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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科幻小說 > 限定曖昧 > 第五卷 叱咤風云 354:你……聽不聽得見?
  應天情越說聲音越敬畏與顫抖。

  “我不知道世上到底有沒有太尊存在,但神宗內從未聽聞!”

  妖嬈在應天情的陳述中也驚愕起來。

  我勒了個去的!

  太尊是……超越五衰巔峰的存在?!

  世上真有這種大能嗎?

  是這墓志銘寫夸張了,還是它所鑒證的……的確是一位不曾被人們記憶的天門遠古巨擘?

  妖嬈豁然站起,表情嚴峻,朝玉臺上盛放的東西看去。

  妖嬈的起身,連帶著應天情,邪冰與帝嵐也一同起立。

  妖嬈眼前的玉臺樸素,除了玉內鏤空的字以外并沒有任何裝飾性的雕花。但平坦的臺面中央凹槽內,卻盛放著一枚小小的物體。

  一枚骨片。

  妖嬈目光閃爍地看著那小小的骨片,眸底頓時精芒閃爍!

  “隕骨!是隕骨啊!魔祖的記憶:四枚骨……隕四方!”

  她在心中咆哮!

  “龍覺的直覺真是敏銳!在天門宗內那么多禁地線索與上古秘聞中,獨獨看中這巨石神像說與我聽,他沒有時間一探巨石神像究極隱藏,卻把我?guī)У搅诉@里!龍覺!你真是我最貼心的騷包!哈哈哈哈哈哈!”

  一想到這里,妖嬈的小臉笑得如沐春風!

  沒有想到居然在這個地方看到了這件東西!帝嵐都微微有些吃驚,他抬頭看了一眼,頓時若有所思地望向表情驟然激動的妖嬈,關于四圣封魔的記憶,還是他從千幻的混亂記憶中挖出來告訴妖嬈的。

  眼前的這枚比玉還剔透的骨片剛好呼應了千幻凌亂的記憶呢!

  也許眼前之物,與妖嬈朝思夜想的血魔師尊有關,這一路走來,她經歷了許多艱難與坎坷,不知道這一次,又會不會令她失望?

  帝嵐一邊對自己暗道,一邊拍妖嬈肩頭走入馭獸環(huán)內,不想打擾她,接下來是妖嬈選擇的時間,他只祝她心想事成。

  邪冰一臉懵懂地站在妖嬈身后,還不明白眼前這墳里挖出來的東西到底意味著什么。

  若是讓他此時知道眼前小小的隕骨可能與血十三被封印有關,他會不會當場暈倒?

  除了帝嵐與妖嬈之外,在場的人中……還有人因看到玉臺上的骨片而身體狠狠一抖,拳頭不由自主地握在了一起!

  應天情瞪著眼睛,難以掩蓋臉上的驚詫!

  如果現在不是在天門宗的地界上,他幾乎以為自己穿越回到神宗,來到作為應氏子孫他曾參拜的那件圣物面前!

  光影交織,亦真亦幻,原本應家先祖的秘密,居然在天門宗一秘境內得到呼應,這實在讓身為應氏后裔的他難以接受。

  好像因為這如此相似的骨浮出水面,一張從不曾聽聞的莫大的網……也在眼前驟然升起。

  時空有了呼應,兩個在歷史中原本從未有過交集的遠古強者,都給后世留下了一件同樣的東西!

  這天門太尊,是與應氏先祖同時代的大能嗎?他們之間有什么關系?這枚骨片又意味著什么不為人知的往事?

  看到應天情的震驚,妖嬈更篤定自己心中猜測。

  如果應天情沒有反應也就罷了,他現在這看到鬼的模樣就算打死不認她也猜得到,神宗某處隱藏的應氏先祖遺骨,應該與眼前這枚一模一樣!

  “妖嬈,這是什么?!”應天情的聲音都變了調調。

  他只知應家有遺骨如此,卻并不知道隱藏在遺骨之后的秘密。應氏前輩們隱晦地留下“遺骨很重要”的訊息代代相傳,所以應氏先祖的骨片并沒有保存在應家自己的祠堂內,而是歸屬神宗,由層層禁制保護。

  神宗上層,嚴禁任何人靠近隕骨,還稱移動隕骨將遭來大禍!

  所以身為應氏子孫的應天情也僅在自己成為應家一脈繼承人后才于重重保護中參拜過一次,他亦才能把應氏先祖有隕骨的事抖露給妖嬈。

  妖嬈一直在尋找的不僅是自家遠祖的隕骨!還有眼下這枚!這些隕骨里到底隱藏著什么不為人知的往事?

  “你見過這種骨片?”

  妖嬈揚嘴一笑,絕美的笑意頓時浮現于臉頰!

  在應天情與邪冰反應過來之前,她賊乎乎的小爪子就已然按在了那枚放置在玉臺之上那應該屬于天門太尊笑面子的隕骨之上全文閱讀!

  “不要動它!”

  看到妖嬈伸手,隱隱地,應天情覺得不妙。

  因為應家老祖的隕骨被三令五申地嚴禁驚擾。那么此時此地的天門宗大能遺骨,一定也絕對不容外人碰觸!

  看看那守護神王碑林的濕婆還有這頗有心機的石腹界中界,就知道守護此骨天門宗花了多大的代價。

  不用應天情提醒,妖嬈知道只怕動了遺骨便又會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要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但哪怕有那么一絲絲希望指向血十三被封印的秘密,就算她接下來要與數以百計剛才那種不死的濕婆戰(zhàn)斗,她也一定要試上一試!

  一股讓人靈魂戰(zhàn)栗的不屈與倔強之光從妖嬈的眸底驀然爆發(fā)出來!

  她握著玉臺上的隕骨,毫不猶豫地抓了起來!對化龍血池秘密得解的渴望,已然超過了一切!

  異變果然驟起。

  轟!

  轟轟轟!

  隨著隕骨離開玉臺,眾人眼前一切山巒美景驟然改變!那震耳欲聾的爆破聲讓三個瞬間血脈逆行,氣海翻滾!

  與妖嬈拾起隕骨同時,有吞天大火急急從北方蔓延而來!

  不知道誰在天邊灑下了一把大火。地獄的景象真實地橫生在妖嬈眼前!

  那像是洪荒巨獸大口的滔天烈火無所不吞,直接以沖入云霄的火浪無情地吞噬起三人所立山崖下紅紫青黃斑駁交織的彩色密林!

  它所過處,木石成煙!天與地都被此至邪的烈火染得一片焦黑!

  巨樹被吞沒,山石被夷平,世界于眨眼間從繁華變成了荒蕪,由多彩衰敗成了單調!就連三人腳下盛放的草花都于頃刻間枯萎死滅,僅留下飛騰與空氣中的黑灰灼傷著三人的皮膚。

  大地天空滿滿是黑!只有紅得讓人想起鮮血的巖漿在龜裂大地上蜿蜒。那密如蛛網的熔巖海讓人不禁靈魂悸動!這就是造物之手瞬間將世界抹殺成另一個模樣!

  煞氣叢生!

  即使站在這個位置,妖嬈也能感覺到眼前火海黑石地下升起的恐怖地煞之氣!若是實力低微者踏足于其內,就算不被業(yè)火重傷,也會立即在如此野蠻恐怖的地煞內化骨化尸!

  這才是最讓人忌憚不已的極端嗜殺氣息。

  “這片天地要吞噬我們的性命嗎?”妖嬈的眸底閃動著奇異的光彩。

  從她第一眼看到玉臺上的隕骨,她心中就升起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不是自找死路,而是冥冥中有什么東西在召喚她。

  “拿起來!拿起來!”

  “這火不是來吞噬我的……”妖嬈在應天情抓狂的眼神中向前一步,仿佛立即要墜落于山崖之下漫天的大火里。

  “因為眼前火海中飄出一股傳送陣的氣息!”

  就在妖嬈這么想的時候,身后突然響起了一聲跪地的聲音!

  噗通!

  重物落地。

  只見邪冰早已瘋魔,將頭深深地砸向大地,用不似他尋常玩味的虔誠語調大聲疾呼。

  “圣女殿下,那……那是我的故鄉(xiāng)!化龍毀骨之地!”

  未著上衣的邪冰,一身化龍禁符在詭異地旋轉跳躍!那些黑光流傳的符紋震撼了應天情的心,刺痛了妖嬈的眼!

  世上只有一處,能讓邪冰高呼其為……故鄉(xiāng)!

  在邪冰的咆哮聲中妖嬈握骨之手驟然緊縮,心臟猶如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扼!

  什么?什么?!

  妖嬈覺得自己有些耳鳴。

  “化龍血池?”

  拿起隕骨之后展現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通向化龍血池的路?

  這是真的嗎??啊哈哈哈哈哈哈!

  居然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妖嬈眉頭一揚,殷紅的唇角頓時不可遏制地向上飛揚!用天地所有被火焚滅的光澤來形容妖嬈此時飛揚的笑臉都不為過!

  她頓時張開雙臂撒開腳丫,哇啦啦地朝著火海瘋狂沖去!

  “師尊!師尊!師尊我來了……哇哇哇!”

  就像一個有糖吃的歡快丫頭一樣,妖嬈甩著長發(fā)毫無忌諱地撲入火海里!

  尋了很久的地方,沒有想到因為觸摸一片隕骨而開啟前往化龍血池的路!

  遠古上四宗大能用生命,真的是封印著狂魔血十三!

  火中若隱若現的氣息,牽引著她徑直沖向前方!

  地煞并不因她那狂邪的師尊血十三被深鎖于此而為她讓道,在妖嬈撲入化龍之地的瞬間,一股滔天煞氣就交織著業(yè)火向她當頭撲打而來!

  看到有東西擋路,妖嬈頓時眉頭一緊。

  “你去死。 

  妖嬈比地煞還狂野,腳上附炎凰火,就向著迎面撲來的地煞之氣一腳踹去!

  “滾一邊去!攔我者無論是人是魔是火是煞,通通滅干凈!”

  人都到化龍血池了,怎么可能會被這種小嘍啰攔住去路!

  好兇惡!

  此時從妖嬈身上爆發(fā)出的煞氣都蓋過了地煞的鋒芒!那滔天的野火瞬間被妖嬈一腳踢飛!

  看著地煞之氣居然被妖嬈踹開,弱弱地在地上蠕動。邪冰的嘴里瞬間可以塞入兩個雞蛋!

  “不愧是血祖的傳人啊……這種狂野的氣場,太他丫的猛了!”

  跪在地上感慨萬千的他立即一個骨碌跳了起來,匆匆地向妖嬈身后跟去,有圣女大人擋煞,他亦能進入曾經從來不曾靠近的化龍血池深處。

  “應兄弟,你在這里等我們!”

  邪冰豹子一樣矯健的身影在發(fā)呆的應天情面前一閃而過,邪冰此時腦袋里根本無法思考別的問題。

  自被血祖驅逐出化龍毀骨之地,他就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這么快再踏足故鄉(xiāng)一步,雖然圣女大人一直在努力著,但血祖大人的告誡與無情斬斷與他們聯系時的決絕從不曾離開他的記憶。

  血祖是魔云一脈永恒的王者,有他的庇佑與保護,身為黑暗系召喚師的許許多多先祖?zhèn)儾诺靡栽诔踉竽軅儾还綄Υ哪抗庀律嫦聛怼?br />
  現世上四宗對黑暗召喚師依舊鄙視,但還不至于見則抹殺。這多少是受到血十三君臨天下時嚴酷手段的影響。

  血十三當道時,殺一個黑暗召喚師,就要付出血染山河的代價!

  搶你圣女,殺你圣王!屠你龍脈,毀你教壇!

  這就是遠古時代黑暗召喚師們妥協不成,血十三以暴治暴為后世魔云弟子爭取的一道希望之光!世人謂血十三為魔,可是他卻是所有黑暗召喚師們代代敬畏傳頌的王!

  就算被化龍詛咒禁錮,就算跟隨了新的圣女,所有魔云后裔,無不渴望血魔之威重臨大地的一天!

  但血祖的咆哮還歷歷在幕:

  “滾出去!永遠不要回化龍之地!”

  “不要向妖嬈提起老夫的任何東西,她的路,由她自己定!老夫相信她亦能保護你們,即算她無法走到震懾四宗的高度,也足以保你們存于此世,護我魔云道統(tǒng)!”

  邪冰心中矛盾交織,忐忑不安!

  一方面渴望血祖能重回大地,一方向又不知道引著圣女此次前來,父親與自己忤逆了血祖的意念,會不會令血祖大人極為失望?

  心跳如鼓敲。邪冰一步不離地緊跟在妖嬈身后。

  “我留在這里?”

  應天情的語氣上揚,倔脾氣也瞬間冒了上來!

  “那神宗與此地一樣的隕骨明明是我應家的,與應家有關的東西我怎么能不跟上去?”

  看到邪冰與妖嬈的態(tài)度,還有記憶里隱隱與殺人狂魔血十三有關的歷史記載,應天情心中升起了一個答案!

  他眸中蓄星。

  “遠古狂魔還沒有死?!而且與我應家有關!”

  “等等我!”

  一聲長嘯,應天情也急急地沖上前去!

  妖嬈于地煞澎湃的火海內狂奔而行,來煞擋煞,遇火滅火,那大戰(zhàn)四方,生龍活虎的模樣簡直看不出她之前受的內傷。

  “這丫雞血全開了!”應天情在心中驚嘆于妖嬈的靈氣與精力。

  因為即使被妖嬈攔去八成毀骨的煞火,他依然感覺到喉嚨干澀,脊背如壓泰山!眼前的天地,是他此生在魔域內都不曾見識過的絕品血煞之地!

  地分吉兇。與居住此地的生靈無關。

  能匯聚靈氣,呼應天地之力的地勢為吉。像上四宗的總壇都屬于大吉之地。地下龍脈天然聚氣養(yǎng)生,使人雙目清澈,五感通達,經脈被自然靈氣清洗,幻修事半功倍,就算是從來不知道召喚師為何物的鄉(xiāng)野蠻夫長居四宗山下都能延年益壽,長命百歲。

  而散靈聚煞之地則為兇。不但讓人氣息滯留,手足僵硬,還有破血毀骨不斷動搖召喚師修煉根基的特點。

  一般吉勢難尋,煞地更難尋找,像眼前這片幅員遼闊,一眼看不到盡頭,光是在邊沿地帶就令他這種半步天人境的召喚師氣息混亂的大兇之地更是舉世難尋!

  這就是數萬年間無人可以靠近的……化龍血池!

  “師尊!師尊我來了!”

  妖嬈一點都不嫌累,張著雙臂捏著隕骨一路高歌。

  遠遠地,她看到了座巍峨巨山!

  山由黑石與不斷傳下的業(yè)火熔巖組成!

  雙眸刺痛!

  因為那些蜿蜒于黑石山體的熔巖河在交錯之間匯聚成了一股“勢”!

  鎮(zhèn)壓之勢!

  聚此地所有地煞之氣通通澆灌于山下,萬鈞重力,萬古兇兆通通沉積于此,以至于遠遠眺望就有一種撕裂人魂,兇邪不可撼動的威嚴!

  威壓浩蕩!

  三人頓時覺得自己在背負著大山前行,好像渾身靈氣都要被空氣中彌漫的煞氣從身體內擠出來。如果不是妖嬈承受了大部分煞氣,應天情與邪冰根本就走不到這一步。

  不知道就這樣狂奔了多久,雖然眼前是單調的黑石與熔巖還有那無論怎樣奮力靠近都不改變大小的巨山,但邪冰還是看出了自己隨著妖嬈圣女殿下沖入的范圍已經遠遠深于他與父親守護血祖時能進入的范圍。

  現在三人是在生命禁區(qū)中前行。渾身被汗水打濕,忍受著非人的疼痛。

  “好強的妖嬈圣女啊!”

  邪冰暗中贊嘆。

  “圣女殿下從未在這煞氣下生活過,但沖入的距離已經超越歷代魔云長老!

  看著妖嬈顫抖的身體,邪冰心痛地大叫:“圣女大人,已經很很深入死滅之地了,你不要拼命!這里面的地煞,真的強到可以瞬間化骨!”

  邪冰的話音還沒有落下……

  咔嚓!

  妖嬈身體內頓時發(fā)出一聲脆響!果然被邪冰說中,她身上不知道哪根骨頭已經在此重壓之下發(fā)出脆裂的聲音。

  不過妖嬈并沒有把這點小傷放在心上!

  “師尊為什么不回應我?”

  妖嬈卻無視傷痕,回過頭來兇巴巴地瞪著邪冰的眼。

  一直大叫著師尊的名字,但眼前寂寥的山與無垠的化龍毀骨之地內卻沒有一道回答她的聲音。

  “你們不是說魔云后裔都是遠隔著千山聆聽我?guī)熥鸬慕陶d的嗎?為什么我已經到了這么近的范圍之內,他還不出聲?”妖嬈看著邪冰,氣勢逼人地連續(xù)盤問。

  在妖嬈灼灼的目光之下,邪冰實在難以回答她的問題。

  妖嬈此時的心情由激動瞬間變得萬分擔心。

  如果血十三不出聲響,是不是意味著邪火子的估計有誤,血祖老頭根本就撐不了兩百年,在趕走魔云信徒之后就已經……已經不行了?

  一想到這里,妖嬈的眼眶下都泛起水意。

  她不允許自己找了這么久,還未真正見過師尊老人家的真身時就只能遠遠地祭拜他的尸骨!

  “我明明努力了這么久!

  眼前的化龍山離她腳下至少還有數百里遠,而此地的煞氣就已經將她的身體腐蝕得如此脆弱,可以想象被鎮(zhèn)在山底的血老頭一人承受萬里地煞火灼,過得是什么樣困苦的日子!

  “血老頭他老人家還在嗎?”

  聽到妖嬈身體內觸目驚心的骨裂聲,應天情立即嚇得用雙手去接妖嬈的手肘。

  看到在自己的質問之下不說話反而愧疚地低下頭的邪冰,妖嬈心頭更是冰寒,干脆不去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

  她一把甩開應天情的手,又決絕向前一步!

  一步之遙,煞氣百倍!根本就沒有任何僥幸與拼命的機會。

  妖嬈點爆自己所有的靈氣,強拼著一步步向化龍山下走去!如果血十三不出聲,那她一定要去山下看一看!

  就是這么倔強!

  “師尊,回答我!”

  應天情即使知道了神宗宿敵血十三可能沒死,還沉睡在這萬頃血煞兇地下,理性中篤定萬萬不能讓其再次出世,但感性里……

  他看著妖嬈咬著牙渾身顫抖還依舊向前艱難挪步的樣子,胸腔內有什么東西在割著心尖……極痛,極痛?

  為什么妖嬈是血十三的弟子?為什么這兩人明明遠隔數萬年時光卻如此情深意重?!

  血十三是遠古狂魔!但妖嬈……

  應天情不懂那個雨夜,血十三站在樹梢上舉著輪回鼎向妖嬈盤問光暗大道時妖嬈內心的自省與頓悟!他亦不知道在云中海陸姬天白盜氣成帝瀟灑破壁而出,妖嬈被人魔共罰,幾近隕落時血十三踏枯骨王座而來,送她他以最后陽壽換來的一場逆殺!

  但他看得到妖嬈纖細的背脊下散發(fā)出的那股不曲的意志!

  他不相信沒有源泉的信仰,所以從妖嬈的堅持與掙扎中清澈地看到了妖嬈與那曠古狂魔血十三之間的深深羈絆!

  “難道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為禍初元大地數千年的血十三,其實沒有神宗史書上記載的那么淫邪兇殘?”應天情的內心正被眼前的一切劇烈撞擊。

  一面是他自出生起就對神宗,對光明的信仰,一面是他對妖嬈的信任與真心!

  到底哪邊才是對的?

  要支持妖嬈營救血十三嗎?還是把她打醒,將她從血十三的騙局中救出來?

  此時縈繞在應天情腦海中的矛盾心情只怕比妖嬈只多不少!

  咔嚓!

  就在此時,應天情與邪冰身前又是一響!

  只見一響之后妖嬈左腳一彎,頓時失去平衡半跪于堅硬的黑石地面之上!

  噗通!

  那嘭然跪地的聲音只讓邪冰與應天情痛在心頭。

  妖嬈也到極限了!但三人離那巍峨的巨峰,還足足有數百里的路程!

  跪在地上,妖嬈冇足力氣,仰天長嘯!

  “師尊全文閱讀!你個老不死的真的死了嗎?啊啊啊啊。俊

  妖嬈小小的身體之比于那高聳入云的火山來說不過是海中浮游,陸上塵沙。但那破云逐日的長嘯聲卻以驚人的氣勢在這片荒涼蕭索的大地上隆隆回蕩!

  聲波激得野火退散,煞氣飄搖,空氣中蕩漾起宏大的波痕,一圈圈向著四面八方疾速擴散!

  這凌厲的聲音撕得邪冰的心都碎了!

  “都是我的錯!”

  邪冰大哭著踉蹌跪倒在地上,早知道就應該聽血祖的話,絕對……絕對不讓妖嬈圣女大人觸及化龍血池的所有秘密!

  若是她這樣經歷了千難萬苦地來,卻得到一個老祖已經隕的結果,她亦在此地重傷不復當初,那整個魔云宗……就再也難以繼續(xù)存活在世上。

  “我們回去,我們回去!毙氨е龐频氖,死命地向后拖。

  此地地煞恐懼,多吸一秒天人境的根基就多一分潰敗的危險,從剛才的萬分欣喜變成現在的無比沮喪,邪冰不能看著妖嬈在此血煞之地自毀修行。

  “我不走!該死啊!”

  妖嬈雙目震怒!一拳轟在地上!碎石飛濺,劃過她厲火叢生的眼眸。

  該死的!

  不甘心!

  跪在此地,她才深深體會自己之渺小可笑。

  天人第二衰巔峰又怎么樣?逆殺得了第三步大能,有些小聰明玩得四宗長老團團轉又怎么樣?抱著百般歡喜來到夢寐以求的化龍血池方知,自己連化龍山百米內都走不進去。

  可笑啊!

  自己之前的信誓旦旦,自己的雄心萬丈,在此地如雞卵一樣被無情的事實砸了個粉身碎骨!

  談什么救人?自己都救不了!

  血老頭讓她不要踏足此地是對的,因為自己就是小螻蟻一枚!

  此時就連應天情與邪冰都感覺到了妖嬈身體上的死灰之意,但化龍血池此地的血煞之威,著實已經到達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

  眾人身上的玉佩發(fā)簪開始砰然破碎,邪冰背上的廣寒弓畏懼得不斷戰(zhàn)栗,應天情的衣角開始卷曲自燃。所有的一切都表明再繼續(xù)向前已經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再進一步,便是死!

  “不!”

  妖嬈于百般矛盾與掙扎中突然仰天長嘯!

  她的心中有一團火在燒。

  她不信血十三已經死了!她不信自己期待了那么久,還沒有完成并打算繼續(xù)完成的拯救師尊計劃就此終結。

  氣惱之氣被她一揮而空,她身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讓人靈魂悸動的爆漲之氣!

  “師尊!你個變態(tài)不會死,本姑娘要你要聽到我的聲音!”

  妖嬈摳著滿地頑石,原本清澈的眸子內一片血紅!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量,妖嬈不可思議地再次站起,而后在邪冰與應天情滴血的目光中邁步向前!

  從立即見到血十三的幻想粉碎中清醒,妖嬈在狠狠被化龍血煞之威打擊過后又催生了一股新的意念!

  我……要向前!

  邪冰的聲音堵在嗓子眼里吐不出來,但看著妖嬈蹣跚的背影,一個大男人的雙眼已經又紅又腫!

  他心中猜測也許血祖大人被壓于化龍山下并沒有死去,只是驅逐所有魔云門徒之后實力大幅度衰減。

  原本站在這么近的位置,無論發(fā)出什么聲音都一定會被他老人家的神識查探到。但是現在這漫天狂煞之下,似乎是少了那些被人窺視無處遁形的不安。

  “最好的打算是血祖他老人家還未歸西,只是實力退縮了!

  邪冰暗自推測。

  也許圣女大人也是抱著這個猜想。所以才想更近一點,更近一點……至少讓他老人家能聽一聽她跨越兩個世界,付出無數真心,經歷千難萬險才在他面前發(fā)出的一聲吶喊!

  “師尊!我來了!”妖嬈喘著氣張開靈氣隆隆向前!

  四枚靈珠激射出氣海,在她身側環(huán)繞起一圈奇異的靈陣。水晶鎧無需召喚就自動加身,在血煞風暴中不斷碎裂又不斷治愈!

  狂風翻飛著妖嬈的長發(fā),如魔影狂舞,她的身體微微前傾,但背影卻并不佝僂。每踏出一步邪冰與應天情就覺得自己的胸口被重錘狠狠地敲擊一下。

  此時踏著業(yè)火火舌的妖嬈,霸氣堅毅地猶如獨行在地獄修羅場內的君王!

  道道光影在她頭頂閃現。

  先是碧綠的蛇影,將一片青光附著于水晶鎧上,減緩了水晶鎧被血煞侵蝕的速度。

  “師尊……我在這里,你……聽不聽得見?”

  妖嬈低聲嘶吼,仿佛專注于“前行”這一個動作,所以雙耳雙目已經不再關心身旁的任何一件事情。

  為何這么執(zhí)著?

  說來可笑,她根本沒有見過血十三的本體,沒有認真聆聽過他的教誨。就算是他的分身,她也不過匆匆遇見兩次。

  但人就是這么一種奇怪的動物,有些人你認識了一輩子,仿佛陌生得跟從來不曾謀面一樣。而有些人只見過幾面,卻一生也難忘記。

  妖嬈猶記得自己在第一次與比自己強那么多倍的燃妖派長老廝殺后癱倒在地的場景。

  當時一股滔天的魔意在自己身上蔓延。

  為何自己自出生起就一直魔孽不斷?這些所謂正派人士的瘋狂追擊,惡毒目光,讓她驀然心生墜魔之意。

  但那面目兇殘的老人卻如野獸一般蹲于樹上,嘎嘎大笑著問她……何為魔?

  第一次問心。

  讓自己在大戰(zhàn)后的疲憊中找到自己的本源。

  “我心自有明月在!不墜地獄不跪佛!”

  自那本心被自己看透,她再也沒有在偽善與邪惡中飄搖不定。那場問道,仿佛是血十三問她,其實也是血十三渡她的魔劫。

  還有于云中海陸被人魔兩道夾擊,生死攸關,也是血十三動用最后一次分身之力,將能護她安危的枯骨王座送到她的身旁。更讓她在踏在朱雀巔峰時再次感懷一生經歷,寫下:

  “我之道統(tǒng),無光無暗!钡捏鹧。

  妖嬈一生與血十三只有兩見。

  卻是她此生最難以忘懷的兩次逆轉!

  從不干擾她的選擇,只是在把她從危機中拉起來后默默地離開,無論是輪回鼎,枯骨王座還是由邪火子率領的魔云宗,都是世上所有強者追尋的究極力量?墒茄齾s無私地送給了妖嬈。

  若說血十三有私心,也不過是希望在自己之后能給魔云宗找一個可以延續(xù)的希望。

  但他欣賞妖嬈,更是一種遠隔萬年,忽略身份地位實力時空,一個老狂魔對一個小狂魔心性的惺惺相惜。

  簡簡單單的,他們是一類人,同樣放蕩不羈,不受世俗約束,黑暗靈力的外表之下有著一顆炙熱的心。所以跨越時光萬年,兩相印證……

  天定師徒!

  “師尊,我知道你不愿見我……只是怕我走不到這一步。你的用心良苦,我如何不知道?”

  妖嬈一步步向前。但身上的水晶鎧潰爛的趨勢已經遠遠快于它愈合的速度。

  突然萬丈魔煙平地起!小八岐力竭之后黑虎小白出現。

  天空虎嘯震天,黑暗虎獸神的神威爆起,以妖嬈為中心給她圈起了方圓百米的一圈極烈魔煙結界!

  在這結界之中,妖嬈毅然繼續(xù)抬起腳步。

  獸威越來越強,先是八岐四頭青蛇,再是黑虎獸神……仿佛獸神聚會,整片大地都在這恐怖的召喚師之威下沸騰!

  變態(tài)!

  此時跟在妖嬈身后的邪冰與應天情心中只有這兩個字能形容此時狂化的妖嬈全文閱讀。

  她清亮的聲音蓋過虎嘯,于茫;鸷I烦刂谢仨。

  “師尊!封印你的人,是天門,神宗,昆山,星月四宗古祖,一人為太尊,窺見第四層天地境,那么你一定也是第四境太尊,所以你以為兩百年,無論如何我走不到你面前。”

  妖嬈泣血咆哮。她泣的是歲月,蒼茫橫在她面前根本眺望不到巔峰的屏障。

  “但是我做得到!現在還差一點點,但我做得到!”

  語氣近乎于哀求。

  “師尊,別去地獄爭戰(zhàn),再給我一點點時間,讓我把你接回初元來!”

  在妖嬈的泣血間,三人又靠近化龍血池千米,天空中用來擋煞的虎嘯聲漸弱,而澎湃的炎凰火卻以炎凰本尊的形象悲啼著從天而降,附大大量神獸之威再次籠罩于妖嬈身上!

  邪冰簡直被妖嬈的靈力震驚得無以復加!

  人人都說獸神召喚師威力強大但戰(zhàn)斗時間短暫,因為沒有人有那么澎湃的力量支持獸神真身出現在初元世界中。

  但接續(xù)著半步獸神,虎獸神之后,那只從天空滑落的巨大火鳥卻完全以本體現身!

  那金紅,雪白,深紫,濃黑的奇異羽翼頓時給邪冰一種靈魂悸動的震撼!

  在已經借用兩大獸神的力量之后,妖嬈把炎凰從虛空中召喚了出來!

  不是虛影,不是縮小版的分身……而是本體!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獸神召喚師!

  炎凰啼!

  火浪倒卷!天空炎凰火與大地兇煞之火頓時交織成一派奇異的畫面!

  此時妖嬈的靈力已經極度空乏,小臉蒼白無血,她能召喚炎凰本體,完全是憑借著自己心中的一口氣!

  但剎那的炎火滔天,卻讓這猙獰的世界風云驟變!

  獸威恢弘!讓人只想跪地膜拜,野火中燒,令滿目鮮紅!

  炎凰瞪著明媚的獸眸靜靜看著妖嬈單薄的小身板,被自己契約召喚自己的信念所折服!

  這片血煞之地世間罕有,但她卻已然深入煞池這么多!

  炎凰沒有訊問妖嬈任何問題,只是借著她的眼,死死遠眺遠方的巨山巔峰,而后嘹亮地長嘯著向前飛行!

  時間在每一次艱難舉步間渡過。

  在炎凰之威的保護之下妖嬈繼續(xù)前行,又不知道過了多久,蹣跚向前走出多少步,炎凰似乎也無法再承受此地極端惡劣的血煞。

  “臭女人,我快不行了!

  遮天蔽日的火焰巨鳥尷尬地對妖嬈說道,它能再死撐一會,但它不敢,萬一它突然消失,等待妖嬈的命運必然是被血煞立即壓扁的死境!

  其實炎凰不說,妖嬈也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力竭與無奈。無論如何激發(fā)潛能,人……總歸還是有極限的。

  “啊啊啊!”

  氣惱!

  眼前的化龍山仿佛還是那么地遙遠!

  身體禁不住地顫抖,妖嬈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劇痛難耐。雙膝在戰(zhàn)栗,氣血在翻滾。

  “再也……走不動了!彼暮粑g喉頭內都泛著血意。

  邪冰與應天情咬著唇不敢說話,今日妖嬈的拼命,他們都深深地記在心上!

  妖嬈連續(xù)吸了幾口氣,才微微緩過神來,但她沒有歇息,卻在自己被地煞之氣再次壓倒在地前從馭獸環(huán)祭出了噬魂槍!

  魔槍在手中戰(zhàn)栗!槍身的魔息被極品血煞震懾,此時魔息乖乖地縮入槍身,半點都發(fā)不出來!

  眸光中有烈火閃過!妖嬈的小臉堅毅萬分。

  高舉槍身妖嬈凌厲地向身前一劃,而后拼著自己的最后一口氣高高跳起,把半根噬魂槍直接轟入堅實的大地內!

  轟轟轟!

  大地亦震怒!

  “她在干什么?噬魂槍不要了嗎?”看到妖嬈瘋狂的舉動,邪冰都瞬間陷入呆滯。

  妖嬈干什么把噬魂槍插在這里?

  堅硬的化龍大地立即在巨響中出現一道猙獰的裂口,那沒有沒入巖石的半截槍身于空氣中瘋狂擺。

  嗡嗡嗡!

  震動聲入耳入心。讓人心境燥動,胸口氣悶?墒茄龐平酉聛淼脑拝s讓疑惑的邪冰與應天情瞬間心頭澎湃起灼熱的戰(zhàn)血!

  “我……今日走到了距離化龍山腳九十里之地!

  妖嬈雙手撐在噬魂槍桿上挺直腰桿,狠狠地吸了一口氣,而后長眉上挑,氣吞山河地長嘯!

  “以此槍為標桿!謹記今日之失!”

  “終有一日,一定會帶著四骨,超越自己,越過此標桿所記之禁線,來踏平化龍毀骨之地!”

  “師尊……你聽到了嗎?”

  妖嬈震臂狂嘯。

  “你是不是能再等我五十年?”

  師尊……你是不是能再等我五十年!

  空曠的大地回聲隆隆不滅,余音陣陣,似有越震越強的趨勢。

  跟在妖嬈身后的應天情此時亦早紅了眼眶……

  妖嬈的意志,太驚人了!

  她的深情與她的執(zhí)著,只讓人完全忘記化龍之地下埋藏的人到底有多兇險邪獰。只盼望……盼望那沉寂的死山下能有一線生機回應她的悲呼,她的期待。

  “我來了!帶著第一枚太尊隕骨!你看!你看得到嗎?”

  纖纖素手驀地伸出袖攏,直指蒼穹。她玉白的指尖正捏著一枚奇異的骨。

  此骨在罡風中泛著玄妙而不可名狀的顏色,突然于化龍血池中呼應起北方之力!

  遠隔妖嬈百里的火焰化龍山,開始投影一道飄渺的光與妖嬈手中的隕骨相連!而后化龍山開始隆隆作響,仿佛迎來它聚合成山后的第一次飄搖。

  邪冰與應天情皆是一滯。

  不知天門宗遠古太尊隕骨除了能把人引入化龍毀骨之地,也同時是血煞陣的組成部分。

  不過此時任何異變已經引不起妖嬈的注意力,因為她還有話沒有說完。

  “師尊,我要讓你看看,鎖陣鎮(zhèn)壓你需要超越五衰巔峰的強者,但解陣的人……只需要你家圣女妖嬈!”

  “這是第一枚陣眼!以后還會有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

  “與我訂個五十年之約……讓我救你如何?”

  五十年之約!

  妖嬈高舉天門宗遠祖之骨,迎風而立!

  面對她的是寂寥的悲風……一直簌簌作響。四周萬籟俱寂,如果她停止咆哮,耳畔就只有呼嘯的風唳。

  而就在她高舉隕骨的手開始微酸之際。

  一道讓她等了許久的聲音,突然沙啞地從大地與天空中飄渺散來。

  滾滾聲波,推開血煞,穿透火海,若有若無地激蕩。

  “咳咳……哪家……教出來沒大沒小的……臭……臭丫頭?這么哇哇亂叫的,吵……吵老子睡覺?”

  那說話的聲音囂張又無恥,但語氣中卻難掩著破了音的激動與力竭的疲憊。

  雖然只是一句話……

  妖嬈聽到這聲音,頓時捂著淚眼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