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藤蔓并不在表面好好長,反而躲在狹窄陰暗的反面。
在他們落座的椅子上,控制臺下方的縫隙中,在他看不到的任何地方——都有這樣的藤蔓蟄伏著。
“段陽……”
岑清一下子想到耳麥唯一回應(yīng)他的人。
段陽就在餐廳之下,閘門后方,會不會也盤踞著這樣的植物,在段陽進(jìn)入之時,一時覺察不出,意外遭到襲擊而受傷?
這樣的猜測甫一出現(xiàn),岑清越發(fā)篤信。
可惜此時無人支援,岑清摸索著每個拐角通道,十分小心地尋找進(jìn)入下層的入口,經(jīng)他觀察,數(shù)層閘門早就因為有人來過而大開,那么段陽所到之處肯定特也能通過。
沒人能幫忙,他就自己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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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
儀器的檢測聲發(fā)出微弱的提醒。
掃描過后,屏幕上顯示【無法搜尋可靠目標(biāo),請放大范圍】。
在連通著中控室與餐廳的通道房間中,聚集著幾個高大的身著太空服的人,隊員用生命探測儀尋找岑清無果后,為首的聞?wù)寻櫫讼旅肌?br />
“搜不到?”
隊員疑惑回應(yīng),“確實沒有!
“那他能去哪呢?我和李查只是輪流上了個廁所,沒道理一扭頭他就消失了……”有隊員神色焦急,顯然覺得這艘飛船發(fā)生的事太過離奇。
可是……在他們登上這艘飛船之前,聽過的離奇事才多呢。
“有沒有可能,他是被這艘飛船吃了……”
“就和當(dāng)初忽然之間全部消失,只發(fā)送出一半信號就失蹤的船員一樣!
“先是段陽,又是岑博士……其余人都找到了,偏偏他倆下落不明……”
猜測的聲音不輕不重,令人心浮躁起來。
聞?wù)岩浑p極深的眼眸中看不清神色,也并未阻止他們驚慌的思緒擴(kuò)散。
幾秒后,才打斷幾人的對話,“繼續(xù)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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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清終于找到了一扇黑色鐵門,半遮掩著,上方印著高度危險禁止靠近的標(biāo)志。
如果他能夠看清自己剛剛身處的位置。
便能發(fā)現(xiàn)正有一大團(tuán)虛幻的透明身影,水波紋一般立在他剛剛走過的地方,隱隱發(fā)出難以查探到的頻率。
就像是被什么存在故意隔開,囚困住他。
但他即使看不見,也能潛意識中明白自己身處危險之中,知曉需要一個同伴陪在身邊,段陽正好與他相距不遠(yuǎn)。
岑清從黑色閘門進(jìn)入,沿著鐵梯下了一層,又撞上了一道門。
這次的門一看便是由極其堅硬的精鋼制作,卻沒有被打開過的跡象。
岑清站到門前,正在疑惑段陽是否從這里經(jīng)過過,里面突然傳來一聲無法形容的人聲慘叫。
岑清渾身一顫。
他驚駭不定地后退兩步,眼睛睜大。
這扇門卻發(fā)出“錚錚”聲響,閃開一道縫隙,里面人聲消失,卻傳出龐大的鋼鐵管柱互相摩擦發(fā)出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中發(fā)出冗長的嗡鳴,幽詭萬分。
岑清心跳聲極為快速,指尖輕顫著轉(zhuǎn)過身。
眼睜睜看到門外緩緩爬來的,宛如流水的藤蔓,只覺得眼神眩暈。
他完全是被逼近了第二扇門。
而這第二扇門卻好似有誰在操控一般,待岑清通過,竟然又緩緩合上,他沒有辦法,只能繼續(xù)向內(nèi)走。
他開始懷疑自己走出中控室到底對不對了。
這里空間極為寬大廣闊,下面影影綽綽立著東西,腳下是橫亙到對岸的橋梁,因為沒有明顯的照明燈光,岑清只能辨認(rèn)出整個空間都是由黑鐵一般的金屬物質(zhì)構(gòu)成的。
而唯一的光源……
岑清抬頭望去,在前方看到傾斜向下的遠(yuǎn)處,有一個碩大的鐵球不斷旋轉(zhuǎn),周圍繞著三個更大的圓環(huán),正隨著鐵球的旋轉(zhuǎn)而轉(zhuǎn)動,仿佛一個巨大的發(fā)動裝置。
唯一的光源便是從那鐵球后方射出。
在鐵球下方周圍,波光粼粼,宛如黑色的大海,岑清掃視到這里的時候目光一頓——
他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影!
岑清立刻就想到了剛剛發(fā)出慘叫的聲音,微弱的光亮下,臉色發(fā)白,紅唇緊緊地抿在一起。
橋梁越向下走,傾斜角度越大,岑清幾乎站在了那個人影正上方,向下看時,在黑色的液體上方看到了一大灘正隨著液體漂浮的血液!
鮮血顯然與那液體不相容。
那東西不是水,是不知何物質(zhì)制成的冷凝液。
岑清逐漸靠近的時候,感覺到輪番旋轉(zhuǎn)的鐵球和圓環(huán)在不斷發(fā)熱,灼燒的氣息幾乎噴灑在整張面頰上,但他看著那個人影身上的白色太空服,還是下到了下方平臺上。
他仔細(xì)看里面半湮沒的人是誰。
隨著冷凝液的漂浮,人影被緩緩?fù)崎_將頭顱轉(zhuǎn)向上方,岑清看到一張陌生又并非不熟悉的臉。
鮮血從男人閉合的眼角、鼻孔、嘴角上流下,連耳孔都有血跡斑駁,不知道是遭受了什么非人的痛苦,喪失了生命。
岑清心里說不出的驚慌,但看著男人五官的輪廓并非段陽后,又產(chǎn)生極為刁鉆的酸澀之感。
他跪在邊緣,想要將男人從詭異的冷凝液中撈出來。
但手才剛剛伸到男人面頰之上,這具漂浮著的尸體就忽然下沉,緊接著,一股宛若電流般的觸感忽然碰上了他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