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個人實力無需質疑。
此時此刻無法回話實在不是本人的風格。
肩膀忽然被碰了一下,岑清偏過頭,是身后隊員示意耳麥那邊有人在呼喚他。
“岑清!
是聞昭。
岑清的耳麥目前正在連線段陽,聞昭也沒有讓他切換的意思,而是找了其他隊員轉述。
“段陽仍然沒有回應嗎?”
聞昭的聲音從其他人耳麥揚聲器中響起。
岑清聽著帶著電流嗡聲的放大人聲,目光落在乳白色的耳麥網(wǎng)格上,仿佛能感覺到里面的設備隨著音感而震動。
他確實是一個合格的隊長。
隊員失蹤無法聯(lián)絡后,也會動員大家先去尋找,并且妥善安置了他們來時飛船上剩下的人。
在距離地球遙遠光年外的蟲洞邊緣,這樣的做法無疑是最能凝聚人心的。
但有點奇怪的是,聞昭這樣詢問,給岑清一種浮于表面的錯覺。
就像是……演給他和這兩名隊員看的。
果不其然,岑清抬眸看到,向他擴音自己耳麥的隊員已經(jīng)有些感動了,大概在想自己如果不小心失蹤,隊長也會這樣用心的尋找自己。
“沒有!彼砂桶偷鼗貞。
聞昭沒再說什么,切了頻道,隊員將耳麥收回去,好心情地和岑清交流。
“我是隊長一手提拔上來的人,”他語氣里有對聞昭的欽佩和敬仰,“無論他做的任務多危險,我也會跟隨的,這里距離地球幾百萬光年,可是我……”
“李查,”后方站在操作臺旁邊的人叫了一聲,“你還在那做什么?這艘飛船溫控系統(tǒng)似乎真的有問題,快來看著!——比和那美人聊天重要多了!”
“……好吧!
被喊到名字的人嘆了一聲,朝岑清笑笑,“有的時候,跟隨隊長和保證安全不是一回事……”
岑清目不轉睛,看著兩人開始進行一些操作。
舌尖輕輕抵了抵上齒。
口中好像吃了一塊滋味奇怪的巧克力一樣令他感到古怪。
但是他說不清是哪里奇怪。
是這兩名隊員對聞昭的盲目崇拜奇怪,還是聞昭自從登上這個飛船后,和岑清的交流,以及對任何人的態(tài)度都奇怪呢……?
他隱隱約約記得,在沒有走上這艘“星海深淵號”的時候,投在他身上的目光比較多……
這么說并不是岑清自戀,或者特意的觀察有誰看自己。
而是他真的受其干擾。
但現(xiàn)在看來,聞昭手下的隊員果然和他感情還是不錯的,但這種“不錯”中,夾雜著并非人類情感的東西。
就像是水滴自然對大海有歸屬性;濕奶酪滴在干奶酪上兩者也會融合成一體。
不分你我。
岑清因為對他人外放、改動的情緒比較敏感,模糊感到:
好像暗中有什么存在,在悄悄放射出詭異的物質,能改變人類的大腦……
.
岑清半靠在椅子上,將一只腿蜷縮在身前,垂眸思索。
太空服是為了保證太空行走不會被壓力壓成碎片,進入宛如安全堡壘的飛船中,但此時飛船空氣循環(huán)與溫控還算穩(wěn)定,大家都半脫了下來。
他在想,段陽為什么被指派到核心的位置檢測。
按理來說,聞昭是隊長,它才應該發(fā)揮“我先上”的領導作風,進入最危險的地方——之所以說核心位置危險,是因為岑清在地圖中看到,那個地方位于飛船總發(fā)動機前方,據(jù)說是某種令飛船在宇宙空間中極限暢通的傳送裝置。
傳送裝置連接著總發(fā)動機,能夠辦到讓飛船以近光速的速度穿梭時空。
這些其實岑清在聽聞昭講行動計劃的時候沒什么興趣聽。
但這會兒還是能想起來一點的。
而且因為旁聽了他們隊員的計劃,岑清雖然猜不到他們來到的“星海深淵號”的最終目的,也大概知道核心裝置的價值。
段陽如果失蹤在核心位置附近……
那么……是傳送裝置出了問題?
問題大不大,他們還能在這艘飛船生活“一個月”之久嗎?
……
周圍安靜太久了。
連耳麥中的宇宙噪聲都突兀消失不見。
岑清在淺薄的思緒中回神,意識到好久都沒人出聲打擾到他,忽然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剛剛站在操作臺前的兩名隊員也不知道去哪了。
“李…查?”
岑清輕輕念出他剛知曉的名字,然而除了微弱回蕩在廳內的聲音,什么人都沒有。
岑清微微一怔。
——他這時又想到,聞昭計劃中,段陽等人提前登上飛船,除了看設備能不能重啟,其實還有一個容易被他們這群等待登船的人忽視的問題。
那就是這艘飛船,曾經(jīng)是有人的。
“星海深淵號”曾帶300人升入太空,執(zhí)行國家級保密探索任務。
根本不是他們此時上來一看,走了許久發(fā)現(xiàn)沒有一個活物的情況。
就算是死去的尸體……那也是曾經(jīng)有人的證明。
但是,沒有。
想通這個概念,這間無人、燈光通明的主控室內,氣氛莫名冷凝陰森了起來。
各種操作儀器上面閃爍的紅光,都好像無形生物的眼睛,冷冷注視著他。
是“它”吃了那些人……不然……這里怎么會一個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