刁辛剎問道:“四眼,外面也沒有動靜?”
小眼鏡期期艾艾:“沒,沒有!
“廢物!”刁辛剎惱火地啐道。
不應(yīng)該啊。
已經(jīng)是魘境的第二晚了,怎么到這個時候還沒有動靜?
就算沒有鬼來找他們,那個武力值恐怖的班主也該像前一晚一樣巡邏才對吧?結(jié)果他們大半夜一次都沒看到過班主。
“你不是帶了望遠鏡嗎?”他突然想起來,“拿出來到處看看,這里看不見就上屋頂去看。無赦道不養(yǎng)廢人!要是再沒有發(fā)現(xiàn),你他媽也不用再滾回來了!”
“啊,是是是,我馬上去看……”
小眼鏡慌慌張張地拉開背包拉鏈,從里面取出望遠鏡。
可是拿出望遠鏡后,他又遲疑了。
在這種地方,望遠鏡這種放大視野但又視野受限的東西……實在是瘆人的很。萬一真的在鏡頭里看到了什么呢?
稍微想象一下那個場景,他就覺得背后冷汗直冒。
就在這時,一陣風忽然從窗外送來幽幽的聲音,好似在哼一首歌謠。
“口含火,口含火……”
小眼鏡一個激靈,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從窗邊彈開。
“哐當”一聲,望遠鏡脫手砸在他的胯骨上,疼得他差點咬了舌頭。
好在望遠鏡的防摔腕帶套在他的手腕上,他哆哆嗦嗦地把它撿起來,齜牙咧嘴地揉一揉生疼的骨頭。
肯定磕青了。
窗外的童謠還在繼續(xù)。
“口含火,口含火,青煙裊裊紅香灼!
“舌頭爛了還有嘴,呼哧呼哧霉運破!
那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含糊又詭異,音調(diào)也扭曲怪異。
就好像……唱歌的人,沒有舌頭……
小眼鏡渾身發(fā)涼,下意識咬緊了牙關(guān)。
刁辛剎也聽到了歌聲。
他一個箭步躥到窗邊,左看右看,外面黑漆漆一團樹影,暗紅的月光弄得到處血糊糊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讓你用望遠鏡!你看了個鬼?”他暴怒道,“不看就把望遠鏡給老子,你自己滾出去!”
“刁爺饒命!饒命!”小眼鏡死死抱住望遠鏡,顫抖的雙手把它放到眼前,“我,我這就看……”
他緊張地瞇著眼睛,小心地把一只手擋在眼前,從指縫中往鏡頭里看。
霧蒙蒙的視野里,隱約能看到對面廂房黑漆漆的屋檐。
還好,還好。不是睜眼殺。
小眼鏡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地移動著鏡頭的角度。
屋檐上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又把鏡頭移到院子里,對面廂房也是空蕩蕩的,一片昏暗。窗玻璃上貼著褪色又起膠的灰白窗花,墻壁上是一塊塊碎磚,一副年久失修的破敗模樣。
一切正常,什么都沒有。
小眼鏡又不甘心地忐忑起來。
要是他拿著望遠鏡卻什么都沒看到,刁辛剎會不會讓他滾出去?
他好不容易抱上這根大腿,如果自己一個人在這該死的魘境里亂竄,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胡思亂想間,畫面不知什么時候暗了下去。
“嗯?”小眼鏡疑惑地想,是月亮被云遮住了?
也太暗了吧。
他又拿著望遠鏡稍微移動了一點角度,依然什么都看不見。
就在這時,他聞到了一股奇怪的腐臭味。
一陣一陣的,隨著呼哧呼哧的風飄來——
可是窗戶關(guān)著,哪來的風呢?
小眼鏡猛然想到什么,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