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瞬間劍拔弩張,這一次,阿忠伯沒有插手,反而站在一旁看著他們,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沒想到自己人竟然在這時起了內(nèi)訌,阿狗快急死了。
他根本不知道該幫誰,自己也根本沒有法力,但手里的法器仍然對著檀斐,同時焦急地呼喚著巫辭:“哎喲我的祖宗!你快過來呀!!”
巫辭沒看他,眼睛盯著巫子云:“阿狗,放下法器!”
“可——”
巫子云也叫:“阿狗!別聽他的!”
巫正清適時開口,制止了他們:“子云,狗兒,不得無禮!”
“老天師!”巫子云倏地扭頭看他。
“辭兒說得沒錯,你們何以見得,檀斐就是壁畫上的妖魔?況且,他是地隱大人的朋友,剛才又在神師廟救了地隱大人!”
尉川敘也沒想到會鬧成這樣,趕緊出來拉架:“老檀真是我兄弟,你們別誤會!他不是壞人!”
見巫正清和尉川敘都發(fā)了話,巫子云警惕地看著檀斐,僵持了十幾秒,見巫辭鐵了心要護(hù)著檀斐,他深吸一口氣,最終不甘心地放下了手里的法器。
見狀,巫辭也放下了手里的桃木劍。
“您別見怪。”巫正清客氣地向檀斐道歉,又道,“阿忠伯,我們繼續(xù)走吧!
阿忠伯含糊不清地笑了一聲,邁開步子,繼續(xù)往前走。
巫辭抬頭看了檀斐一眼,遞給他一個堅定的眼神。
檀斐讀懂了那個眼神里的含義。
巫辭說:相信我。
他垂下眸,微乎其微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勾起了一點(diǎn)唇角。
都這個時候了,巫辭還想著護(hù)著他呢。
壁畫結(jié)束后,神道也到了盡頭,眾人隨著阿忠伯走進(jìn)了地宮的內(nèi)部。
伴隨著撲面而來的寒氣,巫辭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水池,以及一尊矗立在水池之中高大恢宏的女神像。
四周的墻上燃著一盞盞長明燈,不知為何,光線卻無比幽暗,使得整個墓室更顯陰森和壓抑,加上水面上浮著一層淺淺的霧氣,讓巫辭更看不清神像的面容。
恍惚間,巫辭忽然感覺,周圍似乎有無數(shù)人影晃動!
他立刻警惕望去,卻發(fā)現(xiàn)原來所謂的人影同樣是墻上的壁畫,只因躍動的火光照映在墻上,才顯得像是無數(shù)的人影在晃動一樣。
神師陵比巫辭想象中的還要?dú)馀珊蜕瓏?yán)。
這么大的地宮,幾乎挖空了整座山吧?
修筑陵墓一直是勞民傷財?shù)氖虑,更何況是如此龐大的規(guī)模。以巫覡族當(dāng)時的情況,不太可能在已經(jīng)修建了祠堂和百神祭壇的情況下,再修建這么大的一座地宮。
除非,在巫覡族舉族搬遷之前,蟄伏在明武宗身邊的神師就已經(jīng)在暗中布局謀劃。
巫辭突然想起了神師陵之外的那些懸棺,沒來由地覺得恐怖。
難道說……
想到這里,巫辭更覺得細(xì)思恐極。
冥冥之中,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隔著五百年的時間長河,神師的謀劃似乎依然在影響著五百年后的后人。
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的目的,絕對不只是喚醒天神地隱這么簡單。
還有什么?
是永生嗎?
就在巫辭沉思的時候,走在前面的阿忠伯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向眾人,語氣頗為得意:“各位請看!
巫辭這才順著他的視線,重新看向水池里那尊至少三十米高的雕像。
此時,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池邊,霧氣似乎也變得稀薄了些,因此能夠近距離地看清女神像,也能更直觀地感受到它的龐大與恢宏。
巫辭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水池上漂浮著一朵朵制成彼岸花模樣的燈,在霧氣的縈繞下,巨大的女神像更顯神秘莫測。
巫辭卻覺得,這尊雕像看起來說不出地別扭。
它有三個腦袋,三雙手臂,共用一具身體,上身是人,下身是一條盤踞的巨大蛇尾。
三張臉上的表情不盡相同,左邊那張是笑臉,右邊那張是哭臉,而中間那張則似笑非笑,看起來有點(diǎn)瘆人。
三雙手臂的姿勢也并不一樣,分別是三個不同的結(jié)印手勢,巫辭看了會兒,沒看出來是什么意思,但情不自禁地抬起手,學(xué)著神像的手勢比畫了一下動作。
“這是女媧?”尉川敘一下就想到了他們之前遇到的地母神娘娘,以為這又是女媧的某個變體。
但左思右想,他又覺得不對,因為這里是巫覡族,不可能信奉變異的神明。
聽到他的疑問,阿忠伯轉(zhuǎn)過臉來,表情似笑非笑:“這是神師大人!
這一秒,阿忠伯臉上的表情和他身后神像中間那張臉上的表情重疊在了一起,幾乎如出一轍。
阿忠伯的回答讓整個墓室再次陷入沉默。
巫辭留意到,巫正清和幾位長老,似乎迅速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神師大人的做法有些奇怪,但具體又說不上哪里奇怪。
作為自古就信奉神明的部落氏族,巫覡族是神的使者,怎么會將自己跟神類比呢?
巫辭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他扭頭向四周望去,才發(fā)現(xiàn)墻上那些壁畫,全都是神明!
站著的,坐著的,手里端著酒杯的,面前擺著吃食的……
這些壁畫上的神明,似乎是受邀來參加一場盛大的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