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視的瞬間,尉川敘從那雙漆黑幽深的眼眸里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紅光。
還有……嘲弄,譏笑和挑釁?
尉川敘:“???”
好家伙,所以現(xiàn)在直接不裝了是嗎????
巫覡族拔除蠱毒的方法叫作“刮蠱”,過程比較血腥,和“刮骨療傷”差不多,但見效奇快。
只是,檀斐不是人類,巫辭其實不太敢確定這一招對他有沒有用。
雖然巫辭和尉川敘不謀而合,認為檀斐是神,應該不會輕易被這些小小的蠱蟲傷害到,即便是會,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但巫辭顧慮的,卻比尉川敘更多。
比如檀斐才蘇醒沒多久,比如現(xiàn)在的檀斐只是一縷神識,比如檀斐的靈力時有時無,大部分情況下,和普通人沒區(qū)別。
他很害怕,檀斐替自己擋下的這一擊,能直接把檀斐送回第五維。
而這一刻,他之所以害怕,是因為可能不能將檀斐帶回家復命,還是單單因為檀斐可能會又一次消失,連巫辭自己都說不清楚。
看著檀斐的后背,巫辭沒有把自己的擔心和顧慮說出口。
他按捺住心中洶涌的復雜情緒,從背包里拿出三枚五帝錢古幣,左手緊握成拳,將五帝錢夾在指縫中。
巫辭屏息凝神,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力,在車載燈光的照映下,用五帝錢一點一點地刮著那些傷口。
伴隨著他刮蠱的動作,一道道黑氣從檀斐的傷口鉆出來,消散在空氣中。
“好像烤焦了的肉啊!眹^的尉川敘感嘆一聲,順手打開了車窗,讓空氣流通。
檀斐沒有說話,微微蹙起眉心,看起來并不好受。
尉川敘一時間分不清,檀斐到底是真疼,還是為了讓巫辭心疼而裝疼。
反正受傷的不是自己,他看得津津有味,甚至還敬業(yè)地掏出dv,錄起了像。
巫辭的后背也覆蓋上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全神貫注地盯著手下的傷口,生怕沒刮干凈,又怕動作太大,弄疼了檀斐。
忽然,檀斐悶哼一聲。
伴隨著那聲悶哼,他的喉結跟著滾了一下。
在微弱的燈光下,一顆豆大的汗順著檀斐俊美的側臉滑了下來,在下巴停了一秒后,滴落下來,隱進了褲子里。
那一聲悶哼直接揪住了巫辭的心。
他馬上停下手里的動作,緊張地抬頭看檀斐,不停地問:“怎么了?是我太用力了嗎?弄疼您了嗎?”
“嗯。弄疼我了!碧挫车穆曇粲行┥硢,透著一股說不上來的壞勁兒,“賠我。”
“好!蔽邹o幾乎是立刻回答,“只要乖乖刮完,您要什么我都給。”
檀斐:“什么都行嗎?”
巫辭:“嗯!”
尉川敘:“……”
他已經(jīng)不想說話了,因為這兩個人明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他應該早點看出來,巫辭不是不知道檀斐壞,而是明知道檀斐壞,還要配合他,并且樂在其中。
意識到這一點后,尉川敘像一個沒有感情的錄像工具一樣,默默地隱藏自己的存在。
他現(xiàn)在很擔心,這段視頻剪進節(jié)目正片后,如果只聽聲音不看畫面,別人會以為他在錄g那什么v。
不對,畫面也很澀啊。!
檀斐說沒事,巫辭便繼續(xù),只是手下的力道更謹慎也更溫柔了。
將最后一點殘留的蠱蟲刮出來后,檀斐的后背已經(jīng)變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但因為血是藍色的,看起來又很神奇。
巫辭扯了幾張抽紙,用紙輕輕吸干檀斐背上的血液。
隨后,他拿出剩余的符紙,迅速畫了幾張帶著鴻蒙頭像的符箓,把它們燒成灰燼后,將灰燼覆蓋在了檀斐的傷口上。
在巫辭忙碌的時候,一直背對著他的檀斐忽然開口:“巫覡族里,除了你,還有誰能請得動鴻濛?”
巫辭動作一停,拿著dv的尉川敘也頓了一下,抬眼看向巫辭。
巫辭沒有說話,微弱的光線下,半邊白皙清秀的臉沉默地隱匿在黑暗中。
檀斐沒有回頭看他,而是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鴻濛是創(chuàng)世的始祖神,即便祂早已經(jīng)消失在這片土地上,祂的神力卻依然存在于世間的每一個角落。
但,就像不是每個巫師都能同時請來十二神一樣,能請得動鴻濛神力的巫師,更是少之又少。
除了深厚的靈力和道行,還需要與生俱來的強大天賦。
經(jīng)過杜一十年的精心供養(yǎng),地母神娘娘的邪惡煞氣早就滲透了世紀豪庭的每一寸土地,稍有不慎,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會淪為她的祭品。
可自從巫辭剛才請神壓邪后,那些煞氣便消失了,他們這才得以在相對安全的情況下,解除了祭壇的封印,并且讓搜救和施工順利進行。
否則,他們要面臨的,就不只是地母神娘娘藏在關瑞秋后腦的那些蠱蟲的偷襲那么簡單了。
能護住這里所有人,全都要依托于鴻濛的強大神力。
卻也和能請來鴻濛神力的巫辭脫不了關系。
在巫辭沉默的時間里,不知道是因為檀斐自身的修復能力強,還是這些鴻濛符箓起了作用,覆蓋在他傷口上的灰燼忽然亮起了金光,并緩緩地滲進了檀斐的傷口中。
奇跡般地,灰燼完全滲入檀斐的身體中后,他原本一片狼藉的傷口竟然愈合了,后背變得光滑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