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安寧坐好,才發(fā)現(xiàn)腳邊有一個毛乎乎軟乎乎的東西,一看,原來是一條大狗。
大狗趴在蘇雪洲腳下,蒲安寧不知道這狗站起來得有多高,但只是這么看著,就已經(jīng)覺得他像個龐然大物一樣了。
“你害怕?”蘇雪洲這時候抬眼,問蒲安寧。
蒲安寧把目光從狗身上收回來,之時蘇雪洲那雙漆黑的眼睛: “是你害怕!
小女孩說得篤定,直到這時候,蘇雪洲才注意到蒲安寧的長相。
蒲安寧的眼睛是狹長的,很像鳳眼,但是眼尾上挑。她的五官都不十分突出,但是配合在一起,讓她的臉有一種和諧的美感。
這也是蒲安寧十年后第一次細細地打量蘇雪洲。蘇雪洲確實不是很年輕了,他快三十了,和十幾歲的毛頭小子,自然不能再一樣。
但是蒲安寧永遠記得,是這個人,把她救出了地獄。
蒲安寧只有八歲,小胳膊小腿的,因為父親的緣故,被人綁架,粗麻繩把她的手腕腳腕都劃破了,穿的白色公主裙也破爛不堪。
她被關(guān)在倉庫里三天三夜,起初還有意識,知道等父親來救她,漸漸地,她的意識已經(jīng)有些不清。
蒲安寧在那場綁架中,最后有印象的畫面,是一個穿著黑色背心的少年,抱起了她,因為她的裙子破了,還脫下背心,裹住她。
蒲安寧對這個人長什么樣,完全的看不清了,少年抱著她,她的身上有少年的背心,她能感受到背心上還有少年留下的汗水。
蒲安寧平安到家之后,才從父親口中得知,那名少年叫蘇雪洲。
她想找蘇雪洲,但是父親對她說,蘇雪洲不會再回來了,他已經(jīng)給了蘇雪洲一筆錢,讓他永遠不要回瀾城。
蒲安寧不知道父親為什么要這樣做,問了父親也不說。隔了很久,久到她長大成人,成為一個大姑娘,她才明白,父親那樣做,很可能是為了她的名譽。
彼時蘇雪洲已經(jīng)在檳城名聲大振,闖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
自從蒲安寧長大,就尋找有關(guān)于蘇雪洲的一切,她知道蘇雪洲并沒有結(jié)婚,身邊也沒有女人。
這被一部分熱愛打打殺殺的迷弟,認為是“真爺們”的象征,但是蒲安寧卻想,那樣她得多孤獨呀。
蒲安寧決定,她要去找他,給他當(dāng)妻子,照顧他,愛他。
蒲安寧抱了檳城的大學(xué),父親非常反對,以至于根本不來送她。
父親認為蒲安寧從小到大都沒出過瀾城,她不記得路,又人生地不熟的,是無法一個人去檳城的。
但是蒲安寧一個人來到了檳城,她全部的動力都源于,她要找到蘇雪洲。
。
蘇雪洲對這個女孩的印象很深,因為當(dāng)他把女孩交給她的父親的時候,女孩還牢牢地攥著他的食指,不肯放手。
那是蘇雪洲第一次感受到被依賴的感覺。
但是女孩的父親,作為瀾城的上流人士,是不準(zhǔn)見過他女兒被綁架的人,留在瀾城的。
蒲先生給了蘇雪洲一筆錢,讓他去外地,永遠不要回瀾城。
蘇雪洲言出必踐,十年的時間,從來沒有再踏進瀾城半步。他以為此生都不會再見到這個女孩。
可是,她來找他了。她管他叫“雪洲哥哥”,她不想離開蘇雪洲的家。
明明過了十年未見,甚至在之前,也僅僅見過一面,還是女孩最落魄時候。
但是當(dāng)女孩喊出“雪洲哥哥”的那刻,蘇雪洲就像被喚醒了沉睡多年的記憶似的。
多年前,女孩攥著他的食指,不肯松手;多年后,女孩長大成人,問他: “雪洲哥哥,你真的要我走嗎?”
蘇雪洲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女孩對他說: “你害怕。”
蘇雪洲無奈地笑笑,說: “是的,我害怕。”
蘇雪洲坦然承認,倒讓蒲安寧無話可說了。
兩人各自吃飯,誰都沒有說話,滿腹心事,沒有聲音。
飯后,仆人端下餐盤,蒲安寧對蘇雪洲說: “你不用害怕!
蘇雪洲搖搖頭,不答。
他不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子了,他馬上三十了,蒲安寧對他來講,只是遙不可及的美夢。
她年輕的人生還沒有完全開始,他不能耽誤她。
。
晚飯后,蒲安寧被阿泰引著,回到了客房。
蘇雪洲在處理完事物之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蒲安寧的客房和蘇雪洲的挨著,蒲安寧聽到了蘇雪洲房間關(guān)門的聲音。
她洗了澡,松松地穿著睡袍,打開門,敲響了蘇雪洲的房門。
蒲安寧說要到蘇雪洲的房間,不是說說而已。
敲了很久,蘇雪洲都沒有給她開門。蒲安寧在門外喊道: “雪洲哥哥,我知道你能聽到,你給我開門。”
蘇雪洲還是沒有動作。
蒲安寧說: “雪洲哥哥,你不給我開門的話,我就要走了!
蒲安寧說得很堅決,不是和善的語氣。
“我以為,把我救出來的人,是個大英雄,沒想到他是個縮頭烏龜!”蒲安寧的胸膛起伏,很明顯是有些動了情緒。
蒲安寧的心情,今天經(jīng)歷了大起大落,她用了全部的力氣奔向他,但是他卻不敢接受她。
蒲安寧并不是死纏爛打的人,她在蘇雪洲身上破例,無非是因為他是她少女時代全部的幻想。