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被毒販殺害……
或許是想起自己的遭遇和陸遠很像,心中有所觸動,宗忻目光微微閃動,神情悵然。
但他和陸遠還是不太一樣的,他一直以為父母是為了救自己才會死在那場天災(zāi),在不知道真相以前,除了自責(zé)并沒有其他什么情緒,陸遠應(yīng)該有著很深的仇恨和無力感,六歲的孩子什么都懂了,和他一個三歲懵懂無知的幼兒相比一定更加痛苦。
這種人,國仇家恨,死都不會和毒販狼狽為奸。
“我知道了。”宗忻點點頭,“到了六盤,我要怎么配合他?”
“他配合你和謝遇知!鼻卣怪卑椎溃斑@次行動,公安部直接派人全程指揮,以方尖的深入為突破口,絕對不放一條魚漏網(wǎng)。”
宗忻想了想,問道:“如果行動過程中碰到危險,要不要終止……”
“我們的臥底都是硬骨頭,云南基層禁毒警察尚且如此,何況是公安廳禁毒總隊的人!辈坏人麊柾,秦展就開口打斷了他,“這場斗爭必定會有所犧牲,是無法避免的,參與行動的人從一開始就做好心理準備了。實話跟你說,我手里現(xiàn)在握著四十二份遺書,寫遺書的這些人,現(xiàn)在有的在邊境線,有的在六盤,有的在緬北,還有在云南禁毒一線的,其中,有四十份遺書在法律上已經(jīng)生效!
言下之意,四十二人,目前僅有十二人還活著,這些人全是公安部選拔出來的優(yōu)秀警員。
秦展頓了頓,語氣變得沉重起來:“而且,這次公安部已經(jīng)做好犧牲掉方尖的覺悟!
宗忻萬萬沒想到,他們是真的要把謝遇知當做釣餌。
“所以,關(guān)鍵時刻,會以優(yōu)先犧牲方尖來換取行動的順利進行和其他人員的人身安全,是嗎?”
他已經(jīng)在盡量克制住自己的聲音了,但音調(diào)還是有些發(fā)顫。
蘇韞亭握著勺子的手頓了頓。
房間里安靜無聲。
秦展沉默片刻,足足過了好幾分鐘才終于重新開口。
“你我都是人民警察,權(quán)衡利弊利益取舍,從警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謝遇知私自離開京臺公安局投奔暗網(wǎng)莊家周宴琛,明知道會犧牲,還是義無反顧去了,這是他的思想覺悟。別人眼里的謝遇知帥氣多金,成績優(yōu)異,從小錦衣玉食沒有吃過苦,就算想摘天上的星星,謝家都可以直接購買一支火箭升空,是不折不扣的天之驕子。實際上,作為家里僅有的獨苗,他從小就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一樣,錢多沒有蒙蔽他的雙眼,讓他看不見這世界的破爛和惡,他用自己的方式去維護著他認為的正義,他很愛你,但這并不影響他選擇自己所堅持的正義,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我相信,真正相愛的人,連頻率都是一致的,靈魂會共鳴。”
“到了六盤,聯(lián)系陸遠!鼻卣箤⒁幻逗谏R面耳釘放在宗忻面前,“這枚耳釘里嵌著非常隱蔽的通訊設(shè)備,陸遠身上有一個,直線對接,竊聽方便,陸遠會傾盡一切配合你們!
宗忻離開之前,秦展對他說了句重中之重托付的話。
“我讓你去是有私心的,我不想讓方尖犧牲。到時候,我和蘇隊也會有相應(yīng)的行動,你要保證自己和謝遇知都活著!
“——然后呢?”謝遇知見宗忻突然走神,忍不住皺了皺眉,“你什么時候和他對接上的?”
宗忻壓根沒打算隱瞞什么,坦白道:“剛進入六盤地界,信號接通的時候!
“中間人是誰?”謝遇知追問道。
宗忻回他:“秦指導(dǎo)!
謝遇知沉吟片刻,咬咬牙:“秦指導(dǎo)多管閑事!
宗忻不解:“為什么這么說?”
“他讓你來,是為了阻止我吧?”謝遇知抬起頭,微微瞇了瞇眼睛,“小花,我……”
“我不是來阻止你的。”宗忻定定地回看他,“我是來跟你一起發(fā)瘋的!
謝遇知有些詫異。
宗忻點點頭,“要挑起矛盾讓場面混亂起來,當然是……”
·
蘭納,客房。
光影隨著太陽逐漸升高而傾斜,彩繪玻璃窗黃灰色塊斑駁的打在滕紓德竹青實地的短打杉和側(cè)臉上,畫風(fēng)逐漸詭譎起來。
阿昭抱著文件,穿過絢麗多彩的色塊走到滕紓德面前,他回頭,看向陸遠,做最后的確認。
陸遠微微點頭,示意他把文件交給滕紓德。
阿昭緩緩將文件往桌面放去。
啪————
清脆的槍響震碎了空氣,彩繪玻璃窗咔嚓掉下一塊暗灰色玻璃,一束光從壁掛天使耳邊射|進|來,整個大廳瞬間被照亮,所有哥特風(fēng)色塊都沒有了存在感。
阿昭立刻收起文件,掏出槍迅速跑回陸遠身邊,警惕地觀察周圍。
滕紓德微微瞇眼,不信任地盯著陸遠,“小陸,你這是什么意思?”
陸遠冷笑一聲,“滕叔,這句話難道不是應(yīng)該我問你嗎?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把暗網(wǎng)隱藏地址交給你了,你的人是不是太不上道兒?還是說,你準備卸磨殺驢?拿到東西后我對你來說就沒價值了,想殺我滅口?”
“我滕紓德這點原則還是有的,既然答應(yīng)放你們離開六盤,就不會出爾反爾!”滕紓德臉色鐵青的站起來,對身后的保鏢道,“你們幾個,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