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心里毛毛的,但還是穿上了衣服,推開房門。
視線在長廊兩側轉了一圈,皆是門窗緊閉。
其他人果然還沒起床。
整個宴宅都像是就剩下他一個人一般,除了自己發(fā)出的聲響,周遭死寂一片。
山里霧氣重,天空晦暗,清晨的陽光也照不透地面上濕冷的白霧,院子里的紙錢如何都看不明晰,如果將腳踝伸進去,恐怕也看不到下方的腳趾。
高大的宴宅遠處,被沉郁的灰靄圍住,黑綠色的山嶺露出峰際,像是無法逃離的天地牢籠。
岑清看了幾秒,抿唇退了兩步。
【老婆不要害怕,只要穿上我為你準備的[金縷玉衣],那些鬼手都碰不到你的!
【奇怪,怎么好像都消失了,連那些鬼影都……】
【沒有想趁現在想摸一把的家伙嗎?還是在走固定情景劇情?】
【劇情線發(fā)生改變了,肯定要有一部分情景需要走的,只是寶貝好像有點怕哦。】
岑清眼睫一掀,瞅到直播間里的彈幕,心虛反駁,“我沒有怕……”
“我只是……你們不覺得,天色原來越暗了嗎?”
岑清扶著門框,說話聲音都很輕,像是怕驚醒什么似的。
【是呢,好像死一個人,這里的光線就暗一次。】
岑清正要點頭。
【——但是這和老婆不想穿[金縷玉衣]有什么關系嗎?】
岑清還帶著粉白睡意的臉頰又透出些虛熱來。
“什么、那種東西、誰會穿呀……!”
他險些咬到舌頭,笨拙地罵道,“你們怎么能那么色!”
[金縷玉衣],防御屬性道具。
但是屬性不重要,它的外形是真的……很澀情。
那完全不是一件衣服,而是一長截金色布條組成的,好像美麗掛飾一樣的東西。
似乎是要裹在身上的。
岑清都不需要放到身前比劃,都能想象出來,“穿上”它,前露胸口后露屁股的奇怪樣子!
剛被系統(tǒng)傳送到床上的時候,岑清只看了一眼,就立馬把那堪稱布條一樣的“衣服”給團吧團吧壓到了枕頭底下。
直播間的顧客們當時怎么說的?
【任務目標少了一半,寶貝很容易陷入危險,這是我斥巨資購買的防御道具,寶貝快試試吧!
【支持,金色不喜歡還有銀色,不喜歡金屬掛墜的話,帶水晶吊鉆的款式也很漂亮,最大的那顆會吊在肚臍上方搖晃……】
【咳,都買了!
結果岑清看到的時候人都傻了。
哪有身上掛布條防御的呀?
他懷疑那些顧客們就是想看他穿那種衣服……可是他正在陷入很恐怖的情節(jié)中呢,怎么能開那種玩笑……嗚嗚。
所以他狠狠拒絕了他們,假裝沒看到他們的興奮和誘哄,依然穿了很正常的短袖。
直播間滿是遺憾。
但還是找準時機就顛顛地問岑清,要不要穿。
你看,甚至都在推銷它能防御鬼手的摸摸了。
岑清才不樂意滿足他們的惡趣味呢。
手長他身上,他想穿就穿,不想穿就不穿。
而且……
岑清抬眸又觀望了一圈院子,感覺那些鬼影好像真的不見了。
“我才不穿!贬搴吡艘宦暋
和直播間的顧客們聊天讓他膽子稍微大了點,感覺也沒有那么可怕了……或許直播間就是這么用的呢?
岑清磨了磨腳踝內側,慢蹭蹭地出了門。
“都這么晚了還不起,太陽都曬屁股了。”像是忘了自己前兩天起得有多晚一樣,臉不紅心不跳的吐槽,“嗯…那我去喊他們吧……”
外面是真的安靜,除了岑清刻意踏出來的聲音,幾乎什么動靜都沒有。
剛剛有些膨脹的膽子又縮成了米粒大小。
岑清本來想去最東邊去找聞昭,因為他是旅游團的組織者,應該是起得比較早的一個人,有什么疑問的話,應該能解答大半。
但是剛走到一半就沒膽子了。
宴宅雖然沒什么動靜,但是無論是地上波詭漫開的霧氣,還是房檐下掛著微晃的白紙燈籠,都在給岑清營造著恐懼的氛圍。
而且這種恐懼是根據時間一分一秒的拉長,成幾何式倍增的。
人在安靜至極的氛圍中,神經敏感又脆弱,腦海中總是會想些有的沒的。
比如岑清現在就在想,那燈籠不會是有鬼影在撥動吧。
要不還是回去……
岑清咬了咬舌尖,腳步微偏,正要轉身,忽而又聽到一聲熟悉的水滴聲。
“噠”
像是從很近的地方落下,被空氣緩慢推來。
岑清以為是幻覺,或者是聽錯了。
但神色還是立馬凝住了。
“滴答、”
清晰的滴落聲再次傳來。
粘稠的、宛如溪流的猩紅液體,好似在什么東西上滑落,掉進早已凝固的血洼。
岑清渾身一顫,猛然看向身后,只有蒙著白霧的長廊,遠處他的房門正開著,隨著風微動著。
“噠……”
又是一聲。
這次的聲音非常直白地告訴了岑清,它是從哪里發(fā)出來的。
岑清瞳孔微縮,視線移到了身邊的房門,像是透過房門看到了里面不知道什么的恐怖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